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情商教育的困顿与突围
2019-10-09邹红军
邹红军
注重自我情感世界建构。自我情感世界的丰富表明“我与你”情感的相遇与共通,自我心灵的丰富是高情商的显现。因此,可以通过品鉴传统文化经典、主动与他人分享自我情感世界等方式丰富自我情感世界。
情绪智能发展是儿童人格养成与亲社会行为发展的重要方面,对个体全面发展亦具有重要意义。《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以下简称《指南》)指出,愉快的情绪“是幼儿身心健康的重要标志,也是其他领域学习与发展的基础”,要“创设温馨的人际环境,让幼儿充分感受到亲情和关爱,形成积极稳定的情绪情感”。《指南》为幼儿情绪教育提供了方法论指导,但是,在现实条件下认识、落实情商教育仍然存在诸多问题。笔者通过对已有研究的分析发现,长期以来,人们对相关概念认识较为模糊,对情商教育存在一定的误读、误解。鉴于此,有必要廓清相关概念以匡正认识,并进一步丰富已有研究成果。
一、情商与情商教育
情商,即情感或情绪智力商数,简称EQ(Emotional Quotient),是指个体对自我及他人情绪认知及调控的能力。其概念理论直接萌芽于美国心理学家加德纳(H. Gardner)1983年在发展其“多元智力理论”时划分的“内省智力”和“人际智力”两种情绪维度①。在此基础上,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家彼得·塞洛维(Peter Salovey)和新罕布什尔大学的约翰·梅耶(Mayer)1990年共同提出了“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的概念及其三种适应能力[1]:(1)情绪的评价和表达;(2)情绪的调节;(3)情绪的使用。后彼得·塞洛维与大卫·R.卡鲁索(David R. Caruso)等人将情商发展为[2]:判断情绪、运用情绪、理解情绪和管理情绪。1995年,美国《纽约时报》行为科学和脑科学的专栏作家、《今日心理学》前高级主编、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丹尼尔·戈尔曼(Daniel Goleman)出版了当时有关情绪智力的研究成果集Emotional Intelligence,认为情商包含以下五个领域[3]:了解自身情绪、管理情绪、自我激励、识别他的人情绪以及处理人际关系。在书中,丹尼尔·戈尔曼提出在人们所取得的成就中,智商对事业成功的贡献率约为20%②,其余80%受其他因素,特别是情商的影响。该书出版即引轰动,荣登畅销榜首,使“情商”概念广为流传。国内部分研究者缺乏对情商概念演变的清晰认识,混淆使用情商概念、维度。情商的高低反映一个人在外在环境和内在自我间转换的能力,现代心理学家认为,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情商教育,即社会情绪能力学习③,简称SEL(Social and emotional learning)或SEL计划,由丹尼尔·戈尔曼和琳达·兰提尔瑞等人发起并由国际性机构CASEL正式确立。简而言之,SEL是识别和管理情绪、有效地解决问题,并与他人建立积极的人际关系[4],旨在培养学生在学术、社会、情绪学习方面的协作能力,其具体包括以下五个方面内容[5]:(1)自我意识。包括情绪认知、自信心、自我效能感。(2)自我管理。包括冲动控制、压力管理、自我约束、动机、目标设定、组织策略。(3)社会意识。包括视角采择、同理心、欣赏多样性、尊重他人。(4)关系技能。包括沟通、社会管理、关系网、合作、解决冲突、寻求帮助。(5)责任决策。包括问题解决技巧、道德责任。二十多年来,情商教育在欧美被广泛运用与研究,并且呈现出将其作为干预性因素的研究取向,目前国内研究者仍未对其表现出浓厚兴趣。
二、我国情商教育的困顿
(一)先天“裹足”与后天“近视”一脉相传
中国教育带有重智色彩,孔子认为教育有改造社会、移风易俗与个人迁化之用,提倡“学而优则仕”,培养志于“道”与“仁”的君子,通过学习“六书”达致“文”“行”“忠”“信”。至隋唐“兴科举”,文人志士更是皓首穷经,渴望一朝及第,可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封建王朝以文取材、以智锻匠。晚清“废科举、兴实业”,遍设各式新学堂,重技授,意在速造经世致用之才,“师夷长技以制夷”。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蔡元培出任教育总长,以“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感教育”为民国教育方针,学校开设历史、地理、算学、博物学、手工、游戏、德育等课程,旨在“培养国民道德之基础,并授以生活所必需之知识技能”,“完成普通教育,造成健全国民”。[6]1949年以来,国家非常重视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的培养,党的十七大明确指出“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及至当下,核心素养研究如火如荼,对全国教育大会提出的“五育并举”论证充满热情,但情商教育仍被遗忘。各个时期的教育教学目的服务于国家人才培养规格与标准,纵观历史不难窥见,情商教育长期未得到重视。
(二)个人“规避”与集体“沉默”二者暗合
随着现代性怀疑一切、批判一切、重构一切之风甚嚣尘上,工具理性成为根深蒂固的时代症结。于是,人们往往极富热情地追问:这有用吗?在当下的“教育之眼”中,相比于数理化,政史地无用;相比于智商,道德、情商、兴趣无用……在“致用”文化极盛的背景下,当学生面对与考试及获得即时性技能无关的教育内容时,往往不加重视。现代社会时空脱域机制的产生,特别是数字化社会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人的手脑解放,使人得以在有限的生存空间中不断突破意义边界,但同时,也促成了现代人的“蜗居”。很多学生选择将自己“装”起来,沉迷于自我世界難以自拔,缺乏交往主动性与价值抱负,看似生动完整的课堂实由现代性的碎片堆砌而成。拒绝无用,自我封闭,极大地阻碍了情商的生成路径与生长空间。同样,现代的学生从未主动与集体相遇,规范成为联结个体与集体的原初力量,但也消解了二者间的互动性。在集体面前,个体往往选择沉默。在学校教育中,集体的情商沉默表现在:其一,情商的缺席得到默许,即使在生命的裂断面前,在即时的义愤填膺、悲怆热议之后,集体仍然缺乏主动的反思与行动;其二,当个体拒绝“无用”时,他们往往联合起来,声讨课堂“浪费时间”“不做正事”,积极地对情商教育沉默或代之以集体的无声反抗;其三,学校情商教育更多采取说教、谈话等单一形式,在无形中加剧了学生对情商教育的沉默,甚或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