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柯论“巴洛克风格”
2019-10-16王烁
王烁
摘要:艾柯在他的诸多作品中多次谈论到他对于巴洛克风格的独特见解,作为20世纪后半期最伟大的意大利作家之一,风格主义对文艺复兴的深化与凝聚,交织着巴洛克时期特有的力量。相比文藝复兴早期对于回归古典的“层次极高的完美”孕育在它末期的风格主义显现为一种更为模糊并且更令人惊叹的美,从风格主义到巴洛克的“开放性”,再到“新科学”精神的觉醒,艾柯用他独特的思维方式为我们进行了一场生动的解读。
关键词:艾柯;巴洛克风格;风格主义
一、“风格主义”与巴洛克艺术
看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时,大都会有一种被“和谐”包围的感觉。如果说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是一种和谐的、追求比例匀称的美,那么在如此平稳的优雅之中,孕育着一股随时准备着喷薄而出的力量,它不属于古典主义或者是巴洛克又或者是洛可可风格的任何一种,这就是独特的“风格主义”。
在艾柯看来,风格主义极尽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比例与不合比例的区辨不复成立,形式与无形式的分别不复成立:无形、模糊的呈现超越了美与丑、真与伪的对立,使美的再现日趋复杂,艺术家诉诸想象于智思,自创新规。”艾柯认为风格主义的美是通过一种若隐若现的“忧伤”表现出来。
艾柯说:“如果说文艺复兴标志着一种古典艺术观的成功,古典艺术观的基础摹仿自然的和谐,那么风格主义则又带来了一种变化:一改古典艺术观摹仿自然和谐的特点,他们对单纯的摹仿之美不再有兴趣。这一时期的艺术家认为他们的观念是来自于神的助力,即使“畸形”也变得理直气壮。艾柯认为风格主义的“美”具有以下特征:
首先是风格主义者们抛弃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们推崇的客观眼光,转而用另一种没有中心拥挤场面的方式来消解古典空间的结构。如:勃鲁盖尔或者葛雷科。他们塑造小而精致且空间感更强的作品;采用更加有表现力的怪异、夸张方式的。如:阿尔钦博尔多式的充满奇思妙想的“水果”式人物。艺术家们将眼光诉诸在能够引起好奇和引人思考遐想的事物之上,艺术家们更加大胆的探索着阴郁以及令人惊悚的世界。
其次是风格主义与巴洛克风格皆敢于运用古典美学中认为不合乎常规的元素,将丑恶甚至病态的主题引入创作之中,尤其是“丑女人”主题:女人的缺陷成为了人们感兴趣的因素、刺激感官以及创作灵感的要素。一反文艺复兴时代“女人之丑变成讥讽”的主题。乔尔乔内在1506年创作了《老妇》;蒙田在1595年为跛脚女写了一首赞美诗;莎士比亚也在文章中对“美”进行了批判,看似是在否定“黑人美”,但是在文章最终的转折还是可以看出对“他的缪斯”的爱慕。
巴洛克诗人们进一步用诗的形式对“丑女人”进行赞美,无论她们是口吃、驼背、侏儒甚至是对眼麻脸的样子。如塔索、马里诺和萨洛莫尼等人对女黑奴的赞美。同样,对“老男人”年华逝去的忧郁沉思同样产生过优秀的作品。1597年莎士比亚在《理查三世》锋利的言语之间流露出苦涩与同情;米开朗基罗在《诗集》中也流露出青春不再以及对自己衰老丑态的同情,可以感受到其中蕴藏着淡淡的哀伤。
二、巴洛克风格的“开放性”
如果说冲破文艺复兴“枷锁”的风格主义是巴洛克风格先驱的话,那么巴洛克风格则以夸张、扭曲的创作方式一反文艺复兴时期就己发展到巅峰的写实法与透视法。风格主义和巴洛克风格则更具冲击力,二者用碎片化、开放性和不断运动变化的方式共同肢解了古典主义的金科玉律。
艾柯认为巴洛克风格具有明显的“开放性”,他认为巴洛克否定了文艺复兴之中静态的、细腻的具有古典主义特色的部分,是一种围绕中心展开的,善于运用对称的线条,利用死角等局限住永恒中心的空间布局方法,孕育着“本质的”永恒观念。这属于一种动的风格,结合运用光与影、虚与实、支离破碎等手法来追求一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空间扩展;即形成了巴洛克式的立体模块,夹杂着对动感的追求和魔幻效果的搭配,它永远不会有一些优先的、正面的、抑或是确定的据点,全部都是由引导产生,带领读者不断地移动、变化,随时都是在一个全新的角度来欣赏作品。“从巴洛克到象征理论,作品不再是唯一的结论的概念日益确立,进一步提出了一种基于作品欣赏者的理论性的、心智性的合作之上的‘开放性。欣赏者应该自由的演绎已经生产出的艺术作品—尽管这种结构可以用无限多的方式去演绎。欣赏者从完成的和手写稿这样的角度去组织、组合音乐作品。”这是这一种动态、变化着的开放性,是对于欣赏者和作者双边互动的创造性的总结。这些便是“巴洛克主义”所带来的“巴洛克精神”。
三、作为“新科学”的巴洛克艺术
巴洛克风格的开放和能动恰恰标志着一种新科学的觉醒:以视觉取代触觉,也就是说,在主观方面占了上风,注意力由建筑和绘画作品的本体转向他们的外貌。在开放性之下,艾柯将巴洛克精神看作是文化现代感最早的表现,是因为巴洛克精神第一次像对待科学一样的对待艺术:面对着一个运动中的世界不断进行发明创造的活动,他己然不同于拜占庭风格的表面化特点,转而更富于一种奇妙、隐喻和机智的理论,又脱离开古典主义那样的过于规范化的体式转而进入到“创造”性的活动之中,不再将艺术品看作是单一的美的欣赏明显关系之中的唯一客体,而是在一种新的视角上将其看待成一种需要深入调查的神秘的东西和一种对形象的生动性的刺激。在现代科学界,像巴洛克式艺术作品和绘画中一样,全局中的各个局部都有等同的价值和特性。
从巴洛克到象征理论,作品的意义不再有唯一确定答案的观念日益确立,欣赏者开始进入到一种全新的自由演绎的状态,这是在理论基础之上与阅读理解合作产生的“开放性”,欣赏者逐步按照完整的作品结构组织起艺术作品,尽管这样的结构可能产生无限多的演绎方式。但也恰恰是这些成就了巴洛克风格的能动性和开放性。
从中世纪发端的封闭的、单一的艺术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明确的、事先确定的等级森严的世界观,艺术作品成为了一种单纯的教育信息,脱离科学的基本原则而进展。到了巴洛克时期则呈现为更加多元、偶然的意识元素,更加开放互动的艺术创作与欣赏,代表一种新科学的觉醒,其中体现出来的开放与能动恰恰是主观方面欣赏者的注意力由作品的本体转向他们的外貌,这不仅仅是巴洛克风格时期的觉醒,也直接与印象主义、感觉主义、经验论这样的新哲学、心理学相关联。
发生这样变化的原因与开普勒的发现密切相关,他几乎是形象的描绘了“地球的轨道是椭圆形的”,这样的发现使人为地球轨道是圆形的因而宇宙是完美的象征的观点陷入危机之中。吸收了哥白尼关于宇宙的新观念,在各个领域的发展之间,在这种不确定性的冒险之中,从卡瓦力埃向帕斯卡尔提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到达利的偶然 客观概念的提出,再到杜尚玩世不恭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三个世纪以来的冒险,偶然事件和偶然性的关系,积极和消极的反偶然性事件的概念的引入,都证明了我们同“笛卡尔理性主义”的决裂。
丰富后的巴洛克式艺术作品和创作,形成了全局中各个局部都具有等同的价值和特性的创作风格。所有一切都在向无限延伸,没有限制,也没有任何规则能够使这种延伸停顿下来的力量。一切都在以越来越灵活的方式同现实更接近,揭示最为真实的世界。一切都以“新科学”的方式向我们走来。
四、结语
艾柯的独特性在于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看待“巴洛克”的视角,即:文学作品与受众多元流动的关系,由此而产生的典型“巴洛克式”的无限性、运动性与不确定性相结合的艺术作品,符合巴洛克风格一贯的不重常理、意在打破传统束缚、强调激情与生动的艺术效果。艾柯所提出的开放性是一种有生命力的活动,是一种可以进行演绎的作品。最重要的是这种生命力的有效性和延续性得以施展,在这其中艾柯为我们提供了多元化的理论视角,使得文学与艺术科学有了更为完美结合。
参考文献:
[1]翁贝托·艾柯.开放的作品.刘儒庭译[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2
[2]翁贝托·艾柯.丑的历史.彭怀栋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