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剪梅》中解读李清照的女性意识

王志华

摘    要： 李清照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用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柔静的情感，从女性视角向读者展示女性自主意识。《一剪梅》是她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作品之一，女性的觉醒、女性的爱情、女性的自信在这首词中都有较为立体的呈现。

关键词： 一剪梅    李清照    女性意识

在宋代文学的璀璨星河中，李清照是那颗耀眼的恒星，给女性作家搏得一片星光。李清照用诗词释放着喜、怒、哀、乐，表达着自己对生活的向往、对理想的渴望和爱情的追求，勇敢地倾诉着内心的情感。李清照用作品向后人展示了一个不向命运屈服的形象，同时透露出她的自我意识。李清照的《一剪梅》以女词人细腻的情感写出了相思缠绵的隽永之情，与一般单纯的闺阁怨诗不一样;词人对自己的感情毫不掩饰，大方地表达出对爱情的真实想法。本文借这首词解读李清照的女性意识，感受更真实的李清照。

一、李清照女性意识的理念所在

女性意识是女性作为自我主体在现实社会中拥有的地位、存在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女性通过认识社会的基础进一步对自我价值的认知，也是女人对自我价值有一定体验后的自我感悟。文学作品中体现的女性意识是女作家通过观察角度认识社会和世界，再体现到自己的文学作品里，表达自己对情感的追求，是女性对自己的清晰认识。这种女性自我意识是女性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不断地自我思考。但是传统的女性意识产生于中国漫长的封建专制下，受礼教控制，有很大的局限性。

在人类历史很长的一个阶段里，女性充当着男性的附属品，独立的经济和个人自由对于女性来说是奢望，更不可能探讨什么是个人价值，什么是人生理想，当然也不会理解这两者存在的意义。虽然从晚唐到宋代，涌现出很多诗词作品，借着女性的身份或者本身就是女性描写女性的生活，但是这些作品只关注女性外在形象，没有挖掘女性的内心世界和思想，没有认真观察女性的心态发展，难以得知女性的内心和情感的真实感受。之所以存在这种情况是因为社会对男女存在不同的期待，而且这种期待从小就开始灌输，男性对女性思想更多的是在猜测层面，女性不敢过于表达内心情感，导致诗词中对女性的描写只停留在外在形象的刻画上，女性内心深层次的内容无从谈起。李清照作为女性，比男性诗人有着更大的优势，她的词作总是与自己的生活有关。李清照的思想远远超前于她所生活的时代，能拥有的女性自我意识在那个时代更是凤毛麟角。她的作品是一个异数。她的很多早期作品都表达了渴望美好爱情，勇于追求所爱的人的想法。她敢于面对感情，大胆地赞美爱情。李清照没有因为封建礼教的约束和世俗的束缚而不敢表达真实的想法，而是勇敢地抒发了作为自我而存在的感情，描写了爱情給她带来的美好和幸福，表现出与其女作家的不一样的视野，呈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人生价值与人格。

二、李清照女性意识的自然表现

1101年，年方十八的李清照嫁给了当时的权臣赵挺之的三子赵明诚，俩人情投意合，十分恩爱。幸福的生活十分美好，却也十分短暂，两年之后的1103年，赵明诚选择出仕为官，宦途生涯使赵明诚不能时常陪伴在李清照身边。朝夕相伴的新婚夫妇，突然丈夫不在身边，这时李清照没有自怨自艾，而是把心中的落寂都写入作品中。最典型的要数《一剪梅》，在这首词中李清照没有遮掩对丈夫的想念之情，用诗词表达了对感情生活的美好向往。她的言语温柔婉约但没有掩饰激情四溢的情感，从女性独有的审美视角出发一笔一画地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好及婚姻生活中的种种体验，作为一个新嫁妇，大胆塑造了自我形象，展现出了鲜明的女性意识。

（一）独立的自我意识

《一剪梅》的上阕首句“红藕香残玉簟秋”①，“红藕香残”指出户外的景色明显已经到了秋天，“玉簟秋”写到屋里的凉席到了秋天也要收起来了，秋天原本就是萧瑟的季节，加上丈夫不在身边，眼前所见的景色都失去了颜色。从字面上看都是写眼前看到的秋天景色，实际上从景中衬托词人此刻孤独的内心，开篇就定下了情感基调。这时只能“轻解罗裳，独上兰舟”②，对于“兰舟”大多数注释都指的是船，也有说是睡眠的床榻，不管是船还是床，都可以看到李清照虽然百无聊赖但也自娱自乐。最后三句，可以看出李清照跟其他闺阁新妇不一样，她并没有单纯地把自己的相思之苦都怪在丈夫的离开，而是想着“云中谁寄锦书来？”这里借着“回文锦书”的典故，设想丈夫在远方明白自己的相思之苦也会思念着自己。看似平淡的言语中暗暗透露着深沉的韵味，用典故表达对丈夫的思念之情。“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既是词人站在窗前凭栏远眺窗外的情景再现，又借着鸿雁传书的典故表达对远方丈夫的思念，瞬间画面感就出来了，月光照在窗前，一切景色看起来十分美好，然而在美好景色的背后，藏着词人相思的泪水。词人久久站立，竟产生了鸿雁传书的遐想，直到月满西楼都没有感觉到。李清照从自身感受出发，描绘女性独有的细腻心理感受和对情感的整体感知。她的情感真挚感人心扉，这是她对社会的认识。在这个基础上，认真地听从内心的声音，对自己的价值也有了认知。在这首词中，李清照把自己首先看成一个人，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其次才是一个女人，一个不是依附在男人身上才能生存的女人。李清照作为一个独立的女性，勇敢地站在男性的行列中，大胆地突破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专制的封锁，用手中的笔和真实的行动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个人需求。

（二）强烈的情感意识

《一剪梅》的下阕，开头“花自飘零水自流”③就写落花独自飘零，溪水潺潺流去，又一次借用眼前的景色烘托怀念远方丈夫的忧伤心情，但是没有出现抱怨相隔两地之苦，只是借着落花和流水讲述世间有太多美好的事情要去面对无可奈何的一面，表达出她内心的失落。接着又写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④。由己及人，互相思念，这是相爱的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夫妻俩相互思念着对方，一份相思之情却苦恼两个人，直接体现出夫妻俩在思想上是平等和独立的，在感情上却是相思相伴的恩爱夫妻。这种独特的构思一方面体现出李清照对丈夫的思念，另一方面换位思考丈夫对自己十分思念。词的最后三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⑤。相思之情没有办法消除，情感无处安放，刚舒解开紧皱的眉头，愁情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相思之情一波三折，瞬间辗转反侧。正是凝情道极至，才能把缠绵悱恻的感情描写得如此生动。李清照大胆率真地写出自己的感情生活，完全没有闺阁哀怨，一改从前怨妇诗词的面貌。在这首词中李清照把情感、生活与作品三者合为一体，是她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她真实情感的流露。在这首词中李清照通过情感的展露表现的女性自我意识十分鲜明，我们从这首词中看到了李清照的灵魂，看到李清照有自己的情感世界，不再是男性社会里的附属品。

三、李清照女性意识产生的时代背景

两宋交际，会出现李清照这样具有独立自我意识的女性作家与宋代这个时代背景和李清照的家庭背景都有密切的关系。

（一）时代背景

李清照生活在北宋晚期到南宋初期这段时间里，理学虽然已经产生但是还没有取得统治思想的主导地位，对社会的影响还不够广泛，对宋代女性的影响并不大，宋代妇女仍然受到魏晋和唐朝的影响。魏晋时期的文学走向文人自觉，大量文人开始真正意义上关注人的精神，对人性的欲望敢于抒发，文人作为独立的个体出现在历史舞台，拥有自己的姓名。魏晋时期个性解放的文风一直延续到唐朝，加上唐朝开放的风气和女性地位相对较高，使唐代产生了一批具有女性自我意识的文学家。魏晋遗风和唐代文学深深地影响到宋代，这些历史基础为宋代女性作家奠定了基础，特别是唐代的女性作家，她们是女性意识的先行者。

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商品经济最繁荣的时期，城市的大量兴起和商品经济的繁荣，产生了市民文化。市民们不再单纯追求高雅文化，更多地表达内心的情感，使很多以市井小民为主角的文学作品登上历史舞台。这些文学作品生动地描绘了宋代女性勇敢地挣脱社会束缚，敢于追求自由和爱情，也唤醒了宋代女性对自我意识的大胆探索。

（二）家庭背景

李清照的父亲是苏轼的学生李格非，人称“苏门下四学士”，为人刚正耿直。李清照遗传了父亲李格非出众的记忆力和文学天赋，秉承了父親的个性。同时，李格非对李清照这个女儿十分疼爱，用当时培养男子的规格培养女儿，使李清照学到多方面的文学才能，也培养了李清照的自信心和坚强独立的心灵，使李清照拥有超凡脱俗的文学修养和人生境界。另外，李清照的婚姻在当时算得上十分幸运，她遇到了性情爱好相投的丈夫赵明诚，二人情投意合，有许多共同爱好，婚后生活十分恩爱。李清照对丈夫的爱并没有简单地定位在用美貌换取丈夫的欢心，而是不断提升自己的各种修养，夫唱妇随，希望丈夫能给出平等的对待。

四、结语

李清照很幸运地生活在一个社会环境相对宽松的时代，少女时期有良好的家世和父母为她提供教育保障，少妇时期有情投意合的丈夫琴瑟合鸣、相爱相知。但是毕竟是男权至上的时代，她的词中能够展示出女性独立自我意识，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传统男权社会的叛逆，不仅证明李清照“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还有着独立的女性意识。我们从《一剪梅》中看到李清照与丈夫的相处，不是传统的贤妻良母型而是作为男女伙伴关系。李清照深爱着丈夫，也深爱着自己，不是单纯只爱丈夫而完全放弃自我，更多的是追求一种人格上的平等，还有两人之间知己般的相互理解，是志同道合的相知相伴，这也是李清照女性意识体现的一种方式。

注释：

①②③④⑤郑孟彤.李清照词赏析[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

参考文献：

[1]单良.论李清照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意识[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9）.

[2]刘刚.浅析李清照词表现出的女性情怀[J].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0（8）.

[3]张漪.浅谈宋代女性文学中酒意象的审美文化阐释[J].剑南文学（经典教苑），2012（5）.

[4]刘巧娜.李清照的女性意识与宋代文化语境的关系[J].大众文艺，2010（19）.

[5]赵连稳.宋代妇女女性意识的觉醒——读《女性审美文化——宋代女性文学研究》[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