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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阳古本县志编修始末

2019-10-09杜宝星

档案天地 2019年9期
关键词:县志训导修志

杜宝星

所谓饶阳古本县志,是现存于饶阳县档案馆的《饶阳万历志》《饶阳乾隆志》和《饶阳民国志》。三部县志均有递修,因此万历、乾隆、民国所冠年代并非绝对。

一、万历志

1.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仲冬,山东商河举人翟耀任饶阳县令,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创修《饶阳县志》,俗称《饶阳万历志》,因后有续修,故亦称《饶阳县前志》。饶阳西汉置县,历史可谓久矣,而县竟无志。翟耀大为不解:“饶虽小邑,在昔为燕赵故墟,于今为畿辅近地,无论历代沿习,即我朝余二百年来,其间道化之翔洽、淳风之渐被,独无可穳述纪录以垂后世者,而竟使之泯泯无闻若此?良可惜哉!噫!是长邑者之咎也。”于是,第二年开春,翟耀便亲自田野调查,欲成其事。然而,连续两年遭逢水旱之灾,无暇旁顾。

又两岁,会乡官石君经世者,以迁任归自夏津来谒。众告余曰:“是可代也。”遂以面托,复简齐生以礼、王生道成、翟生复儒三友为之共事。于是,将积累的资料和编修义例全部交给石经世、齐以礼、王道成、翟复儒四人。四人殚心竭力,各携家藏编求古集,萃之公署......五阅月而三易稿,余更加裁定,厘为三卷而书遂成。其中为图、为志、为表、为传、为纪、为类,相间杂出,揔之,纲凡一十有五,目凡百十有六,条分缕析,纲举目张……一开卷间,因革损益、褒贬予夺,与夫国计赢缩、民生之休戚犁然在目……是编出……饶志始于今日……

修志姓氏(附录)

纂修:邑人石经世、齐以礼、王道成、翟复儒;

校正:主簿田有恒  教谕皇甫慎初  训导刘之江、王心;

参阅:庠生苑一元、田野、翟复初、田畛、路陞。

(文中楷体引自万历二十九年秋八月翟耀撰《前志原序》)

遗憾的是,现在这部万历志难经岁月剥蚀,已成残卷,只剩下恩荣、记述、题咏和杂志部分内容,与翟耀所列纲目极不相称。

2.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山西蒲县选贡曹懋时任饶阳县令时,对《饶阳县前志》進行续修,称《饶阳县续志》。

该志补祭品、书籍两条,补录县令曹懋时撰文一篇、县学教谕秦继宗撰文六篇。

3.清顺治三年(1646年),时任饶阳县令的山东临清州选贡刘世祚,在前两部县志基础上再次续修,成就了《饶阳县后志》。刘世祚修志,除自身重视地方历史传承之外,还缘于“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下一令曰:凡兹牧令,各分任之。修志便成了地方官的职责。然军需之急,备办转运,吏牒如织,日昃弗遑。乃敦求乡官田君敬宗、孝廉符君应琦兼博士弟子员总汇分篆其义,则予窃取裁定焉。但因军务紧急,刘世祚就像他的同乡翟耀一样,交由属下和饶阳乡绅完成具体编修工作。

修志姓氏(附录)

纂修:训导王美  邑人翟文凤、田敬宗、张光龙、翟中凤、符应琦、张自发、王瑾;

校正:教谕张抱璞  训导苏就大  典史焦世榜  邑人符应魁;

参阅:庠生程云梯、王拓疆、王瓓、耿朗、符应琇、路嗣锜、边维京、李震芳、刘一杰、刘中柱、边景祥、苑菎、靳流芳、边鸿裁、王启胤。

(文中楷体引自顺治三年丙戌中秋前二日刘世祚撰《后志原序》)

2011年,时任饶阳县档案局局长的刘振业将三志合集重印。虽然从朝代上看由明到清,但县人仍习惯称此合集为《万历志》。

近几年,历史文化升温,但合集仍是竖排繁体字,无标点,且部分内容是手写,因此令不少阅读者倍感艰涩。为便于阅读,2016年6月,饶阳县档案局、饶阳县历史与文化研究会决定聘请华东师大历史系王磊博士对合集进行解读,并出版了《饶阳县志译注》。

二、乾隆志

1.清乾隆己巳年(乾隆十四年 1749年)时任饶阳县令的山东高密进士单作哲决定重修《饶阳县志》。若说刘世祚修志尚有迫于摄政王指令的因素,而单作哲的修志则是出于自觉。他于乾隆九年冬到任,下车伊始就着手编修县志,因为两位山东同乡修志在前,给他的修志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况且,刘世祚的后志距今已过百年,此时修志迫在眉睫。乾隆十一年(1746年),民气稍平,讼简事清,就请教谕张正贤、训导樊峦和邑士尹德备等,广为搜罗。单作哲自己复于循行劝课时,发断碑、咨野老,凡可考证邑事者,悉举诸籍。每岁鸾辂巡方,供役拚除,因于车尘马足之暇,依类条次其前后志,误者正之,略者增之,支且芜者汰之。采访于士民,事可疑、人未详者,阙之。始事以丙寅仲秋(1746年),讫戊辰孟冬(1748年),阅再期有三月而书成。最为图六、志二十、录五、传十二、纪三。

(文中楷体引自乾隆十四仲春上浣高密单作哲撰《重修饶阳县志序》)

从以上文字可以看出,此次重修饶阳县志,始于1746年仲秋8月,到1748年孟冬10月尚未完成,期望再用三个月的时间完工付印。从纲目上看,也更为完整、丰富。修志姓氏较为简略:教谕张正贤、训导樊峦和邑人贡生尹德备等为主要纂修人员。尹德备于乾隆己巳年(1749年)在《重修饶阳县志跋》中记载:“己巳成帙付梓。会学博张君、王君及邑绅士批阅之。”此处提到的学博张君即教谕张正贤,按排名顺序看,学博王君,应是训导,但县志并无此人的记载。饶阳小县,按惯例设教谕、训导各一人。既有霸州樊峦做训导,何来王君?查阅《饶阳民国志》,无果。据《深州风土记》第七卷的职官表中所列,乾隆十三年饶阳的知县是王孟仪,显然有误。乾隆十四年单作哲还在饶阳县令任上,怎会在乾隆十三年再派一个新县令?县令负责总揽全局,而不会出现在纂修者姓氏之中,因此,尹德备所说的王君绝不是县令。况且,尹德备已经写明王君的身份是学博,即学官,排名又在教谕之后,定是训导无疑。单作哲在纂修者名单中,提到了学博张正贤、樊峦,而尹德备在批阅者姓氏中,也提到了学博张君,并出现了一个王君,而没提樊君,显然是王接替了樊。再结合单作哲所记,乾隆戊辰十三年(1748年)孟冬10月尚未完成,预计还需三个月才能纂修成书,可以猜测王孟仪是在当年农历十月之后上任的。三个月之后就是己巳年正月了,若按时成书,王孟仪最多赶上了纂修的收尾阶段,而他的大部分时间应该用于校正和参阅。若成书时间提前,王孟仪就连纂修的收尾阶段也赶不上。由此看来,王君即乾隆十三年接任樊峦的王孟仪。张正贤、尹德备等人则身兼纂修、校正、参阅数职,劳苦功高。

2.嘉庆十四年至十七年,时任饶阳县令武宁人王子音于嘉庆十四年撰写的五篇文章和嘉庆十七年县学教谕清苑人贾治安撰写的一篇文章。按照纲目排序(收在《文纪》中)看,嘉庆年间可能对单作哲主持重修的《饶阳乾隆志》进行过重新编排和印刷。

2017年,饶阳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王建坡偶得一份乾隆志扫描件,并立即转给了县档案局。因乾隆志漫漶模糊,多处字迹不可辨认,而这份扫描件的清晰度远胜于2011年县档案局重印的乾隆志。因此,重印本中的诸多难以辨认文字,均可对照补全。2017年县档案局以《饶阳县志嘉庆版》之名进行了重印,笔者曾受命作序。

3.道光二十六年,时任饶阳县令的修武人王兰广撰写了四篇文章,同样收在《文纪》中,由此纲目排序看,也有可能对单作哲主持重修的《饶阳乾隆志》进行过重新编排和印刷。

这部县志,乾隆年重修,嘉庆年、道光年递修,是一部很完整的县志,饶阳县档案局也仅有一部。曾多次到饶阳县五公村调查采访的美国作家弗里曼,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远东图书馆看到《饒阳乾隆志》后,觉得有必要作为一件礼物送给饶阳。于是,他在1979年将《饶阳乾隆志》进行复印并送给了饶阳县政府。

2014年末,县档案局长刘振业嘱我解读乾隆志,雅意难违。历时二年,不辱所托,完成乾隆志译注(上下册)并付印。

三、民国志

1.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饶阳县三位乡绅刘艳堂、徐聘卿、温德华曾纂修《饶阳民国志》,据传仅是手稿,因日寇侵华,未能付印。手稿是否完整,少有人知。

2. 2013年初,时任县档案局长的刘振业,听说民国志的手稿辗转由饶阳县文化馆文物专家刘玉杲先生妥善保管。刘玉杲对《饶阳民国志》进行修订和补充后,有意将其整理的民国志手稿自费付印。刘振业获悉后,马上登门拜访,表示可由档案局出资印刷。刘玉杲先生时已卧床,听力、精神极差。刘振业通过刘玉杲先生之子刘英从中沟通,达成共识:档案局对刘玉杲的手稿进行复印,然后把原件送回,待印刷完毕后,刘家需要多少本,档案局如数赠送。档案局复印了刘玉杲的手稿,及时送回,然后着手整理,录入电脑,并于2013年9月铅印。三位乡绅的手稿并未见到。

饶阳修志,可谓路漫漫其修远,从翟耀到刘玉杲,近四百年时间,几经递修,给饶阳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令人感动和敬仰。而弗里曼、王建坡、刘振业等县志的提供者、整理者、重印者,同样令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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