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美家：为新农人发展建立服务平台

■ 文 / 本刊记者 孙超超

2019年，中国农村合作经济管理学会成立了新农人创新与发展专业委员会，主要聚焦和服务于新农人群体，推动新农人创业创新发展。为深入探讨新农人专委会成立的背景和意义价值，《中国农民合作社》记者专访了中国农村合作经济管理学会理事长毕美家。

《中国农民合作社》：毕理事长好！在全国新农人群体不断壮大、成为乡村振兴一支重要力量的背景下，中国农村合作经济管理学会成立新农人专委会，是有怎样的考虑？

毕美家：在过去几年时间里，新农人群体既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发展成绩，也碰到了各种发展难题，因此非常需要得到更多理解和支持。学会成立专业委员会，正是在此背景下的积极响应和主动作为。

一是提高营农主体素质的需要。根据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2016年，全国有农业生产经营人员31422万人，其中32.6%的年龄在55岁以上；同时，93%的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38%的还是小学及以下的受教育水平。如果我们的农业产业从业人员长期是这样的素质，很难支撑起人民日益增长的对农业农村的美好生活需要。因此，每年培训新型职业农民100万人以上，全面建立职业农民制度是我们对全体农业生产经营人员素质技能提升的整体目标，而加快培育和支持新农人群体，则是搭建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金字塔塔尖，使其能够更快更好发展，起到示范带动效果。

二是发展现代农业产业的需要。2018年，我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已达58.3%，主要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超过67%，化肥、农药使用量均实现负增长，主要农产品质量安全监测合格率保持在97%以上，现代农业产业发展向好的势头良好。但也必须看到，我们的农产品销售仍然主要依赖经纪人上门收购，流通体系仍然以传统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为核心节点，传统小而散的农民，缺乏分级分选、产地预冷、包装加工等环节的产后商品化意识，也欠缺购置相应设施设备的能力，这就使得很多优质农产品无法实现优价销售，反而让更加标准化、高品质的进口农产品占据了中高端消费市场的发展先机。因此，扶持新农人，提升其生产经营能力，实际上也是希望新农人群体能够更好地整合相关资源，率先提升农产品产后商品化处理的意识和能力，率先打响农产品的国货品牌，跳出与农业发达国家比拼规模和成本的困境，开拓出农业产业发展的蓝海空间。

三是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的需要。2018年，中央连续出台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文件和规划，形成了系统的战略布局。在这一战略背景下，近年来，农村的返乡下乡创新创业人员持续增长，目前已经超过780万人。伴随创业人群返乡的，还有一大批想体验农村好风光的城里人。2018年全国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接待游客超过30亿人次，这不仅给农村注入了生机，也给农业带来了创新活力。但当前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的态势没有变，“空壳村”、老弱妇残幼等群体留守农村的格局也没有变。因此，支持新农人群体发展，实际上也是希望我们的新农人能够基于各自的资源禀赋，把自己的创新力量投入到那些还有空间变得更美好的家乡，让它们可以摆脱衰败的命运。

《中国农民合作社》：乡村振兴，人才是关键。面对这样一批知识经验足、技术能力强、理想追求高的农业创业者，您是如何定义“新农人”这一概念的？

毕美家：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城乡消费水平提升以及社会各界对于农业农村领域发展前景的日益看好，越来越多的仁人志士投身于农业农村领域，由此催生了一批有别于传统农民的新农人群体。

新农人这个概念，目前官方还没有给出一个权威的定义。个人的理解是，它实际上属于原农业部自2012年以来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部署要求，联合财政部等支持的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一部分。如果说新型职业农民是以农业为职业、具有相应的专业技能、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生产经营并达到相当水平的现代农业从业者，那么新农人就是其中更加秉持生态农业理念，更加具有互联网思维，更加懂得运用现代科技装备，为城市消费者提供更加安全、高品质农产品的生产经营主体，属于新型职业农民群体中年纪更轻、可塑性更强、发展潜力更大的先锋力量，是农业农村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据有关机构测算，新农人群体的规模大概在百万级的水平。例如，我在调研中发现的陕西齐峰果业的李锋、丹东圣野浆果的马廷东，以及浙江农匠千千的杜凯等人，都是新型农业从业者的典型代表。

中国农村合作经济管理学会新农人创新与发展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暨“新农人新产业”论坛现场

《中国农民合作社》：新农人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一支生力军，您也举了不少在调研中发现的优秀新农人案例。在您看来，与传统的农民以及其他类型的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相比，新农人的“新”主要体现在哪几个方面？

毕美家：新农人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有文化、有胆识、有抱负，为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发展注入了鲜活的力量，日益成为引领农业发展的生力军。学会经过调查研究，总结归纳出新农人的五个“新”。

一是年龄结构新。新农人的“新”首先体现在他们是一个中青年人群，以“70后”“80后”为主，占总数的80.5%，其中“80后”占比高达45%。这些年轻一代，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五六十岁的老农人。据调研，新农人群体中大专以上的占86.2%。其中，本科占比41%，硕士及以上占比12.62%。因此，年龄普遍轻、学历层次高，是我们目前对新农人调查研究分析的一个印象。

二是理念思维新。新农人经营农业，不仅是简单地为养家糊口，更不是为自给自足，他们从事农业生产的过程中，一方面致力于农业绿色生产，另一方面致力于优质产品生产，他们希望能够通过绿色生态的种植方式，让城里更多的消费者享受到质量可靠、品质优良、特色鲜明的“土而奇”“小而精”的优质农产品，让消费者不用去担心吃到不安全的农产品，可以更好地享受美食。此外还致力于再造家乡，他们希望能够通过发展农业生产，带动周边农民增收致富，让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一山一水能够变得更加美好。他们已经超越于做个精明的小农生产者或者小商小贩，成为一群更加有信仰、有情怀的现代化农民。

三是工作方法新。新农人学习能力强，善于开拓创新，具有更宽广的知识面，更开阔的视野，勇于和善于将其他行业的经营理念、管理方式、技术手段、商业模式灵活运用到农业领域，能更好地促使农业改革创新、转型升级。

四是组织方式新。与传统农民单打独斗相比，新农人更喜欢法人化经营，以家庭农场、合作社、公司等法人组织形式发展，组织化程度、社会影响力和对新业态的带动力、引领力比较强。

五是流通渠道新。与传统农民卖统货、卖原料的习惯相比，新农人更加懂得对农产品进行分级分选和加工包装，更加有能力和有意愿投入产后商品化处理方面的设施设备。同时，与传统农民依赖农村经纪人和农产品批发市场等传统流通链路相比，新农人更加懂得塑造品牌形象，注重农产品背后故事的挖掘，更善于利用互联网新媒体营销推广自己的产品，还更有方法和能力开拓新零售超市、互联网电商等中高端、现代化销售平台，也因此更能获得中高端消费者的信赖，带来农产品的溢价增值。

以上五个方面，是专委会组织有关专家调查研究后得出的初步结论。新农人可以理解为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2.0、3.0、4.0甚至说是5.0版本，是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先行者和领路人，是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进化方向和发展趋势。

《中国农民合作社》：专委会在带领、引导、规范、帮助新农人群体的过程中，将从哪些方面引导和支持他们的成长和发展？

毕美家：新农人创新与发展专业委员会不是企业，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聚焦和服务于新农人群体，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平台，为全体新农人会员服务，尽其所能协助解决一些困难与问题。

一是研究好新农人群体。总的来说，新农人群体正处于蓬勃发展当中，还没有被系统研究，从理论上仍然需要解答。这方面，专委会在考虑联合好农业农村部管理干部学院朱守银副院长团队和浙江大学全球农商研究院鲁柏祥老师团队，争取今年能够形成一个相对系统完善的研究报告，从理论上给出一个更为清晰的回答，能够基于专委会的这些成员和“乡村振兴千人计划”的学员，客观分析出这些群体的现状特征，并且能给农业农村部提供支持这一群体更好发展的政策建议。这是专委会工作的基本立足点，只有了解了新农人，才能更好地服务这一群体。

二是宣传好新农人群体。今年考虑通过调查研究和多方推荐，挖掘出一批典型，年底还可以推荐一批优秀代表。一方面可以争取传统新闻媒体支持，宣传好这些先进代表；另一方面还可以和今日头条这样的新媒体平台做好合作交流，扩大新农人群体在网络上的影响力，提高这一群体在“80后”“90后”年轻人中的社会声誉，某种意义上，这个事情做好了，不仅是对优秀新农人个体工作的肯定和鼓励，也能激发更多的年轻人参与和投身到推动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的伟大事业中来。

三是对接好新农人群体。新农人富有创新活力，但单个的能力总还是有限的，我了解到，像云集、鲜丰水果、每日优鲜这样的现代零售企业，百世、圆通这样的大型物流企业，以及亚果会、天下星农、新农堂这样的新型服务企业，已经向新农人伸开了热情拥抱的双手。同时，看到了像赶街、丽水山耕这样扎根农村沃土的服务企业，像天祥这样的跨国公司，都在积极参与中国的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我希望，所有这些产业链伙伴能够携起手来，在乡村振兴伟大战略的统领下，更加有实效地帮助、对接好新农人群体。由云集、浙江大学和农业农村部管理干部学院联合实施的“乡村振兴千人计划”到现在已经实施一年了，目前看成效不错，开了个好头。今年11月份，学会拟借亚果会的果蔬展宣传推介贫困地区合作社的农产品，也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尝试。我期待着，通过专委会的平台，推出越来越多有助于新农人群体健康发展的活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