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2000多幅画记录最美中华
2019-10-10黄英雄
文/黄英雄
大型文化情感类节目《朗读者》第二季迎来一位重量级的科学人物——中国科学画家曾孝濂。
什么,科学画家?对,既是科学家,也是画家。
你也许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一定见过他的艺术作品。
2008年2月28日,出自他笔下的一套6枚的《中国鸟》邮票,获得第十三届政府间邮票印制者大会最佳连票奖,这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唯一一次获得该奖项。
从1991年到2008年,曾孝濂设计了9套邮票,有5套获奖。
1998年,曾孝濂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百鸟图”个展,作品《雉鸡》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我们小时候常见的《中国云南百鸟图》画集、《曾孝濂百鸟图精品选》册页、《花之韵》画册,以及《鸟语》《花香》明信片,《曾孝濂花鸟小品》明信片等都是出自他之手。
让美丽的生物得以“永恒”
曾孝濂笔下的这些生物,可不仅仅是艺术品,它们更有科学价值。
随着现代文明的高速发展,全球范围的植物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特别在中国,生物多样化的危机更加严重。
我国是一个生物多样性特别丰富的国家,全球30多万种植物,中国占了1/10,高等植物35784种,其中15000多种植物是中国特有的。
但是在35784种植物中,已有40种植物濒临灭绝。
新近研究显示:有3879种(约11%)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多达40种植物已经确认灭绝,占比0.11%。其中属于绝灭等级的21种植物都是中国特有。
华南植物园主任任海说,全球广泛应用植物也就2000种~3000种,最常用的不过50种,很多植物甚至都还没被人类了解,就已经消失了。
也许我们的后代都不知道,曾有这样美丽的生物出现在中华大地上。
植物科学绘画的意义,便在于将那些通常难以直接观察到的事物带到观众眼前。有人说:“如果说摄影能够记录瞬间,那么科学绘画记录的就是物种的永恒。”
曾孝濂老先生所从事的这一职业,给濒临灭绝的植物留下了珍贵痕迹,让它们的生命通过科学绘画得以延续。
一生潜心植物绘画
1959年,曾孝濂高中毕业。
适逢中科院植物研究所要招收140多名成绩优异的高中生,投入到纷繁浩大的《中国植物志》科学绘图工程里。
曾孝濂脱颖而出,被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招收,开始从事植物科学画工作。
可以说,这一干,就是42年。
曾孝濂一生都在从事一项伟大工作——《中国植物志》。
他兢兢业业,无怨无悔。
他一有工夫就跑去野外、植物园找参考植物,还会到图书馆大量翻书,以考察求证。其设计的动植物邮票,也全都是在采风后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他的作品不仅具有科学性,还有东方的神韵。
为了画出逼真的效果,他在作画前,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观察上。他画的写真,就好像能喃喃细语,把它诉说的画出来,这给了他画下去的乐趣。就这样,一张一张为植物志树碑立传。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将干枯褪色的植物标本,绘制得栩栩如生,且特征准确,细节处理丰富完整。
众所周知,科学绘画要求高度写实,精确表现物种的形态特征,或物种之间的关系,特定生态群落的结构,这就离不开深入的科学考察。
“从事科学绘画的人,必须尽一切可能深入荒野,直观地面对自己的绘画对象,从磅礴的大自然中汲取养分。”
因此,为了画好标本,曾孝濂还积极参加野外科学考察,徒步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蚊叮、蚁咬、蜂蛰……最多的一次,喂饱了40多只旱蚂蝗!
虽异常艰苦,但他却乐此不疲。对于他而言,旅途中的艰辛劳苦都是值得的,与花草神交,与鸟兽对语,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生命力。这份生命力给了他创作的灵感。
“画博物画要耐得住寂寞,甚至有时候是孤独的。我觉得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特别重要,孤独的时候进行的思考最清晰、最有效。绘画是一种个体劳动,在个体劳动的过程中,如果你觉得很寂寞的话,当你适应了,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苦在曾孝濂的心中,是一种享受。孤独反而让他能感受大自然很多精妙的、宏观的以及微观的东西。
“前前后后不是一个人,是一代人两代人,为了完成植物志,都在默默无闻地做工作,特别是我们画画的,没有名,没有利,甚至最后拿成果没有我们的名字。但我们当中大部分人是出于热爱,我们喜欢这份工作。”
用画笔描述科学的匠人
《中国植物志》的编纂工程,促使中国在极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大批植物科学画师,中国植物科学画的鼎盛时期便是在这一时期。
他们是科学家,更是艺术家,从业以来,始终致力于在科学和艺术之间寻求结合点,力图用绘画的形式展现大自然的美。
在他眼里,好的科学绘画作品,不但要画得准确,还要表现生命活力,讴歌多彩自然。
正是这种实干家和匠人并济的精神,以及这种不怕吃苦、甘于寂寞的理念,让曾老潜心在植物科学绘画领域,一干就是大半辈子,并由此有了不凡的建树,他的科学绘画作品更是因此成为业界翘楚。
但是,《中国植物志》一完成,中国科学绘画就进入了低谷。
由于植物科学绘画是一门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的艺术创作,老一代科学绘画师退休之后,如今在中国,像曾孝濂这样高产和专业的植物科学画家已经屈指可数了。
国内植物园和研究机构从业的科学绘画师,已不到10人。
数码电子技术的出现更是使得科学绘画不再那么重要,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植物科学绘画是一门不应没落的艺术手艺。
曾孝濂说:植物科学画最高的境界是,站在那儿它就迸发出一种生命的力量。
老先生对年轻人充满希望:“他们(年轻人)将之作为一种和自然的沟通,一种感性的爱好,用文字形象去记录某一种自然现象。比如同一棵树不同季节的样子,有的人水平高一点,就去画它最美的时候,开花结果的时候,这就是向过去博物画的一种回归。”
他谦虚地认为自己还没达到这种境界,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年轻一代的身上。
一手好画,一颗匠心,一生淡泊,一腔热血,只为华夏大地稀有的生物不湮灭在我们这一代手里。
用画笔描述科学,他是真正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