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生命的英雄主义

2019-09-18尤丹娜

南风窗 2019年19期

尤丹娜

《人生海海》

暌违8年，麦家以新作《人生海海》重回读者视野，这一次他的创作主题回归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讲述了全村最古怪的人“上校”的一生。与其过往的《解密》《暗算》《风声》等重在探求谜底的作品相比，《人生海海》变换了时代与人群，内核也依旧放在寻找真相之上，但这一次，“真相”不再是某个单一悬疑故事的解答，而是对人生本质的追寻。

主角上校的身上有诸多谜团。小说的主线集中于揭示他扑朔迷离的身份经历，以及肚皮上刺的那行神秘文字。在以“我”的童年视角展开的叙述中，上校的形象不断在他人的叙述与“我”的观察中丰满：在爷爷、父亲、老保长、林阿姨等人的口中，上校是个智勇兼备的“奇人”，救死扶伤、无所不能；在“我”的观察中，上校又怀揣着巨大的秘密，与整个村庄的氛围毫不融合。“我”在他人的叙述中拼凑出上校光辉而高尚的前半生，亦目睹了时代不断加诸给他欺凌与痛楚的后半生。在这一过程中，“我”也不断成长，经历属于自己人生的跌宕起伏。最终，“我”与爷爷、父亲、上校、林阿姨等人一一在生命的尽头告别，看到他们与各自的人生遭逢最终和解。儿时迫切想要得到解答的谜团已不再重要，“我”知道那行神秘文字是上校为国家与民族自由战斗过的勋章，更是引导“我”理解人生真相的绳索。

《人生海海》浓缩了让人叹息的人生况味：这里既有日常生活与蒙昧时代之间摩擦出的残酷，也有漫漫时光中滋生的和解与仁慈。生活的真相或许是绝望和艰苦，但这其中诞生的坚韧与勇气才是暗夜中不灭的灯塔。

“人生海海”是閩南方言，大意是人生像大海一样茫茫然，没有固定的去处，总是往返起伏。借用这句方言，这本书想要传达的或许就是这样一种态度：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人生如海，往返起伏，风雨会交织，和解与冲突会反复上演，但只要有勇气活下去，捱过风雨、解决问题，在起落之间积攒勇气，就是每一个平凡生命的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