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势力渗透研究

李卓键 崔 健

[内容提要]美国为了维持世界霸权，必须强化在东北亚地区的影响力。航天产业的经济效益与威慑力，使其成为美国对东北亚势力渗透之利刃。美国航天产业经济发展和军政策略部署，为其势力渗透提供了先决条件和有力支持。美国航天产业在东北亚各国的势力渗透方式存在差异，对日韩进行航天技术与政治战略的直接渗透，对中俄则进行经贸领域的间接渗透。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对东北亚各国和区域稳定虽造成诸多消极影响，但在客观上也存在一定的积极影响。我国应该正确认识美国航天产业的势力渗透并采取相应对策，积极应对直接渗透，严密防范间接渗透。

当今，世界秩序已从美国治下的单极世界成为一个复合世界，权威挑战国(对手)的增加，无疑动摇了美国的霸主地位。(1)参见阿米塔·阿查亚：《美国世界秩序的终结》，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1页。美国为了继续维持世界霸权，积极调整国家战略，特朗普总统执政后为实现“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竞选承诺，以经济与军政“双轮驱动”恢复全球“领导力”。美国新古典现实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代表斯蒂芬·洛贝尔(Steven E.Lobell)认为，为了延缓霸权衰落、延长霸权任期，霸权国必须选择能够同时注重国家财政资源限制和国家安全利益重要性的战略，而与核能力一脉相承的航天产业恰能满足这一诉求。(2)Steven E. Lobell, The Challenge of Hegemony:GrangStrategy,Trade,and Domestic Politics,AnnArbor: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2005:135-155.冷战后，同时具有拥挤性(congested)、对抗性(contested)和竞争性(competitive)“3C”特征的太空是世界大国必争之“全球公域”，“制太空权”亦是美国确保战略优势的重点。

美国航天产业在经济贸易、国家战略决策、军事行动和国土安全等方面的战略作用早已确立，航天产业全球领先，雄厚的航天实力不仅能为美国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还可为国家提供“毫无限制的全球介入能力”(3)参见夏立平：《美国太空战略与中美太空博弈》，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15年，第20页。。航天产业的巨大经济效益与政治效力，使其成为军力的“倍增器”和国防战略的“赋能器”，是美国巩固霸权、保持威慑力的有力武器。(4)参见何奇松：《“天基丝路”助推“一带一路”战略实施——军事安全保障视角》，《国际安全研究》2016年第3期，第73页。美国虽然不是东北亚地区国家，但由于独特的历史、地理、军事等因素，东北亚地区几乎汇集了美国在全球布局上所关注的所有焦点问题，尤其是美国视为现实和潜在的“对手”也主要位于东北亚地区，所以该地区已成为美国保持威慑力的必争之地。美国在东北亚地区开展航天外交、援施航天军事布防，逐步将东北亚国家纳入美国观测范围以确保本土“绝对安全”。这种在初期并不能引起警觉、产生依赖后却无招架之力的、带有“温水煮青蛙”色彩的援助与结盟系列行动称为“渗透”。

本文所述美国航天产业的“势力渗透”，主要以经济与政治两方面势力对不同国家实施不同性质的渗透。对日本与韩国实施直接渗透，即初期进行航天经济技术渗透，再逐渐开展军事合作与政治渗透；对中国与俄罗斯实施间接渗透，即航天经济方面渗透与军事威慑。美国利用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进行渗透，根本目的在于构建以美国利益为核心的区域秩序，威慑美国认为的潜在“对手”，维护和巩固美国世界霸权。本文通过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渗透的先决条件及不同性质的渗透战略进行研究，分析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对东北亚地区的影响，进而提出我国的应对策略。

一、美国航天产业领先，为其势力渗透提供了先决条件和有力支持

美国在航天产业发展的经济和军政策略部署方面皆注重掌握“制太空权”，以便同时拥有进入太空、利用太空和控制太空的强大实力，为巩固全球霸权提供保障。

(一)美国航天产业高质量发展是对东北亚势力渗透的先决条件

冷战结束后，美国航天产业在国内以鲜明特色迅速发展壮大，在国际上竞争力遥遥领先。航天产业是综合性的高技术产业之一，是美国研制与生产航天器、航天运载器及其所载设备和地面保障设备的工业，也是国防科技工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世界航天强国，美国已经习惯依靠航天能力作为科学进步、信息时代经济和国家安全的基石。(5)Todd Harrison,Kaitlyn Johnson,Thomas Roberts，“Space Threat Assessment 2018”,Aerospace Security,April 11,2018,https://aerospace.csis.org/space-threat-assessment-2018/[2019-08-11].

1.美国航天竞争力指数居世界首位

从国际航天竞争力上看，根据美国富创公司(Futron)2014年度发布的《航天竞争力指数(SCI)》统计，世界各国的SCI呈现出四个明显的梯队。美国依然在航天领域居首位，竞争力指数显著高于同处第一梯队的欧洲及俄罗斯，但竞争力指数呈逐年下降趋势，反观以中国为代表的第二梯队亚洲各航天后发国，航天实力迅速提升但竞争激烈(参见表1)美国航宇工业协会(AIA)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大卫·梅尔彻认为，从互联网通信、遥感、卫星服务、太空运输到太空制造，新的市场正在兴起，美国绝不能被抛在后面。在这场空间的争夺战中，美国要保持世界领先，在激烈的航天竞争中保持优势地位。(6)Aerospace IndustriesAssociation,“AIA’S Dave MelcheronDefence News TV”，The Video of Interview,July 26, 2016,https://www.aia-aerospace.org/aias-dave-melcher-on-defense-news-tv/[2019-08-11]。

表1 航天竞争力指数变化趋势统计表(前十位)

2014年排名国家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梯队1美 国95.3194.3392.4991.7891.3691.0990.602欧 洲50.1848.8150.3949.1550.3649.3050.343俄罗斯36.3434.2937.9939.5539.2940.5543.76第一梯队4中 国18.1419.3519.1123.0025.6625.1424.395日 本14.8921.5719.6821.1520.0722.0621.456印 度17.5915.3018.0718.6919.4920.3320.49第二梯队7加拿大17.6418.6618.3316.0915.1115.8516.758韩 国9.8112.739.109.429.039.5710.809以色列8.528.818.878.529.0210.0310.3010澳大利亚----8.428.427.73第三梯队

资料来源：Futron,“Futron’s 2014 Space Competitiveness Index”,http://fortune.com/data-store/[2019-8-20]。

2.美国航天产业投入水平与对外贸易优势显著

一方面，航天产业发展深受美国政府财政上的大力扶持。2017年全球政府航天支出总额为762亿美元，而美国政府航天活动投入为433.4亿美元，约占全球总额的57%。(7)Space Foundtion,“The Space Report 2017”,The Space Report Online,April 16,2018,https://www.thespacereport.org/resources/economy/annual-economy-overviews [2019-08-11].虽然美国政府的航天投入在近十年中有波动，2017年比上一年度预算有所下降，但美国政府航天预算仍占全球政府航天预算的半数以上。另一方面，航天产业在美国主要行业出口总额排名中保有第二大贸易出口业称号(位列计算机和电子制造产业之后)，并创造了美国所有出口行业中最大的贸易顺差——几十年来，航天产业一直享有这一殊荣。2016年，美国航天产业创造了12项贸易纪录，包括创造了产业历史最大贸易顺差903亿美元。2017年贸易顺差为859亿美元，虽然低于上年记录，但该顺差仍高于美国其他产业，并保持了美国世界上最大的航空和国防系统出口国的地位(见图1)。其中，对商用航空航天领域为1228亿美元，约占出口总额的86%；军用领域为200亿美元，约占出口总额的14%。(8)AIA，“2017 Facts&Figures”,Aerospace Industry Association,April 20,2018https://www.aia-aerospace.org/report/2017-facts-figures/[2019-08-11].

图1 美国在飞机、航天器及零部件方面的世界贸易额统计图

资料来源：参见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https://comtrade.un.org。

3.商业航天为美国航天产业提供动力

美国航天商业化具有起步早、水平高、程度深、进展快的特征，商业航天的高速发展降低了航天成本，提升了航天产业经济效益，也激发了航天技术创新，是美国航天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不竭动力。罗伯特·沃克和彼得·纳瓦罗这两位高级政策顾问概述了特朗普的民用和军用航天政策，强调公私伙伴关系的重要性，“公私伙伴关系应成为我们航天发展的基础。这种伙伴关系不仅提供了降低成本的好处，而且提供了官僚机构和法规之外的思考”(9)Doug Messier,“Trump Promises Rdvamped Civil&Military Policy,Downgraded Earth Science Program”,November 9,2016,http://www.parabolicarc.com/2016/11/09/trump-promises-revamped-civil-military-space-policy-downgraded-earth-science-program/[2019-08-11].。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对运载火箭(Falcon9)可回收技术方面取得了突破，进一步降低了发射费用，被誉为开启了廉价太空探索和商业航天运输飞行的新时代。在2017全年运载火箭发射中，SpaceX18次发射的强势表现，全年发射次数达到30次，发射航天器数量达152个，发射次数和发射航天器数量继续双双位居全球榜首；俄罗斯居第二位，发射次数为21次，发射航天器116个；中国居第三位，发射18次，发射航天器34个。截至2017年末，美国在轨运行的航天器共计859个，总数量位列全球第一，其中军用177个，民用113个，商用569个。(10)Space Foundtion,“The Space Report 2017”,The Space Report Online,April 16,2018,https://www.thespacereport.org/resources/economy/annual-economy-overviews[2019-08-11].

(二)美国航天产业军政策略部署是对东北亚势力渗透的有力支持

美国航天产业经济方面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国家航天产业军政策略的支持，国内与国际的航天策略部署是形成对外势力渗透的有力支持。

1.美国航天产业的国内军政策略

(1)建设国家太空机构，强化航天产业战略地位

一方面，美国将航天领域列为关键作战领域，强化航天产业的战略意义。美国陆军超过70%的主要武器装备都需卫星保障才能发挥作用，美国陆军领导人决定把11月27日到12月1日定为“航天周”，重点宣传陆军在天上的日常活动。强化航天武器化政策，威慑中国与俄罗斯等“对手”。2017年6月，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重建“国家太空委员会”(National Space Council)，由副总统彭斯担任主席，负责就国家空间政策和战略向总统提出建议，在政府机构和各部门间协调民事与军事航天政策。(11)Leonard David,“Playing the Space Trump Card:Relaunching a National Space Council”,Space.com,December 29,2016,http://www.space.com/35163-trump-administration-national-space-council.html [2019-08-11].另一方面，积极推进太空军事部署。2018年12月，特朗普下令国防部组建美国航天司令部，对美国太空作战行动进行统一指挥。2019年2月，特朗普《太空政策4号总统令》(Space Pollicy Directive 4，SPD-4)下令美国防部启动组建太空军，独立成为美国武装力量的第六军种，计划于2023—2024年全面运行，并明确了太空军融入现有的军事组织架构的方式。美国对太空的野心逐渐显露，不仅在全球范围内部署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如“萨德”系统等)，而且意图将美国在太空已有军事化色彩的“存在感”(presence)升级为武器化的“领导力”(dominance)。特朗普政府一系列针对太空的行动,都在为美国军事方面寻求重要增长点，以获得除海、陆、空及海军陆战队常规军事力量以外的第四空间优势。

(2)放松商业航天政策管制

美国注重军用、民用和商业航天的协调发展，充分挖掘民用和商业航天系统的军用价值，逐步放宽商业航天的政策管制。以“军民融合、双向转移”为前提的航天产业的发展,已成为美国等发达国家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量。(12)参见赵晓雷、张祥建、何骏：《全球航天产业的市场竞争格局分析》,《世界经济研究》2010年第4期。美国商业航天的腾飞，主要源自政府一系列商业航天政策支持。从1988年的《国家空间政策的总统指示》诞生了商业空间部门，到2015年5月通过的《商业航天发射法》等议案，还出台了支持商业航天的一揽子资助计划，旨在为商业航天发展营造良好环境。此外，美国还将进一步简化商业航天相关规定，从而加强竞争；政府将加强与商业航天企业合作，在必要时给予私营航天企业更多国家支持和保护。特朗普政府将对航天相关政府部门、政策法规做大规模调整，商业航天将得到更大的重视、获得更多的机会。(13)参见贺鹏梓：《从人事看特朗普的航天布局——美国商业航天前瞻之二》，《卫星与网络》2016年第11期，第60页。2017年3月，特朗普签署《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过渡授权法案》，强调公私伙伴关系，尽量使用商业方式发展航天产业，且须以美国公司为主。

2.美国航天产业对外军政策略

除具有坚实的对内军政管控外，美国航天产业的对外策略也为其势力渗透提供了支持。其主要表现为，对军事类航天器出口的严格限制和为弥补区域观测力不足实施的对外航天军政战略结盟。

(1)严格管控军事航天器出口

为获得巨额经济效益，美国航天产业出口额相当可观，然而对于与国家安全与防务相关的航天出口却严格管制。1999年，美国将已移出《美国军品管制清单》的商业卫星再次列为军火，受《国际武器贸易条例》管辖，出口受到严控。在出口管制中还提出“再出口”政策，如果一国进口美国卫星部件，用于生产卫星以对外出口，则该国的出口卫星也受辖于《国际武器贸易条例》。近十年来，美国向比利时、英国、法国、俄罗斯、意大利、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及埃及等24国出口卫星以及亚轨道和航天器运载火箭，获利颇丰。但是，军用航天器仅对战略盟国进行出口，如日本、韩国、埃及和欧盟等。

(2)利用航天资源优势对外结盟

美国对航天科技实力较弱的国家，援以航天技术和资源，逐渐控制这些国家的航天经济发展和航天军事部署，构建以美国为头雁的“雁阵格局”。在东北亚地区，表现为扶持日本与韩国航天产业发展，与之结成战略盟国，航天数据互通有无，以弥补美国对该地区观测力不足的缺陷。此外，在太平洋形成了以关岛为主的基地群，在东南亚形成了以新加坡、菲律宾为主的基地群，在印太圈形成了以迪戈加西亚岛、澳大利亚为主的基地群，在西亚和东非形成了“珍珠链”军事基地群等。

二、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势力渗透的主要表现

为巩固美国航天产业的全球“领导力”，美国政府除在政策与资金上扶持航天产业发展形成航天优势外，还利用优势逐步实施对东北亚地区航天产业地渗透，主要表现为对日本与韩国实施航天经济技术与政治军事战略两方面的直接渗透，对中国和俄罗斯进行航天经济方面的间接渗透与威慑。

(一)对日本和韩国的直接渗透

美国起初对日本、韩国航天产业进行经济技术援助，进而实现政治军事层面的战略联盟，待日韩航天产业发展对结盟关系产生依赖后，将美国的政治军事目的直接通过战略结盟关系输出到日本及韩国，将日韩作为航天“岗哨”以弥补美国在东北亚地区观测能力的不足。

1.对日本的渗透

美国通过经济技术和政治军事两方面对日本航天进行直接渗透，甚至将美国的政治、军事目的直接通过战略结盟关系输出到日本，弥补美国在东北亚地区观测能力的不足。

(1)经济技术渗透

一方面，美国对日本提供航天技术援助和资源共享，实则使日本的航天技术和航天产品供给对美国产生依赖，弱化日本独立发展航天产业的能力。美国对日本的航天势力渗透时间较早，1967年美日发表《关于探讨美日两国合作开发太空可能性》的共同声明。两年后，日本即通过《日本与美国关于太空开发合作交换公文》获得来自美国公司的火箭技术，号称日本独立研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H2A 运载火箭的发动机核心技术就是来自美国的“Delta”系列火箭。2012年，奥巴马与野田佳彦发表联合声明，对外公布了六项太空合作计划。2017年11月，日本伊藤忠商事和美国卫星图像分析公司(Orbital Insight)签订合作协议，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解析卫星图像，所得结果可以应用于农业、金融市场等诸多领域。

另一方面，美国通过对外贸易，与日本进行大量进出口民用、军用航天器交易，在满足日本市场需求的同时获得巨大贸易顺差利益。1991—2017年，美国对日本在飞机、航天器及器零件的进出口情况变化如图2所示。2017年，在飞机、航天器及器零件方面，美国对日本的出口额为66亿美元，而进口额为40亿美元；日本是美国的第六大出口市场(占美国航天出口额的5%)和第三大进口市场(占美国航天进口额的13%)。与韩国相比较，美国对日本出口额为对韩国的2倍，进口额约为对韩国的6倍；相较于非盟国，美国从日本的进口额为东北亚非盟国的8—20倍。(14)UN Comtrade Database，https://comtrade.un.org [2019-08-11].

(2)政治、军事渗透

美国逐步使日本在航天设备和资金技术上形成依赖，取得对美国有效用的航天进步，从而使日本在航天政治军事部署上听从美国“领导”。1998年朝鲜发射“大浦洞”1型导弹以后，美国开始扶持日本建设军用侦察卫星系统。但事实上美国此举的目的是希望强化对东北亚地区的情报监控，借助日本的侦察能力来应对地区突发状况。2013年，美日强化太空安全合作，举行首次“全面太空对话”。2015年，日本出台新版《宇宙基本计划》，促进日本“准天顶卫星系统”与美国GPS系统相融合，与美国共享空间态势感知(Space Situational Awareness，SSA)情报，以起到转发和加强美国GPS信号的作用，可见美国对日本航天产业渗透程度之深。为了应对更加拥挤和充满竞争的太空环境，日本军事部门代表提出了与美国军方就敏感信息与涉密数据进行共享的诉求。日本还计划建立一个由航空自卫队运营的国家级太空态势感知中心，该中心将与美国“联合太空作战中心”紧密联合。此外，美国陆基“宙斯盾”反导系统计划于2023年引入日本，部署地点可能位于秋田县和山口县。(15)①参见《性能强过萨德！日本“陆基宙斯盾”部署再提速》，环球网，2017年9月28日，http://mil.huanqiu.com/world/2017-09/11291699.html?agt=15417[2019-08-11]

图2 美国对日本在飞机、航天器及零部件方面的进出口额统计图

资料来源：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

2.对韩国的渗透

美国通过对韩国航天经济技术和政治、军事两方面进行渗透，实现对韩国航天产业的直接渗透，将韩国作为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航天“岗哨”。

(1)经济技术渗透

一方面，美国对韩国输出航天技术与航天产品，极力促成韩国的“新天军计划”，既有经济回报又享军事利益。美国与韩国的新天军计划中第二阶段就是构建航天作战基础，美国甚至帮助韩国研发可用于太空战的关键装备，并帮助韩国培训“天军”部队，使韩国在东北亚地区具有“独立太空作战”能力。美国国防部授权本国著名军工厂商诺斯洛普·格鲁曼公司(Northrop Grumman)与韩国就卫星的空间导航能力展开技术合作。2014年6月，诺斯洛普·格鲁曼公司与韩国航空航天研究院(KARI)达成协议，为韩国“阿里郎”系列卫星提供空间惯性导航系统，其中“阿里郎3A号”卫星搭载的55厘米级高分辨率电子光学摄像头和5.5米级分辨率的红外线传感器，具备不分昼夜、全天候进行地区观测能力。

另一方面，美国亦对韩国大量输出航天产品，始终保持贸易顺差，获取可观收益。1991—2017年，美国对韩国在飞机、航天器及器零件的进出口情况变化如图3所示。2017年，在飞机、航天器机器零件方面，美国对韩国的出口额为33亿美元，而进口额为6.485亿美元；韩国是美国的第12大出口市场(占美国出口的2.5%)和第十大进口市场(占美国进口的2.1%)。(16)UN Comtrade Database，https://comtrade.un.org [2019-08-11].相较于日本，美国对韩国的航天进出口额较少。

图3 美国对韩国在飞机、航天器及零部件方面的进出口额统计图

资料来源：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

(2)政治、军事渗透

美国通过逐步航天渗透，终在韩国部署航天“岗哨”，扩大美国对东北亚地区的观测能力。2014年9月，美国国防部与韩国国防部通过磋商会谈，达成《谅解备忘录》，共享太空态势感知数据，切实提升双方航天情报共享水平。2015 年1月，美韩在华盛顿举行首次太空政策对话，进一步升级美韩航天合作与数据共享。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海军上将塞西尔·哈尼(Cecil D.Haney)指出：“这些共享太空态势感知数据的协议有助于两国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太空环境下扩大伙伴关系，促进情报共享，最终具有保护我们自身的能力。”(17)Space Daily，“STRATCOM, Germany make arrangement to share space services, data”，January 28, 2015,http://www.spacedaily.com/reports/STRATCOM_Germany_make_arrangement_to_share_space_services_data_999.html[2019-08-11]。2017年3月，美国在韩国部署末端高空区域防御系统(Terminal High Altitude Area Defense,THAAD) ，亦称“萨德”系统，以便通过X波段雷达监控整个东北亚地区，可见美国对韩国航天产业渗透程度已深。“萨德”系统是美国全球导弹防御系统的子系统，亦是美国航空航天制造巨擘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主要研发和生产的可车载机动部署的反导系统，具备在大气层内外拦截来袭的短程、中程、远程和洲际弹道导弹的独特能力。“萨德”的核心装备AN/TPY-2雷达探测距离最远可达2000公里，且分辨率非常高，可以完成探测、搜索、追踪、目标识别等多功能任务，堪称世界最先进的导弹防御系统之一。事实上，“萨德”探测距离最远范围已经超出防御朝鲜导弹所需,对东北亚地区的过度“观察”亦超出了保护美国自身安全的范畴。

(二)对中国和俄罗斯的间接渗透

美国对中国、俄罗斯航天产业的势力渗透受历史因素影响，主要表现为航天经贸领域的间接渗透和威慑。

1.对中国的渗透

一方面，美国对于可获得高经济回报、不涉及核心技术泄露的航天产品对中国销售，但对于有军事价值的高清晰度的卫星图像等航天产品出口中国是严控的。如1999年的《考克斯报告》促使国会禁止美国公司使用中国运载火箭发射美国生产(含美国部件)的卫星。2012年，国防部与国务院建议国会将符合“国家安全”的卫星免办商务部许可直接出口到36个盟国，盟国出口卫星含美国部件价值不超过25%则不受限于《国际武器贸易条例》，但是对中国出口卫星及部件的管制政策维持不变。2013年美国《国防授权法》签署通过“禁止出口、再出口或转让美国制造的卫星给中国、朝鲜、被国务院列为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 ”。(18)参见何奇松：《美国的卫星出口管制改革》，《美国研究》2014年第4期，第9页。

另一方面，中国是美国最大的航天出口对象。在不涉及核心技术输出的非管制航空航天产品，美国的第一大出口地即是中国，以此谋取巨大经济利益。2017年美国航天产品出口总额为1311亿美元。(19)UN Comtrade Database，https://comtrade.un.org [2019-08-11].同年，在飞机、航天器机器零件方面，美国对中国的出口额为163亿美元，而进口额仅为5.18亿美元。2013—2017年五年间，中国始终是美国航天产品的第一大出口国，但作为美国航天产品进口国的排名始终在十名之外。美国在对华航天贸易中获得巨大顺差。

2.与俄罗斯的相互角力

冷战后，美国与俄罗斯在航天领域既有竞争又有合作。事实上，即使在冷战时期，美苏也未停止航天领域的合作与交流，太空外交是美苏进行沟通的重要渠道。一方面，在美俄的航天贸易中，美国能对老牌航天强国俄罗斯保持贸易顺差，显示了美国航天强国的地位。2017年，在飞机、航天器及零件方面，美国对俄罗斯的出口额为23亿美元，但从俄罗斯的进口额仅为1.9亿美元。(20)UN Comtrade Database，https://comtrade.un.org [2019-08-11].

另一方面，俄罗斯在航天领域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在火箭推进方面掌握美国目前无法企及的核心技术。2018年4月，俄罗斯战略调查研究所专家称，为反制美国对俄钢铁提高关税，俄罗斯可考虑限制向美国提供RD-180火箭发动机。俄罗斯《航天新闻》杂志专家阿法纳什耶夫认为，放弃该火箭发动机将对美国航空业造成沉重打击，特别是美国军用卫星发射，因为几年内美国都无法找到代替品。《华尔街日报》印证了这一说法，称美国研发新型火箭发动机面临非常大的困难。尽管耗费巨资，但研发工作并不顺利，预计在2028年前可能一直需要从俄罗斯购买火箭发动机。(21)参见《俄罗斯威胁报复美国贸易战：禁售航天发动机》,环球网，2018年4月4日，http://news.sina.com.cn/c/2018-04-04/doc-ifyswxnq2325343.shtml[2019-08-11]。俄罗斯工业基础雄厚，航天产业发展具有较深的历史渊源，与美国在航天领域相互角力又相互依存。

三、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对东北亚地区的影响

如上所述，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势力渗透的影响主要包括经济技术和政治军事两方面，这种渗透行为对东北亚各国和区域稳定造成诸多消极影响，但在客观上也存在一定积极影响。

(一)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对东北亚地区的经济技术影响

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在经济技术方面对被渗透国有一定客观促进作用，但限制了被渗透国的航天经济自主权与东北亚区域各国之间的航天合作。

1.积极影响

(1)客观上促进了日本与韩国航天经济与技术的快速跃进

美国航天产业对日本与韩国输出航天产品与技术，使日韩直接获得美国航天资源与技术，加快了航天探索的步伐，并在美国“头雁”的庇护之下获得国家安全感。日本可从美国直接获得运载火箭的发动机核心技术，韩国也因可共享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拥有的尖端技术，方能推进2020年月球探测船发射计划。

(2)激励“对手”为摆脱困境自救式发展

美国与日韩共享航天资源与技术，意图遏制中俄等国航天发展未能如愿，反而使中俄注重独立发展航天产业并取得不菲成就。俄罗斯始终被美国视其为“对手”和“竞争者”，美国的态度和做法促使俄罗斯必须在航天技术领域始终保持其先进性，大力发展全球定位导航卫星系统、通讯卫星系统、对地遥感观测卫星系统以及军事卫星系统。RD-180火箭发动机代表了俄罗斯航天技术最强水平，最大推力高达423.4吨，是目前美国航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中国航天产业为摆脱被限制处境，艰苦创业自力更生，实现了航天梦。中国于1970年4月24日成功研制并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成为世界上第五个独立自主研制和发射人造地球卫星的国家。2018年11月，利用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成功发射“北斗三号”系统第18、19颗组网卫星，标志着北斗系统服务范围由区域扩展至全球，可惠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2.消极影响

(1)直接渗透使日韩航天经济自主权受限

在美国航天经济和技术扶持之下，日本与韩国航天产业得以快速发展，但航天开发利用的收益“是一种技术性级差空租”(22)参见徐能武：《论技术性极差空租与外空安全机制的成长》，《东南亚纵横》2008年第5期，第91页。，美国对日韩航天产业的“扶持”实则使日韩航天产业的独立自主权受到限制。美国为避免日本掌握弹道导弹和其他运载工具技术进行航天自主研发，或引发向第三国扩散的风险，在合作协定中严格禁止对日转让相关敏感技术。1989年，美国对日本人造卫星启动“超级301条款”，强迫日本接受美国的国际贸易准则。随后，日本签订“不平等条约”《1990年关于人造卫星研发与采购的政策与程序交换公文》。(23)青木節子「正念場を迎えた日本の宇宙開発·利用」、『Space Japan Review』No.53,December2007/January 2008、3頁。1991年，两国签署“美日卫星采购协议”，日本被迫开放民用卫星采购市场。“重返亚太战略”实施后，美国积极拉拢韩国，帮助韩国发展航天产业、建设天军，阻断了韩国与俄罗斯的航天合作，韩国弃俄投美获得了短期效益。同日本相似，韩国航天产品的进、出口均依赖美国作为第一大伙伴国。韩国的航天产品主要依赖从美国进口，2017年从美国进口额居首位，为17亿美元，而第二进口地法国仅为1.08亿美元。过于依赖美国航天扶持，不利于日韩获得航天自主权。

(2)阻碍东北亚地区各国之间的航天产业合作与交流

受历史因素影响，中国与日韩航天交流非常有限，韩国与俄罗斯在本世纪伊始，在航天领域已开展的合作因美国“重返亚太”而中止。美国对东北亚地区的航天渗透，主要将东北亚地区各国作为航天产品销售地，从对中、俄、日、韩的航天贸易中均获取巨大顺差利益，而对于航天核心技术则避免扩散。中美航天合作止步于1999年的《考克斯报告》，报告认为美国公司帮助中国分析1995年和1996年两次火箭发射失败原因的过程中，中国“窃取”了美国技术用以改进弹道导弹。(24)参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网站，1999年5月25日,https://www.cbsnews.com/news/cox-report-overview/[2019-8-11]。因此，美国国会全面叫停了中美太空合作，禁止美国企业向中国出口整颗卫星，禁止中国运载火箭发射含有美国元素的卫星。在2014年美国修改放宽卫星出口管制政策涉及的国家时，也把中国排除在外，拒绝中国分享美国航天技术。

(二)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对东北亚地区的政治、军事影响

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在政治、军事方面使被渗透国得到一定安全保障，但限制了被渗透国的航天战略自主权，也加剧了东北亚局势的紧张感。

1.积极影响

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日韩的安全需求。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的渗透目的主要是拉拢并控制日韩，遏制中、朝、俄的区域影响力。二战后，日本作为战败国没有国家军队仅有自卫队，因此在国家安全上一直依赖美国，在美国帮扶下发展航天产业，对于其在东北亚地区的安全方面有一定利益。韩国与朝鲜的关系是东北亚地区安全最不稳定的因素，半岛局势随朝核问题张弛，因此美国扶持韩国航天产业发展，有利于韩国对朝鲜形成航天军事优势。此举，也引起了东北亚其他国家对航天产业发展的重视，客观上刺激了东北亚各国航天产业进步。在当前世界具备独立发射能力的11个国家中(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日本、韩国、朝鲜、印度、以色列和伊朗)，东北亚国家占据五席。

2.消极影响

(1)直接渗透使日韩航天战略自主权受限

不仅在经济方面，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的渗透使日本与韩国国家战略决策的自主权受到限制。日本在与国家安全休戚相关的航天事业上过度依赖美国扶持，难以实现摆脱“美主日从”格局、成为政治大国的夙愿。美国将日本作为辐射整个东北亚地区的战略中枢和组织指挥的基础，使日本成为美国控制东北亚地区的重要棋子。(25)参见石源华：《美日、美韩同盟比较研究》，《国际观察》2016年第1期，第61页。这与日本政府积极谋求的摆脱战后体制束缚的政治愿望背道而驰。美国扶持韩国航天发展却使韩国陷入“牵连困境”之中，美国将韩国置于东北亚地区的前哨阵地上，虽然同盟关系约束韩国配合和支持美国，但韩国方面认为寻求中立立场是韩国获取最大利益理应采取的外交战略。然而，随着美韩在航天领域分享来源于航天监测的关于朝鲜核武器、导弹研制等军事项目的智能数据，美国对韩国航天渗透程度日益加深。2017年3月16日，美国在韩部署“萨德”系统，虽然很多人认为此举会对韩国自身的政治、经济发展产生诸多不利影响，但依然在韩国实施了部署。这标志着韩国改变了中立的初衷，也是美国对韩国航天产业渗透程度进一步升级的表现。“萨德”系统的部署，提升了美国对中国、朝鲜及俄罗斯的有效观测，但却使地处东北亚大陆的边缘、毗邻朝鲜的韩国居于炭火之上。2019年8月初，日本将韩国移出贸易优待“白名单”，美日对“盟友”韩国诉求的忽视使韩方陷入“抛弃困境”。于是，随之韩国宣布终止包含航天防御信息共享的《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

(2)不利于东北亚地区和平与稳定

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地区的渗透，加剧了其他各国紧张感，有引发军备竞赛的可能，不利于东北亚地区和平与稳定发展。2014年，俄罗斯在轨卫星数量虽已达到 118 颗，但为进一步确保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俄罗斯仍明确提出到2030年满足国内需求的95%等目标。近年来，俄罗斯火箭发射卫星的次数遥遥领先，超过中国和美国发射次数之和。就军事卫星而言，在俄罗斯的118颗卫星中约50颗用于军事，俄罗斯将继续大力发展新一代导弹预警卫星、信号情报卫星、光学雷达侦察卫星、军事通讯卫星。(26)Jana Honkova,“The Russian Federation’s Approach to Military Space and Its Military Space Capabilities”，http://www.doc88.com/p-0718912407569.html[2019-08-11].美国有对中朝俄等其他东北亚地区国家进行威慑的意图。尤其“萨德”系统入韩后，增强了美国对东北亚地区的情报监测能力，实现了对东北亚地区其他国家军事实力的更多掌控，真实军事实力逐渐暴露在美国眼中。此举在朝核问题尚未解决的背景下，无疑加剧了半岛局势的紧张，中俄等国难免不将韩国视为安全潜在对手；更多太空能力不足的国家会力图通过反卫星武器获取更大的不对称优势，将对太空的和平利用造成极大危害。此外，对地区安全环境也会构成威胁，东北亚地区原有的航天军事实力平衡被打破，必然会引起其他国家的紧张感，促使其为了再次实现平衡，争相发展更尖端的航天军事装备从而引发地区军备竞赛。如此，不但不利于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的推进，也不利于东北亚地区的稳定与发展。

四、我国的应对策略

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航天高科技护航之下稳步发展，日本的态度也从否定转向积极参与。在新时代和平与发展的主旋律下，美国对中国的航天产业发展的遏制计划并未真正实现，但作为航天产业发展中的中国，绝不能掉以轻心，仍应认真对待。

(一)正确认识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的势力渗透战略

自提出“重返亚太战略”以来，美国利用其航天优势在东北亚地区开展航天外交，实则是将航天势力渗透至东北亚地区以巩固世界霸权地位。

1.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的势力渗透源于东北亚地区特殊地位

美国航天产业势力渗透的实质是欲借航天霸权，实施对东北亚的区域霸权，进而巩固世界霸权。因东北亚地区在全球板块上具有其特殊性，在地理位置上邻近太平洋通向印度洋的咽喉通道马六甲海峡，有活跃的贸易与能源航线，更有占世界一半的总人口数量；东北亚地区经济贸易繁荣，在世界五大经济体中，东北亚国家占据两席，分别居于第二位(中国)、第三位(日本)。若控制东北亚地区，可使美国实现全球“领导力”事半功倍。而东北亚地区存在诸多历史遗留问题，如领土争端、海洋争端、朝核问题以及恐怖主义的安全威胁，使美国可以便利地通过上述争端介入地区事务。因此，美国利用航天产业观测和掌握东北亚地区动态，便于对该区域形成控制和威慑，从而为巩固世界霸权积蓄能量。

2.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的势力渗透是美国全球航天棋局重要一角

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航天渗透，是以美国“绝对安全”利益为中心的全球航天布局的一部分。从美全球航天布局上看，美国在全球各大洲均安插了一个或多个“观察哨”：美国与澳大利亚同盟历史悠久，2017年在航天领域美澳曾联合试验了被誉为下一代核武的高超声速飞行器HiFire-4；美国在欧洲部署了“岸基宙斯盾系统”；与印度开展深层次航天合作，如联合开展火星探测器观测等；在东北亚地区，美国已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或于2023年在日本部署“宙斯盾”反导系统。航天领域的“冷战”局面(27)Dallon Adams,“The Next Cold War Is already Playing out Right above Our Head”,Digital Trends,May 1,2018,https://www.digitaltrends.com/cool-tech/weaponized-satellites-and-the-cold-war-in-space/[2019-05-01].， 在特朗普任期内对抗程度进一步加强，这将损害包括中国在内的域内国家战略安全利益，也违背新时代和平与发展的主旋律。中国作为东北亚地区国家之一，有为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谋求安定外部环境的权利和责任，应为太空的和平利用与稳定发展做出贡献。

(二)积极应对美国航天产业对日韩的直接渗透

美国通过对日本与韩国的航天势力渗透，将自身的军政目的输出至所在区域，不仅不利于日韩航天的独立自主发展，也干扰东北亚地区的安全与稳定。我国应与东北亚其他各国一道为地区安全与稳定发展做出努力。

1.深化中俄两国航天合作

一方面，应加强中俄两国在航天领域的互动与交流。中国与俄罗斯的合作交流有深厚的历史基础，且近年来中俄两国就和平利用太空成功开展多次合作。2016年俄罗斯总统普京访华时和中国签署了《中俄联合声明》，为两国定下未来合作方向。2017年底两国再次签署了2018年至2022年双方联合探索太空的协议，有助于两国在太空领域的合作逐渐常态化。中俄两国还应继续深化在航天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发挥各自优势取长补短。如在火箭发动机领域俄罗斯制造世界领先，但在航天专用芯片开发上中国还是具有一定优势，中俄航天合作相得益彰。

另一方面，中俄两国应共同履行负责任大国使命。中国应与俄罗斯一道倡议东北亚地区航天非武器化利用与开发，以防新一轮的航天军备竞赛浪费不必要的人力与财力，维护东北亚地区和平与稳定发展。中俄倡议各国不实施任何有可能被国际社会其他成员视为威胁其国家安全、迫使其为恢复被破坏的平衡而采取反制措施等类似的军事建设及建立和扩大军事—政治同盟的行为。(28)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全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16年6月26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t1375312.shtml[2019-08-11]。第一，努力践行中俄共提的《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条约》，有利于实现防止航天武器化目标；第二，应积极推进太空透明与信任建设机制(TCBMs)进程，正式条约与自愿协定双管齐下，增进航天国家间的了解和信任，为通过反太空武器化条约创造条件；第三，充分发挥亚太空间合作组织(APSCO)作用，深化组织内部航天合作，并逐步扩展认同和平利用太空的成员国。在倡导和平发展航天产业过程中虽然存在波折，但仍应坚持努力与尝试。

2.加强与日韩在太空领域的互动与交流

中国与日韩在航天领域的互动与交流少、层次浅，但存在交流基础与合作可能。首先，中国与日韩两国同属东北亚地区国家，有着相似的文化底蕴且地理邻近、利益交织，对东北亚区域安全与稳定有共同利益和地区认同，这是中国与日韩进行航天交流与合作的基础。其次，美国对日韩航天领域的势力渗透虽短期内提高了日韩航天水平，但实际上使日韩对美国航天经济技术产生依赖，不利于航天自主发展，若与美国利益不一致则受贸易摩擦与制裁之害，甚至陷入“抛弃困境”。最后，中国素来倡导和平发展与稳定，且中国与日韩两国在航空领域有交流经验，早在1995年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曾举行过中韩航空学术会议。在当前形势下，希望韩国总结回顾中韩建交25年来的经验教训，正视中方重大关切，采取建设性行动来妥善解决有关敏感问题(萨德)，推动中韩关系改善和发展。中日两国在航天领域“冷场”是有历史因素的，双方应正视历史，搁置争议，展望未来，加强航天交流与信任建设，为东北亚地区的航天和平自主发展而努力。

(三)严格防范美国航天产业对中国的间接渗透

美国对中国与俄罗斯的航天产业渗透仅表现在经济方面，但仍对中俄两国的国家安全与防务产生影响。因此，除深化中俄航天合作与共担使命外，我国还应努力发展本国航天产业，本国航天实力的壮大是进行国际航天合作的基础。

1.加强航天投入与扩大航天产出并重

第一，政府应加大航天资金投入。当前我国处于航天第二梯队，而位于第一梯队的美国每年在航天领域的资金投入大约为480亿美元，是我国投入的四倍以上。作为发展中的航天国家，因该产业存在极大的溢出效应，对其他产业有巨大带动作用。因而，不论出于经济角度考量或是国家安全角度考量，我国在商业航天尚不成熟的当下必须保证航天产业的政府资金扶持。第二，大力发展航天技术。国与国之间先进航天技术的取长补短是航天技术交流的前提。即使在冷战时期，美国与俄罗斯也未曾终止在航天领域的合作，但美国却将中国排除在合作对象之外，其主要原因是当时我国航天技术落后，美国不希望其先进的航天核心技术单方面被中国学习。中俄航天合作，从自俄进口宇航服等低层次合作过渡至俄罗斯向中国提供火箭发动机的高层次合作，也经历了一个历史转变过程。第三，健全商业航天制度，激发航天产业活力。我国航天产业应当建立健全有利于商业航天发展的制度。积极利用商业航天优势，激发航天市场活力，防止航天产品依赖美国。将航天、导弹产品和其他民用产品相结合，积极运用航天技术的独特优势，力争开发出融汇高技术成果的、丰富多样的民品，以发掘航天产业的潜能，增强航天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努力扩大航天出口。

2.加强我国航天产业对霸权国的慑止能力

第一，深化人民军队的航天保卫能力。我国航天产业发展应重视保卫国家安全的作用，以航天科技力量提高陆、海、空、火箭军与战略支援部队之间的协作能力，以航天科技力量武装全军，加强人民军队的航天威慑能力建设。美国在历次《国家安全战略》中多次宣称中国为“对手”，因此，对于美国航天产业对东北亚的势力渗透从国家安全角度应给予充分重视，能够不喜战但不畏战。第二，利用航天市场优势谋求国际话语权。2018年7月6日在美国实施对中国商品加税的第一批清单中,就包含航空航天信息技术。中国是美国航天产品最大出口市场，如果采取反制措施，将对美国的航天产业尤其是飞机制造业产生较大影响。我国巨大的航天市场优势是任何国家不能忽视的，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些优势，进一步提升在国际航天领域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