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辉 遵传统 循风俗

梁正 刘志梅 陈思琦

人物简介

胡志辉先生，鸿记石厂负责人，拥有香港潮州商会潮州坟场管理委员会承认管理公司、香港潮州商会潮州坟场管理委员会认可承建商、香港政府註册承建商、食物环境卫生署坟场及火葬註册承建商、华人永远坟场管理委员会註册承建商等资格。

有一种工作，人们虽不常提及，卻都会接触到；有一种文化，儘管显得特别，但仍需传承下去。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过程中的各环节所衍生出来的文化，伴随人类文明的进程，已走过上万年的岁月。

时至今日，无论科技多麽发达，人们拥有多少智慧，但出於对生命的敬意以及对逝者的缅怀，丧葬文化还是得到了应有的重视。以此为业的胡志辉先生，二十多年来专注发展这份传自父亲的事业，並以一份敬业之心，恪守传统、延续风俗，用自己的工作，诠释着一种文化的内涵和意义。

平平常常执业路

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入殓师》讲述了一个与死亡有关、卻颇带温情的故事，男主角通过处理各式各样的遗体，从而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影片也让不少观众重新审视丧葬文化，发现它並非迷信、守旧的产物，而是一种主要内容涵盖实物、信仰、心理、伦理、道德等方面的文化。与之相关的工作，其实和其他服务行业一样，都需要从业员以认真而严肃的态度对待，也需要承前启後，将之传递下去。

“我们这行虽然懂的人不多，受他人影響的情况也比较少，不过也要用心做，让逝者家属感到安心，他们以後还会给我介绍有需要这方面服务的朋友。”这是一份面对生离死别的工作，很多人会避而不谈，因此胡志辉先生的同行並不多。他说，在香港政府登记的石厂及殡仪服务的从业机构只有一百多家，所以与外界相比，这份工作就显得特殊了。不过，就胡志辉先生本人而言，这不过是习以为常的日常业务：“因为父亲在1989年已开设石厂，当时只有十多岁的我也不时过去帮忙，所以习惯了墓地一类外人避忌的事物。日後再进入这个行业，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胡志辉先生还记得，当年香港採用土葬的人还比较多，尤其是自己所属的潮汕群体，对红白二事特别重视。年轻的他常常走进山地裏，查看哪裏用於安置逝者较为合适。他渐渐感受到生命最後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那份安谧与庄重，也明白了父亲这一份工作的真谛。

“最开始的时候，我帮父亲派发卡片，後来开始接触做石碑、拾骨、殡葬一类工作。”但是从父亲身上，胡志辉先生已经感受到传统文化那种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我父亲也会积极地参与盂兰胜会，了解新界各个原住民村落的各种风俗。很多人会请教他，询问不同村落要遵守什麽风俗，父亲都能对答如流，久而久之赢得了大家的尊敬。”

儘管成长环境受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但胡志辉先生以及他的父亲都认为，石厂和殡葬行业是难以吸引年轻人入行的，所以从学校毕业後，其父也支持他在社会上找一份其他工作，走上另外的发展之路。确实，这个年轻人也曾如此尝试了，但最後他发现，父亲的事业需要有人承传，自己愿意去做那份不能被取代的工作。

此後二十多年裏，胡志辉先生和哥哥两人，经营石厂並开展与殡葬有关的工作。兄弟二人相互合作，遵循着风俗传统，严格做好工作的每一个步骤，赢得了客户的尊敬和信赖。他们渐渐在业内站稳脚跟，也做出了名气，像父亲一样，做出了这份事业的意义。

“我和哥哥经营石厂，需要跟多个行业内的同伴一起合作，各司其职，完成抬石、刻碑、 藏骨、拾骨等工作。”胡志辉先生介绍，缘於行业的性质和规限，从业者大多採用分散合作的形式一起工作，大家不必要共处一个地点出勤，无需到某个机构报道，只要接到业务，再联繫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就能合作完成工作。因此，他笑着说：“现在一个山头都是我的夥计，而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夥计！”

如今，在这个外人少有接触的行业裏，胡志辉先生还是像过去一样用心而投入。这份虽然显得有些特殊、卻满怀人们情感的事业，在他日复一日的经营中，平平稳稳地开展着。日常中，那一份执业的初心，经过岁月的洗涤，变得更加明澈；那一种源於传统文化的情怀，因两代人的付出，而显得别样珍贵。

随时代变化的传统风俗

虽然对工作习以为常，但每天看看通胜，已是胡志辉先生的习惯之一。他表示，自己不需要像玄学专家那样，要把运势、命理分析得透透彻彻，而只要知道自己哪天生肖相冲，哪天相宜工作即可。可见，传统文化已渗入其日常的生活中。

在传统风俗方面，胡志辉先生则予以重视：“其实，从业二十多年裏，习俗也在慢慢变化，一些繁琐的步骤被简化，以前流行的土葬已很少人採用，但核心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

例如祭祀先人，寄託哀思，佛教、儒家、道家、潮汕、客家、基督教等宗教、地区、思想派别、团体各有不同的程序，一个环节可能代表着极为深厚的内涵。若人们敷衍对待，很容易就忘了其中要领，再传数代人，恐怕就改了仪式的初衷，忘了传统的本源。因此胡志辉先生表示，儘管时代的影响会导致仪式出现简化，但起码要懂得其中包含的意义，延续传统的内涵，方可保存文化之精髓。

曾有一次，胡志辉先生在工作中看到有的店铺在开班传授传统知识，可惜之後竟向学生收取额外的费用，或在工作上要他们提供其他便利。他不禁感慨功利化思维对传统文化的影响之大。“一般而言，从事这一行工作虽然比在外面打工容易，但不能急功近利。决定投身这个行业前，就做好一到两年没有收入的心理准备，因为一个人要独立处理好殡仪事宜，也要看理解能力。”胡志辉先生介绍，上手快的人，可能短期就能独立进行工作，自立门户後一周成功接待三个客户，经济上即可衣食无忧；而上手慢的人，可能要花一两年时间才能明白工作的实质、做好每一个步骤，不然客人也不放心把事情託付给他。此外，好的从业员还应有良好的人脉关係、社会资源等等。

另外，胡志辉先生也和父亲一样热衷於社会工作，他在香港潮州商会等社团中积极奉献，是一名被大家尊敬的潮州乡贤。他希望，自己可以借服务的机会，让大众了解传统文化的重要，继而令他人改变对行业的观念。

如果从外表看，他人可能难以猜出胡志辉先生的职业，因为他喜欢时尚，也热爱运动，给人的印象开朗而阳光，让人难以联想到其工作中严肃的态度。不过这恰好是胡志辉先生对行业的另一种诠释，也是对传统文化以及生命的另一种展现形式：职业因态度而有价值，生命因传统而更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