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年少的欢喜（五）
2019-09-30陈惜
陈惜
前情回顾：施桐无心说出 “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暂时扼杀了陈木告白的念头……
因为早晨的事？
施桐担心陈木，整节课都心不在焉。
别看十七班班主任是个女老师，但是脾气格外暴躁，学生轻易不敢招惹她。
有次他们班上住校的男同学在宿舍玩斗地主被发现，都夜里两点了，一个电话她就赶来了，对着几个学生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据说把那几个犯事的男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陈木别是要被她骂了吧？
要是他顶嘴怎么办？
弄不好还有可能被处分的。
施桐越想越心慌，下课铃一响，就去十七班找他，没想到正好碰见他和余波说说笑笑着出来。
余波吹口哨：“哟，语文课代表。”
陈木眼睛笑着：“找我？”
看样子没事了，施桐摇摇头。
余波说：“自作多情了，木哥，人家不找你。”
陈木手肘直接顶上他的肚子。
余波一声号叫。
他们班又有男生围上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施桐脸热：“我看见你们班主任找你了。”
陈木恍然大悟：“她找我说篮球比赛的事。”
施桐“哦”了一声：“我回教室了。”
身后嘻嘻哈哈的声音让她背脊紧绷，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施桐才长长松口气。
大课间的时候，教导主任宣布高一、高二年级要举办篮球比赛，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比赛，通知各班体育委员今天晚自习课到二教学楼负一楼01教室开会，并抽签决定对手。
施桐想起来了，陈木是他们班体育委员。
难怪。
解散后回到教室，她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他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担心我？”
施桐想到他的神情和语气，不禁暗暗发笑，打字回复：“嗯，毕竟你是替我背锅呢。”
陈木的眼里重点只有一个字——
嗯。
他控制不住笑意，这个字在脑子里转换成一个认知——她担心他。
他咧嘴乐，高兴得很。
余波往他屏幕上一瞥：“你别是个傻子吧，又不是追到手了，至于吗？”
陈木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追什么追，你有窥屏癖好吗？”
余波：“我……”
“……”
飞机班的体育委员是许乐亦，晚自习课他开完会，带回来一个消息：“明天下午第一场篮球赛，我们班和十七班打。”
冉薇乐了，转向施桐：“哎，到时你给哪个班加油啊？这可是个大问题。”
施桐说：“当然是我们班了。”
“我预感陈木要伤心了。”
“他伤什么心呀？”
施桐嘴上这么说，心里想，我不去看这场比赛行不行？
“桐桐好绝情。”冉薇故意逗她，“陈木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不给他加油？如果我是陈木的话，我肯定很伤心。”
施桐愣了愣，声音轻轻地说：“我在心里给他加油就行了。”
冉薇说：“你在心里加油他又不知道，这样吧，我做好人好事，帮你跟他说一声。”
施桐窘迫：“冉冉……”
许乐亦看戏看得有趣，没忍住笑出声。
施桐羞急之时，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许乐亦，你认识许微生吗？”
许乐亦点头：“认识啊，那是我亲哥，怎么？”
怪不得她觉得许微生看着眼熟，原来和许乐亦是兄弟啊。
提起许微生，冉薇来了兴趣：“你怎么认识他哥的？正经帅哥，那长相，堪称完美。”
施桐还没有回答，许乐亦不乐意了：“他有我帅？”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显然没我帅气。”
“拉倒吧你。”
“还有，我哥就是假正经……”
施桐听着两人的对话，啼笑皆非。
不仅是陈木，看来大多数男生也很在意自己的长相。
刷新认知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温度骤然回升，如八月盛夏热浪翻滚。
这时教室里的老式空调吹出来的风力就如隔靴搔痒，还不如头顶的三叶吊扇够劲儿。
大课间的时候，学生们站在操场直面阳光，一个个被晒红了脸。
说起高中的课间操，一开始陈木还有些不快，当他发现压根没有初中的交谊舞项目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既然轮不到他和施桐组对，他也不想别人牵她的手。
而初三最后那段日子，女孩将柔软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所带来的那心悸美妙的体验，永远铭刻在他脑海里。
陈木确信，当他垂垂老矣的时刻，他仍能清楚记得这种感觉。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飞机班和十七班的比赛。施桐“避嫌”的想法当然没能成功，一到时间，冉薇便迫不及待拉着她去篮球场占据最佳观战位置。
不过十七班的人更早到达，因为他们上一节课刚好是体育课。
施桐一眼就见到了陈木。
陈木、余波以及他们班另几个男生正在球场中央做着热身练习，只见他单手拍着篮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可否认，此刻现场绝大多数女生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穿着一套蓝色的运动T恤和短裤，衣服前胸后背上印着硕大的数字7。由于已经充分运动过，他结实的手臂和小腿都覆了一层薄汗，泛出迷人的光泽。
帅气十足，精力旺盛，充满阳刚活力。
谁能不注意到他呢？
冉薇在旁边揶揄道：“看哪儿呢，收回来，收回来，还没开始打呢，谁刚才说只在心里给他加油呢？”
施桐被调侃得脸红耳热。
有男生提醒陳木朝着她的方向看，他扭过头，看到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并对着她招了招手。
余波更是张扬，不仅招手，还非常高兴地“嘿”了一声。
场上的其他几个男孩附和地吹起口哨。
十七班的人不约而同看向施桐的位置。
施桐：“……”
她对陈木笑笑，然后挽上乐不可支的冉薇，站到自己班的啦啦队中。
许乐亦他们也上场了，球员们穿的是白球服。
冉薇问施桐：“你觉得许乐亦帅吗？”
施桐点头：“还用问吗？”
她突然想起了只见过一面的许微生，心想，帅哥怎么都跑他们家去了？
冉薇听到她的答案，眉眼染笑，眼睛发光：“我也这么觉得。”
施桐看了看冉薇，又看了看许乐亦，心里很莫名地冒出一句感叹：真好啊！
比赛开始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木身上。
其实她用不着为他加油，毫无疑问，自己班肯定要输——
因为只有许乐亦一个人打得好。
而十七班，上场的球员个个人高马大，都是经常打球的，配合得特别好。
两方实力悬殊，从抽签开始结局就已写定。
所以她只需默默地看着他。
进入高中，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陈木身体变化巨大。
那会儿他身上还没有明显的肌肉，现在居然能用“健美”这个词来形容，当他弯腰运球的时候，还能从领口看到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施桐目光跟着他走，他仿佛和她心有灵犀，进球的瞬间，主动撞上她的视线。
空气里出现了涌动的电流，连接了两个人，一片麻。
上半场很快就结束了，飞机班被压制得很惨，还好许乐亦进了两个三分球，不至于得零蛋。
十七班居然超出飞机班整整四十分，那边一片欢呼。
冉薇对着那边，隔空翻了个白眼，转身安慰自己班球员：“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嘛。”
许乐亦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笑：“各有所长，我们就打着玩玩……”
顿时，飞机班这边一片笑声。
这时众目睽睽下，陈木拎着瓶矿泉水过飞机班来，他走到施桐身边，低头看她：“一会儿结束别回教室了，我快饿死了。”
施桐对上他黑亮的眼睛，笑着答：“好。”
这两人，不知道现在身处对立面吗？
冉薇看不过去了，开口：“陈木，你跟我们桐桐关系这么好，这样压着我们班打，不太合适吧。”
陈木挑眉：“亲兄弟在球场上都要明算账啊。”
“得了啊。”冉薇激他，“你就直说，敢不敢看在桐桐的分儿上，下半场友谊第一，不要让我们班输得那么难看啊。”
施桐：“……”
许乐亦：“……”
“怎么不敢，行啊。”陈木满口答应。
转过来，他对施桐说，“待会儿打完了等我两分钟。”
施桐点点头。
他转身走回自己班的位置，不知道跟余波他们说了什么，对方频频看过来。
施桐：“……”
她正打算避开他们，忽然看到明小佳走到陈木身边，笑着和他打招呼。
施桐怔了怔。
下半场开始后，十七班的人果然故意放水，飞机班的球员轻易地频频进球得分。
冉薇很满意：“我这招美人计用得可还行？”
施桐嘴角弯起来：“只要你别把我卖了就行。”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冉薇目光从球场移开，落到对面观众中一抹鹅黄身影上：“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其实明小佳在高一年级挺有名，长得好看，人缘很好。
只是他们飞机班的同学不太关注与學习无关的事。
施桐告诉冉薇：“她叫明小佳，是我初中同学。”
冉薇若有所思：“她和陈木玩得好吗？”
“还行，怎么了？”
“给你提个醒，我觉得她多半对陈木有点小心思。”
“关我什么事呀……”
冉薇嗤笑一声。
球赛结束，最后当然还是十七班赢了，只不过比分只相差了七分，给够飞机班面子了。
许乐亦跟陈木碰了碰拳头：“谢了。”
陈木抬胳膊擦汗：“你投三分球可以啊。”
“什么时候组个队？”
“行。”
两个男生笑起来，陈木跟着许乐亦一起离开操场，被明小佳叫住。
他停下脚步，回头。
明小佳小跑两步，裙摆翩翩，她笑着：“恭喜呀，你们班赢了。”
陈木点头：“谢谢。”
她说：“星期五你们班和我们班打，到时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陈木笑了笑：“俗话说，球场上面没朋友。”
明小佳无语，当她瞎啊。
陈木问：“还有事？”
明小佳耸肩：“没事了，拜拜。”
她离开之前，遥遥对着施桐笑了笑。
施桐抿唇，也笑了下。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陈木走到施桐身边：“去吃炒菜怎么样？和我们班几个打球的一起。”
施桐跟着他去洗手：“赢了聚餐？”
陈木听出来了：“你不想跟他们一起？都认识，没什么的。”
施桐心说，也不是不想，主要是这些人总是喜欢开她玩笑，弄得她很不自在。
陈木没听到回答：“嗯？”
施桐抬头，说：“你让他们以后别开我俩玩笑了。”
陈木一愣：“他们没恶意的。”
“我知道……”
“你不好意思？”
“你说呢？”
“好吧，我回头转告他们。”
最终，施桐还是跟着陈木去聚餐了。
陈木给余波发了短信通气，让几个人把不该说的话憋回肚子，这顿他请客。
请客的是老大，大家愉快地达成一致意见。
就施桐一个女生，坐在五个穿着球衣的男孩子中间，那叫一个扎眼。这让她想起了那次他邀请她看球，也是这般场景。
施桐想，也许这也是年少时代一种特殊的体验。
这种经历，是陈木带给她的。
她只是有点不习惯。
但看着身边帅气的少年和他的小伙伴们说说笑笑，谈论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她竟然十分羡慕。
施桐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开心充盈的。
感觉很好，一点不坏。
时间到了星期五，下午放学后，施桐要去文学社开周会。
因为许微生短信告知她今晚社团成员一起吃饭，施桐提前和陈木说了这事，他就没等她了。
文学社加上社长总共只有五个人。
除了施桐，还有一个新成员，和她一样也是高一年级的，是个男生，之前开学招新时面试进来的。
当初报名的不止他一个，不过其他的人都被社团的严格要求吓退了。
另外两个社员是高二年级的学姐，一个胖胖的话很多，一个笑起来像大白兔奶糖一样甜。
总而言之都很好相处，施桐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
互相认识后开始讨论本期校报的事。
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讨论会，而且也没花多长时间，短短一刻钟的样子吧，施桐就领教了许微生超强的组织领导能力。他讲话头头是道，却也言简意赅，非常注重效率。大家对他所言也是频频点头认可。
而且他认真谈事情的样子，真是帅到没朋友。
施桐好几次忍不住盯着他的脸，明显的犯花痴状。本来她挺不好意思的，结果看两个学姐比她更花痴，于是释然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吃饭的时候，施桐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女生们对许微生的喜欢。
这种喜欢不一定全是女同学对男同学的爱慕之情，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对身边帅气的男生单纯的欣赏。
施桐就是典型的后者。
吃完饭回学校，碰到陈木一行人。
陈木笑着走到施桐身边，然后把目光落到许微生身上。
三分打量，七分不善。
陈木打量许微生的同时，许微生也在打量陈木。这陌生学弟眼睛里的敌意太明显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许微生何等聪明，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好走到高二年级所在的教学楼，他微笑着告别，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出他们视线。
等到许微生的身影消失，陈木问施桐：“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神似吴彦祖的社长？”
施桐心思细，同样也察觉到他的低气压，仰着脸弯起嘴角：“你干什么这副表情？要吃人了。”
女孩声音带笑，如轻软的羽毛扫过面颊，带起醉人的酥麻感。
陈木喉间升起一股躁意，突然觉得口干。他开口，嗓子略微哑了：“没什么，我就问问。”
施桐双眼清澈明亮，逗他：“你不服气吗？”
陈木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他摸出手机翻开短信给她看：“不是我自恋啊，你自己说的。”
就是那晚上他给她发了张照片问谁帅，她给出的肯定回复。
施桐忍不住笑出声，“嗯”了一声。
余波凑过来想看什么内容，被陈木推开。他表示很受伤：“木哥，你有小秘密瞒着我了，我们再也不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
陈木送他俩字：“滚蛋。”
余波犯了戏瘾，开始表演：“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没了兄弟，泪两行呀……”
陈木耳朵疼，笑罵：“你有病吧。”
余波贱兮兮：“你有药吗？”
陈木：“药我没有，但是我可以送你去精神病院治一治。”
“……”
施桐见怪不怪。
等各自回到教室，余波停止耍宝：“啧啧啧，木哥，你这是把学长当成仇人了。”
陈木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从来不跟人结仇。”
他只是莫名很不爽。
或许仅仅是因为施桐夸了他帅，又或许是因为隐隐约约的危机感。
“哟哟哟，你就装吧。”余波笑道，“木哥，我没想到你也有怂的时候。”
“我怂？”
余波意有所指：“那你为什么不敢跟语文课代表说？”
陈木心里想，不是不敢，他只是觉得时机未到。
他明知故问：“说什么？”
“少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还是你当语文课代表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滚，你才是蛔虫。”
这时铃声响起，两人各自坐回座位。
也就在这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高一年级一对情侣在教学楼楼顶天台约会，被教导主任抓了个现行。
全校通报批评、受到警告处分、请家长谈话、责令分手，一整套程序都齐活了，以儆效尤。
这事成了不少同学的谈资，过了个周末，就广泛传开了。
星期一吃饭的时候，余波对着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施桐绘声绘色地说：“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孤男寡……”
陈木屈指敲了敲桌面：“说重点。”
余波干笑了两声：“十一班那对情侣躲到天台看星星看月亮，女生问男生，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咧着嘴巴乐个不停：“这时候教导主任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幽幽来了一句，‘凉拌，那俩还以为见鬼了，哈哈哈……”
等他说完，陈木哼笑了两声。
施桐也觉得太戏剧化了，跟着笑起来。
服务员端来热气腾腾的羊肉米粉，陈木顺手取了双筷子递给她。
余波拿过醋瓶子往碗里倒，问：“你俩吃醋不？”
施桐和陈木都没要。
余波还想着小情侣被抓包的事：“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也太搞笑了。”
施桐和陈木专心吸粉，没有理他。
余波不满：“你俩倒是给点反应啊？”
陈木淡淡地说：“如果是你，你还笑得出来吗？”
“……”
短暂的沉默后，余波又说：“教导主任怕是感情不顺吧，最近盯学校小情侣盯得紧，神出鬼没的，好怕怕。”
陈木对着他嗤笑一声：“首先你得有个女朋友。”
“人艰不拆啊。”余波转头问，“语文课代表，你们班有没有搞对象的？”
施桐抬起脸，小巧的鼻子上有几颗晶莹的汗珠，她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吧。”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思想觉悟高。但是说真的，不谈恋爱的高中多没意思啊，木哥，你说是吧？”
陈木抽了张纸巾递给施桐，在桌子底下踢了余波一脚，漫不经心地说：“是吗？”
余波暗暗骂了一声，心说，我正给你创造机会，你还能再蠢些吗！
脸上却笑嘻嘻：“反正我一定要找个女朋友，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语文课代表，你呢？”
施桐擦了擦鼻子，把纸捏在手心里。她下意识地去看陈木，而他也正好看着她。
她脸红了，声音很轻：“我没想过。”
说完了，她感觉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补充道：“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陈木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告白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要不吓到她就完蛋了。
余波叹气：“哎，你们这些好学生啊。”
周四下午，文学社的新一期校报分发到各个班级。
陈木对报纸没兴趣，低着头玩手机，忽然听到施桐的名字。
前面女生说：“这篇是飞机班施桐写的哎，她文采好好啊。”
他扬眉，手放到前面的椅子上轻轻一拉：“给我看看。”
女生回头：“什么？”
陈木探身从她桌上拿过报纸，这一页最上面的红色大标题下俨然就是施桐的名字。他就这么站着，快速扫了一遍。
啧，写得真好。
陈木说：“报纸给我了啊。”
女生扬眉笑：“你说给你就给你啊，这是班级公共财产。”
“放我这儿保管行不行？”
“你先还我，我看完了再说。”
“成吧，看完了给我啊。”
他一副“不给就不还”的无赖样子。
女生：“……服了你了。”
学生们觉得过得极其缓慢的高中生活，实际上一刻不停地在前行。转眼又过一星期，篮球赛落下帷幕，十七班拿下了高一年级组的第一名。
陈木他们将和高二年级的第一名打一场友谊赛，时间定在期中考试过后。
不过施桐没去看这场球赛，因为他们打球那会儿，语文老师叫她到办公室帮忙批改这次考试的语文试卷。
后来晚自习课下课后，才听许乐亦说高二年级的第一名是许微生的班级，陈木他们输了。
施桐非常惊诧：“许微生不是飞机班的吗？”
同样是飞机班，差别这么大？！
许乐亦笑起来阳光十足：“他们班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呗，有两个人是校篮球队的，我哥虽然不是，不过打球猛着呢，你真以为他像看上去那么斯文？”
冉薇撇嘴：“又说你哥坏话，不诋毁他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许乐亦拍了拍冉薇的脑袋：“什么诋毁？我实话实说，你可千万别污蔑我！”
冉薇没躲得开他的手，横眉冷对：“说话就说话，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许乐亦立马端正态度：“下不为例。”
施桐笑了笑，转回身做试题。
过了一会儿，许乐亦又叫她：“问你个事，陈木看不惯我哥是不是？”
施桐没明白：“什么？”
许乐亦说：“比赛的时候他全程臭脸，跟个豹子似的紧咬着我哥，搞得他俩谁也没进几个球。”
“……”
许乐亦：“不过，看不惯我哥也正常，有时候我都想揍他，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太讨厌了。”
施桐：“他真是你亲哥？”
“比珍珠还真。”
“看不出来。”
“……”
放学后，陈木照例懒洋洋地靠在飞机班门边墙上等施桐出来，哪知她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听许乐亦说，你们班输了？”
陈木神色不自然。为这事他还被余波几个人集体鄙视了，他要不怼着许微生打，还说不定谁输谁赢呢。
少年把頭歪向另一边：“就差一个三分球。”
少女笑盈盈地“嗯”了一声：“你们很厉害了，毕竟他们有校队的球员。”
陈木想说校队的不算啥，不过事实是自己班输了，再说这些，她还以为他乱逞强。
施桐换了话题：“你这次期中考得怎么样？”
陈木更加不自然了，没吭声。
进入高中以后，没她在耳边督促，十七班班风散漫，整体学习氛围不浓厚，他哪有心思好好听课。
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施桐就是故意敲打他的。
今天批试卷，她认出他的字迹，错得简直惨不忍睹。
“陈木，你别松懈啊。”
晚风拂过来，校园里桂花香气浓郁，沁人心脾。
女孩软声轻语，说不出地动听。
陈木怔了怔，两手插在校服兜里，笑起来：“知道了。”
这次期中考试，施桐的年级名次没变，还是第七，陈木却已经滑到一千名以后了。
A4纸打印出来的排名表贴在走廊里的公共黑板上，陈木看着自己吊车尾的成绩，又看看第一页上施桐的名字，意识到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不啻于天与地的距离。
他听施桐的话，决心把学习捡起来，也确实认真了几天。
但是由于十七班班级风气实在太差，再加上没有初三那份自发动力，坚持了不到两星期，就又没有学习劲头了。
不过上课的时候他还是用了五分心思，反正他现在的水平是，基础题会做，增加一点难度就不行了。考试成绩好不好，全看老师出什么程度的题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十二月没到，就已经寒风凛凛，要穿羽绒服才能出门。
周末休息两天，陈木去了外婆家玩，星期一上学，他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客厅沙发里剥柚子。
只见陈木熟练地划了几刀，两三下就把柚子皮完整剥离下来，顺手扣在小黑头上。
小黑摇摇脑袋甩开，叫了两声表达不满。
陈木一笑，又剥出来一个，再次给小黑盖上。
他细心地撕了白瓤，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气，这天儿太冷了。
出门之前，他还拿了两个没剥皮的，一起带到学校。
没剥皮的给了余波，这厮眼尖：“我要换一个。”
陈木站起来拉开凳子：“换毛线，自己弄。”
余波看着他奔向飞机班的背影：“服了，女人捧手上，兄弟狗不如。”
施桐都忘了柚子这事，陈木拿给她的时候，才想起之前暑假他说熟了给她带。
她道了谢，回班上跟冉薇和前后排同学一起分享。
冉薇一边夸好吃，一边夸陈木：“他对你也太好了吧，一个男的做到这份上，那真是够贴心的。”
柚子果肉酸甜酸甜的，施桐却满心如蜂蜜一样甜。
冉薇问：“说实话，你对陈木没想法？”
施桐心脏骤然一紧，答非所问：“现在学习最重要。”
冉薇歪着头看她：“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影响就好了。”
施桐抿抿唇，没有说话。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平安夜，学生中间流行送平安果。
连学校外的文具店门口，都摆满了用红色纸盒精心包装的苹果。平时五块钱一斤，换了个洋气的名字立马身价上涨，五块钱一个。
一般都是男生送给女生，也有关系要好的女生之间互相赠送。
毫无悬念，施桐收到了陈木送的苹果。
不知是不是他授意，连带余波和另外几个和他玩得好的男生，也每人给了她一个。
施桐课桌肚里都塞满了，一天一个，吃了一个星期。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考试之前填了文理科志愿表，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选了理科。
这年除夕夜跨年，到了零点，陈木回卧室给施桐打电话。
嘟声响了许久女孩才接起，声音软软糯糯的，又轻又娇：“嗯？”
陈木心脏像被猫爪子挠了两下，痒得不行，他下意识地说：“桐桐……”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这么亲昵地叫她了。
那边又“嗯”了一声，感觉说话有气无力的。
陈木紧张极了，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新年快乐。”
这次他没收到回应，等了半分钟，陈木叫她：“施桐？”
“施桐……”
“桐桐……”
话筒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原来已经睡着了。陈木咧嘴笑，静静地听了会儿，才挂掉电话。
初一早晨，施桐五点钟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手机里躺着好多条祝福短信，其中有陈木的，有冉薇的，有余波的，还有一些是同学群发的，她一一回复。
寒假是过一天少一天，离开学越来越近。陈木每天都会主动找施桐聊两句，有时是QQ，有时是短信，话题毫无营养，两个人却都乐在其中。
开学报到那天在校门口碰上，她被他的新造型惊呆了。
陈木烫了个发，小卷毛蓬松，走在校园里，可吸引目光了。
大概是看偶像剧的原因，那两年男生中间挺流行这种发型。
不过说实话，施桐并不觉得有多好看，她更喜欢男生梳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
但别人不这样想，另类不羁的高颜值少年，总是容易被人关注。
施桐发现，不仅是女生，好多男生也在看他。
她忍不住开口：“你的头发……”
陈木正大光明地顶着这头卷毛来学校，主要就是给她瞧的，他问：“怎么样，还行吗？我表姐给我弄的。”
施桐点头：“还行，不过一会儿你们班主任肯定会让你先去理发。”
陈木笑：“嗯，我知道。”
他心说，只要你看见了就可以了。
陈木表姐开了家理发店，过年那会儿，非要给他烫个头试试效果，陈木本来挺不乐意的，但经不住软磨硬泡，無奈屈从了。
没想到烫出来效果还可以，他左看右看都觉得满意，有点自恋，就想把自己帅气的一面展现在施桐面前。
他当然能预感到头上的卷发命不久矣。
陈木问她：“除夕晚上你没有看春晚吗？”
施桐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给你打了电话的。”
“你给我打了电话？我怎么没印象。”
“你翻翻通话记录，就初一那天零点。”
施桐一看还真是，通话时长两分二十三秒，可她脑子一点关于这通电话的记忆都没有。
“我睡迷糊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陈木低笑一声：“嗯。”
施桐问：“我和你说了什么？”
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没什么。”
就“嗯”了两声，软得不行，他心都化了。
施桐笑了笑。
他们一起去看分班情况，陈木和余波还在十七班，施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明小佳也和他们一个班了。
飞机班则被拆成了文科班和理科班，除了原先的同学，还有少数一部分是由于上学期进步巨大，被老师调进来的。
各自到班上报到，陈木一进教室就引起轰动，他那发型太扎眼了，平时玩得好的男同学一阵怪叫。
余波就在前门站着，他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被陈木躲开了，笑道：“干什么，对我礼貌点，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明小佳走过来：“你挺有个性啊。”
陈木挑了下眉。
这时讲台上班主任开口：“陈木，你过来。”
余波忍不住幸灾乐祸：“完了，你的头保不住了。”
陈木给了他一记冷眼，转身走上讲台。
班主任笑说：“你这是什么发型，在脑袋上搭了个鸟窝呢，一点学生样子都没有。”
陈木从书包里拿出寒假作业，贫嘴：“蔡姐，我没留长发啊，前不扫眉，旁不遮耳，后不过颈，是规范的啊。”
他们班主任还是脾气很暴躁的那个，她脾气暴归暴，但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叫她蔡姐。
班主任指了指墙上的学生守则：“你再去看看要求，学校不允许烫发，今天之内去剃了，要是明天我再看到你这副样子，办公室有剪刀，我不收费的。”
陈木笑嘻嘻：“蔡姐，不劳您亲自操刀了，我自己处理。”
蔡姐在作业记录表格上打钩，头也不抬：“你也别给我剃成光头了。”
陈木：“……”
十七班由班主任安排座位，陈木的新同桌是张新面孔，他以前没见过。
飞机班却可以自由选择同桌，所以施桐还是和冉薇坐一块，许乐亦还是坐她俩后面。
班主任按照惯例进行新学期训话，老生常谈，施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就在她神游太空的时候，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悄悄摸出来看，陈木发来短信——
“中午别回家了，我们去吃香辣排骨。”
施桐回复他：“好。”
她预料得没错，早晨出门就和妈妈说了，中午可能在外面吃。
陈木又发来信息：“吃完饭陪我去剪头發？”
施桐没忍住笑了：“嗯。”
冉薇凑过来，小声问：“你笑什么？”
施桐摇摇头，收起手机。
冉薇已经看出来了，就这小表情透露了一切：“又和陈木聊短信呢吧？”
施桐：“……”
冉薇：“哼，我还不知道你。”
明明还是寒冷的冬天，施桐的脸颊却越来越烫，觉得好热。
出校门再次受到大家的注目礼，陈木浑然不觉，没事人似的。
施桐走在他身边，也习惯了这些视线。反正没这头型，也有不少人偷看他，只是今天特别多罢了。
上了饭桌，余波吐槽：“这些人真是少见多怪，不就烫个头，当什么稀奇把戏一样。”
陈木勾唇一笑。
余波说：“木哥，要不你跟蔡姐斗争一下，剪了真可惜。”
陈木掀眼皮，淡淡地说：“你烫个头试试。”
“算了，我是怕了她了。”
陈木不置可否。
余波总是爱把问题抛给施桐：“语文课代表，你觉得木哥的新发型帅气不帅气？”
施桐笑：“挺帅的。”
余波便对陈木挤眉弄眼：“看看，咱语文课代表都说帅了，你还剪？”
得，这是给他挖坑了。
但陈木高兴，毫不犹豫地跳坑。他正思考着怎么把这头卷发多留几天，又听施桐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以前那样更帅。”
余波：“……”
陈木：“行，一会儿就整回来。”
余波没兴趣看陈木剪头发，放了筷子一抹嘴，就跑去网吧打游戏，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
也不算独处，还有理发师和其他被责令剪头的同学。
等陈木的时候，施桐随手拿了本美发书翻着看，上面模特的脸很大，配上一个赛一个奇异的发型，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烫头发。
陈木的卷发变成了板寸，清爽干净，好看的五官完完全全展露出来。施桐眼睛亮了。
他还是这样更有型。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
显然陈木不太确信，那会儿男生们都想把头发留长点。
施桐走在前面，陈木叫她：“你真的觉得这样更帅？”
她停下脚步回身，而他正好低下头，嘴唇碰上她的额头。
施桐感觉到了一片温热。
陈木感觉到了一片细腻。
下期预告：“吻额头”意外后，两人关系会产生质的飞跃吗？陈木第一次单独约施桐出去玩，他们又会有什么亲密接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