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形象的解构看萧红的女性主义创作
2019-09-17庞婧
摘 要:本文运用女性主义批评方法从性别角度对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研究,萧红的女性主义创作通过其独特的身体叙事方法再现了底层女性被压抑被损害的真实面貌,颠覆了男权文化中的女性形象,体现了萧红在民族话语大背景下对于女性个体生命的关注,对男权中心文化的消解与批判。
关键词:《生死场》;女性形象;女性主义
作者简介:庞婧(1993.4-),女,汉族,河北沧州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现就读于河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1-0-01
《生死場》主要讲述了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农民“生”与“死”的故事,在8万字的小说中,萧红成功塑造了王婆、金枝等经典女性形象,真实地展现了女性的生存状态,体现了强烈的性别意识和清醒的女性立场,以绝不自恋的态度对女性自我世界进行解剖,从而显现了超越时代的文学意义。
一、女性形象特征
长久以来女性处于被言说、被塑造的地位,因此女性基本上以“天使”或“妖妇”的面目出现。萧红以独特的女性角度展现了女性生活的真态,塑造出挣脱固定模式的女性形象。
(一)女性形体形象
女子的美貌一向是文人墨客乐于描写歌颂的,女性的容貌成为了 女性的根本存在价值。萧红笔下的女性形象描写并非是为了给读者绘制一幅仕女图,而是为了真实展现女性躯体是如何饱受摧残的。首先是动物化的劳作形象:女性在田间的劳作多被描写成力与美的典范,但辛苦的劳作对于女性身体和性别身份的摧残却鲜有人注意到。萧红通过描述如牛似熊一般的王婆书写女性柔软的身躯逐渐被生活压垮的过程。
其次是似鬼的病中形象:即使是被病痛折磨不堪的女性躯体,展现在文学中却被包上了华丽柔美的裹尸布,萧红直写下了女性肉体遭受病痛后的惨状:“病”将月英由美人虐成了鬼,牙齿变成惨绿色,臀下满是蛆虫。
(二)女性生育形象
对于“生育”多存两种看法:生育功能是女性的存在意义;孕育是神圣的。萧红却不为“生育”点染上“繁衍”的光环。首先是“分裂”的怀孕形象:金枝怀孕后就陷入了恍惚,恐惧成为了 情绪的主导,怀孕带来的首先不是对于新生命的欣喜,而是巨大的痛苦。女性怀孕以后,其生命及肉体就不仅仅为女性个人独享,而是表现出一种被割裂的形态。
其次是“刑罚”的宿命,“苦痛”的生产形象:萧红把血淋淋的产子过程还原到笔下,对女性个体的身体感受予以重点观照,“刑罚”变成了宿命,“苦痛”成为了 女性生产的真实形象,从而完成了对女性生育意义的消解。《生死场》的第六章以“刑罚的日子”为题,主要展现了女性生育的苦痛形象。刑罚的含义重点在于生理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疼痛”,“疼痛”一词浓缩了女性的复杂生育体验。
(三)性爱中的受虐形象
多数作家难以挖掘出女性在性爱过程中的隐秘心理,萧红对女性性爱的描写弥补了这一空白。首先是同性的“围捕”,内斗式的群体形象:女性在被男权社会规范化、奴顺化以后会自觉地同化整个群体。女性接受男权社会对于其“贞洁”的认定。萧红没有将女性的悲惨命运一并推给男权社会,而是塑造了在男权文化的驯化下自觉捍卫传统道德秩序的女性狼群形象,女性群体往往能通过自我内斗的方式进一步加固男权社会的铜墙铁壁。
其次是异性的“猎杀”,玩偶式的受虐形象:在萧红的笔下,男性主要是在“欲”的驱使下追求女性。在国家民族的苦难之时,女性的肉体往往蒙受屈辱,并且女性必须在艰难生存与出卖身体二者之间进行“恶与恶的选择”。无论是从家庭到社会的空间流动,还是由女人到少妇的时间流动中,女性被损害被玩偶化的倾向始终贯穿如一。
二、个人经验的映射
萧红对于底层女性压抑状态的关注和展现,既是其悲悯情怀的体现,更有内在的个人经验共鸣。萧红是一个出走的“娜拉”,饱尝生活的艰辛苦楚,萧红个人的经验也自觉反映在了创作中。童年的萧红缺失家庭的温暖,青年的萧红沉浸于寻爱的痛苦挣扎中无力反抗,屡遭抛弃,堕入生命深渊。成年的萧红流浪漂泊,遍尝苦楚。贫穷始终如梦魇一般跟随着萧红31年的人生。
三、关于女性命运的思索
展示苦难并非是萧红最终目的,而是力图通过书写女性真实生存图景,去除历史与文化对女性的遮蔽。女性在父权制下苟且偷生,被损害的女性成为了 父权制的捍卫者,被人吃者变成了吃人者。萧红没有空喊女性独立口号,她并不认为女性从家庭中的出走能解决一切问题。民族危难加重了女性命运的苦难。长久以来,女性依附于家庭生存,但突如其来的时代洪流把女性推向社会的中心,在民族话语占据主流的时代,萧红书写女性遭受的苦难,让女性的声音不再被掩盖。
结语:
萧红始终坚守在女性的立场上,以细腻、真实的笔触还原了在父权制压迫下、民族话语遮蔽下的女性生存真相,灌注了个人的情思与思考,所以萧红笔下的女性虽处于幽暗的环境中却仍闪耀着顽强的生命之光,呈现出女性独有的生命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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