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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村干部结亲记

2019-09-24王东江

回族文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布拉克阿扎菜地

王东江

我和维吾尔族大姐以及

“南瓜王”的故事

今年,琼布拉克村的维吾尔族大姐沙合达木?都丽达西的瓜藤上结了一个全村罕见的“南瓜王”。

沙合达木大姐与我同年,她生日比我小两个月。既然小于我,为什么又称她为大姐呢?原因有二,一是大姐叫起来亲热、口甜,显得对人尊敬;二是汉族同胞喜欢把与自己年龄相仿佛的人称为“大哥”“大姐”,无所谓长一岁或小一年,体现了以人为尊、甘居人下的传统。我初认识她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看外貌长相,觉得应该和我差不多,就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大姐,这一叫就刹不住嘴了,等一登记家庭信息,看她的生日竟比我小两月,想改口为时已晚,只好将错就错。其实,从我本心来说,压根就没生出把她改称“大妹子”的心思。“姐”和“妹”在亲切度上并不相上下,一对胞亲的词,手心手背而已、骨和肉而已。于我,那可是大有差距的,叫大姐多好,当小弟多好,可以使个小“坏”、撒个小“娇”,深了浅了“姐”都能担待,谁会和小弟针是针铁是铁的计较呢?虽是这样,我对沙合达木大姐一向尊敬有加,每次到她家来,寒暄过后,姐负责给我做好吃的,我负责劈柴架火,扫院子提水等杂活我全包了。即使大姐把扫把或水桶抄在手里,我也会一把抢过来,各负其责嘛,干嘛抢我“生意”。大姐有时一笑了之,有时假装嗔怒,伸出手指在我额头轻轻按一下,“去干吧!”

大姐的娘家在本县的一个农场,邻居都是汉族同胞,自小和汉族娃娃玩泥巴跳皮筋打羊拐,国语水平和维吾尔语一样的“溜”,表述能力和用词达意丝毫不逊于我这个弟弟。有时我们争着形容一个事物,由于我不加考虑脱口而出经常闹“语病”,大姐就会重复着我说错的话,轻则笑声不迭重则前仰后合。比如有一次我们正在洗菜,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羊羔前来捣乱,把菜拱在了地上,我顺口说了一声“这个羊儿子好可恶!”没想到话音还没落地,便招来大姐一阵哄堂大笑,“羊儿子,羊是你的儿子吗?你是羊爸爸吗?你是羊吗?”边笑边抹眼泪,把不知过错的羊羔吓得前走走后倒倒不知所措。我幡然醒悟,本地人把羊羔叫作“羊娃子”,我一句“羊儿子”确实没有经过大脑,着着实实让大姐捡了一个笑柄。

五月初来大姐家的那次,正赶上前一晚刮了一场八、九级的大风,把出土的几十棵南瓜苗打了个一命呜呼,一向乐观的她也像遭霜打了一般,呆呆地蹲在菜地旁,眼泪在眼眶里转圈。见此情景,我心生悲凉,好像遭风打的不是嫩苗而是我,却拿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只有默默地陪着她在一旁“默哀”。我知道,大姐一家只有16亩耕地,单凭庄稼收入除了一家人吃穿用度外基本上所剩无几,女儿在县城一个读高二,一个读高一,伙食费就凭大姐往餐馆贩奶皮子挣点钱,再就是靠院子里的菜和瓜果做贡献了。每个星期孩子们回家一次,大姐每人给50元生活费,孩子们每次都念叨,妈,不够!“不够也没法,就这么多。”大姐就让孩子们从家里往学校带馕饼,钱只用来买菜票。你说,这该死的风打光了大姐的菜苗,能不像摘了她的心吗?

“这该死的风。”我不由自主地骂出一句。“这该死的风!”我不由自主地骂岀第二句。谁知大姐回过脸来,用泪眼翻着我,“光埋怨有啥用?重新种啊,我不相信活人的路能让风堵死。”

我抄起铁锨,在死南瓜苗上又铲了一个坑。大姐找出剩余的南瓜种,放两粒,覆土,踩实。在靠近牛栏的那棵,我负气似地铲了一个大大的坑,结结实实地丢进一大锨牛肥。当时,别的都没想,只想报复“这该死的风。”

中秋节前一天,我又一次来到大姐家。一进家门,一眼就看到靠近牛栏的藤架上有一个硕大的南瓜在迎接我们。它确实大得出格、大得令我惊讶,在众多南瓜的簇拥下,像羊群中的骆驼,又像鸡群里的孔雀。这次我的脑子没卡壳,立马想起这就是我赌气丢下一锨牛肥的那棵,没想到歪打正着,结了这么个“巨无霸”。

我顾不得向大姐问候,急忙找出卷尺。嚯!“巨无霸”长70厘米,最粗处周长50厘米,估计10公斤有余。嗬,真是个“南瓜王”啊!

大姐告诉我,琼布拉克村是沙质土壤,透气性强、吸热性好,又靠近山里,早晚午温差大,自古就有种植瓜果的传统。我由衷地说,由此看来,琼布拉克村能长出这“南瓜王”也是理所应当了,不知是应了这方热土的“地灵”,还是应了善良质朴的各族同胞的“人杰”。

我急急地告诉大姐,这个南瓜不要拿到市场上去卖,我要把它买回去做种子,明年种到我家的菜園里。我深情地对着大姐说:“明年我种上10棵南瓜苗,会结出20多个大南瓜。我再把这些南瓜分给村子里的20几户各族同胞,后年就会结出几百个大南瓜。这个‘南瓜王就是民族团结的种子,南瓜一年一年地繁衍,民族团结的果实就会一年一年增多,直到硕果累累、直到大仓满小仓流。”

我知道,按市价,南瓜每公斤1点5元,这个南瓜差不多值15元钱,而我执意要付给大姐50元钱,她却坚辞不收。我递过去,她推开;再递过去,再推开。一连几次,这张钱成了我们俩手上的“弃儿”,此情此景,已经超越了钱本身的价值,而上升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民族团结的境界。推来让去间,我说:“剩余的钱,就当给孩子们贡献了几顿伙食费,总该行了吧!”大姐见我说到这份上,只好收下。

我抱着“南瓜王”在藤下和大姐合了个影,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像瓜架旁怒放的大丽菊。我和大姐彼此把“南瓜王”搂得很紧、很紧,此刻,民族间的友情也被我们搂得很紧、很紧!

你是我遇到的最美老人

我的亲戚阿扎提江·阿不都热合曼是琼布拉克村一位65岁的老人。他一脸慈祥,总是洋溢着微笑,无论多么急难险危的事情,在他脸上轻易读不出焦躁和困惑。他行为端庄,做事沉稳,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不抢言,不打岔,条理清晰。一个自小在偏僻乡下长大的农家汉子,没见过大世面,没经过大风浪,却有一种稳如泰山、泰然处之的将军风度,不得不让人暗自惊叹。

阿扎提江不但说话层次分明,做事也井然有序。一个不大的农家院,被他收拾得边是边、角是角,条是条、块是块。房前养花、房后种菜,庭院里架设葡萄藤。菜地后专门辟出小果园——右边梨、桃,左边李、杏,中间两行苹果树。单是两分地的菜园也有讲究,叶子菜靠近果树,高的自然高、低的自然低,不争空间不争风头,两不相扰,相安无事;架菜,像黄瓜、豇豆、丝瓜、瓠子瓜,靠墙种,一是避风,二是即使架倒了,有墙相扶,不至于折藤断根,颗粒无收;不高不矮的菜,譬如茄子、辣椒、西红柿,紧贴庭院栅栏,想吃时,伸手就能摘到,不绕圈子不跑路,方便、省时。菜地最中间,是约5米长、3米宽、1米半高的简易温室棚,专门用来育苗。阿扎提江老人说,自己育的苗,密度适宜,放风时间长,秆粗、根长、叶壮,随移随栽,栽上就长,不用缓苗。另外,那些弱苗就直接留在棚里,气温较高时掀开薄膜,就和菜地连在一起了。这不得不说是绝妙的搭配、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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