神逸之间 自成一格—于友善中国画析与赏
2019-10-17樊波
◇ 樊波
于友善,生于1957年,山东乳山人。1971年就读于无锡市文艺学校,1982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专业,1989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人物硕士研究生班。曾任无锡市书画院(现为无锡市文艺创作组)创作员、无锡市工艺美术技工学校教师。现为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我与友善虽为同事,但多年来却一直交往不多,初略思忖,吾乃躁人辞多,而友善大约是讷于言而善于艺吧。然近日因机缘而相谈,却觉又不尽然如此,言锋之间既含幽趣,又透出一种散散淡淡的自信。所谓散淡,实质上乃是一个人人生境界放射出来的光晕,这种光晕用一个学术词语来表达,这就是“逸”。
友善为人之逸,乃是他对名利的真正的无心无意,甚至对他所钟爱的绘画艺术也抱有一种散淡的逸的态度,似乎深契东坡先生那种游物之外的风神。其实要求每个人都做到淡泊名利是一种天真的奢望,比如我自己就是如此。因为这如同根植于人的天性中的善和恶、食和性,你一味否定它,一再表白而避之,恰恰说明它确凿的存在,若强辩而掩之,就会令人捂嘴忍俊不禁了。但我也相信,正如有食草和食肉动物之别,有的人天性良善,有的人憋不住地恶—就名利而言,有的人(如古代庄子)就真的觉得是一种人生赘疣,特别是当名利带来劳心伤体之苦时,对之唯恐避之不及,避而久也则散淡之,散淡而成为一种人生自觉的境界,这就是逸了。友善之逸是否是这种情状,我不便定论,但我却真切地感到他的身上存有这样一种散散淡淡的逸的气息。
当然这种逸,最好的确证就是在友善绘画作品中的流露。稍通画史的人都知道,逸似乎是一种极高的审美品位,于是人多不轻易言之。像画史上的孙位和倪瓒都皆以逸而标高,于是逸便成了一种高不可及的尺度。但在我看来,逸的本意没那么高深,它就是要求人们规避人为、纵横的因素,以一种自然、本色的方式进行创作,这种创作方式就需要散淡的人生境界作底子,否则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达到的。所以人们观赏友善的画作,尽管有的写意不拘,有的则巧而透妙,有的作品甚至抓形精准、敷色浓烈,但仍可感到其既认真又不经意的逸的散淡之趣。他从不人为地炫技,他的笔墨技巧似乎都是缘境而生,贴合对象而又自然呈现,雅正高格,蕴藉含蓄,合法度又超越法度的限制,这就是画之逸。
于友善 写生人物 137cm×69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我想说,友善的画作不仅以“逸”见著,而且更以“神”为能。从理论上讲,神与逸虽有不同,但若从技法方面来,“逸”若无“神”作为根基,便无从提升一步而达到自然散淡的化境。我这里讲友善之“神”其实并无太多神秘色彩,就是指他的绘画(主要是人物画)在能做到写真精准的同时,又可以显现出笔墨表达的自由、丰富、多变,既有写的意味,又能在写中见出精妙的装饰感。这种装饰感有人似乎很忌讳,但友善在描绘人物衣装时毫无顾忌地采用这一艺术语言方式,令人想起马蒂斯,想起克里姆特,但又分明不是人为的模拟,而是不期然而然的应合—估计他不一定认同我这一说法,但这里刊登的人物作品显然可以为证。友善笔下的人物多以教学课堂中的学生为对象,我想他对这些学生可谓默熟于心,情态状溢目前,然他能以自由而又精到的笔墨将其宛转美妙之神貌一一绘出的同时,又不使之失于甜媚,从而在写真与写意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神气正是在这平衡之间溢出。友善的笔墨显然是在长期传统的浸润中修练而成的,而从传统中脱颖而出又是那样从容自如,笔墨的组织和表达一任性情,又那样切合对象—那唇,那柔宛的指,那点漆一般的眼睛,那一种每每不同的人物风情,皆从他笔下如流水泻地的呈现,这大约就是“神”。
近日我在微信上看到友善写的一些关于南艺先辈老师的随笔,语气之中透出他对老师和老师身上所聚集的传统菁华的敬重。但人们在友善的作品中很少看到老师的痕迹,甚至也很难看到古典传统某一家某一手法的明确迹象,因为无论在笔墨表达上,还是造型方式上,友善都能自成一格,都能将传统消融于新的创造,但又不是刻意而为的。他似乎从不屑于某种图式构成,也不迷惑于某种特定技法,而是一凭美感而见著于笔墨抒写。你从他的作品中当然可以看到沉淀着的传统因子,在我看来,李公麟、陈洪绶、任伯年大约是他心仪的古典对象,但心仪不等于拘囿,能合之则合之,不合则离之,亦同样无刻意而人为所求。但实质上,传统显然为他的艺术托起了一个高度,他对传统的选择也自然偏于优雅蕴藉的品质之提取,所以他的作品古中透雅、拙里见秀,有一种缘于他天性中的美感在调配他对传统、对现实对象的感悟和创造。他的风格是从他自成一格的境界中流露出来的,而不是故意求之、追之、表之的。
早几年我在一展览上见到他一幅佳作《二泉映月》,画面中的阿炳置身于松月流溪之间,面容怆憔,但神气悠然……当时我就被这一作品的精妙笔墨和深刻的意境所打动,当时就生出与他交流的想法。当时我就断定友善乃是当今画坛一流画家,如今这一想法和断定正为他的新创作所证实,并不断地被他自我超越。所以写此拙文以表我的见解和赞誉似乎是情理中的事,我相信人们会同意或默认我这一判断,并将这判断日益充实巩固起来。然我也相信一定会有异议,但艺术史一定会将证明这是对中国画的令人错愕的误解。
于友善 写生人物 137cm×68cm 纸本设色 2017年
责任编辑:宋建华
于友善 犬 69cm×46cm 纸本设色 2017年
于友善 犬 69cm×46cm 纸本设色 2017年
于友善 猫 35cm×68cm 纸本设色 2017年
于友善 双犬 46cm×57cm 纸本设色 2017年
于友善 人物写生 137cm×69cm 纸本设色 2017年
于友善 人物写生 137cm×69cm 纸本设色 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