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悲剧女性形象谫析
2019-09-17余安然
摘 要:《生死场》是萧红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谈及女性悲剧不得不提及《生死場》的故事,书中作者描述了女人们在男权世界里卑微而无助的生活和死亡,引得人们痛心深思。本文试图通过性别视角,探究《生死场》悲剧女性形象及其深层内涵。
关键词:《生死场》;悲剧;女性
作者简介:余安然,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1-0-01
学界对《生死场》的研究基本分为两个阶段。前期是以鲁迅、胡风为代表的经典阐释。鲁迅:“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1]胡风:“蚊子似的生活着,糊糊涂涂地生殖,乱七八糟地死亡。”[2]当时正值日本侵华,因此概括女性生存状况,都染上了抗战的鲜红色调。后期进入小说的多元化解读:对于“生”和“死”的探究和女性视角的分析成为延至今时的重点。杨义指出小说:“思考着处在原始半原始状态人的生和死的哲理及人类价值”[3]这揭示出具有启蒙思想的哲学意义。同时随着对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关注,学者加深了对《生死场》女性视角的研究,着重以“女性眼睛”把握文本内容,从多角度探析女性悲惨命运。
一、苦难中的女性形象
金枝是小说中着墨最多的一个人物,作为一个单纯甚至有点无知的农村少女,禁不住青春爱欲的诱惑和青年业成发生关系,未婚先孕,在闲言碎语中出嫁;成为男人的泄欲工具,时时遭受毒打;后因日本侵略,被迫进入城市,遭辱后靠出卖身体维生。她代表着再也回不去的淳朴的农村。
打鱼村最美的女人月英在瘫病后,遭丈夫无情抛弃,最终因身体腐败直至溃烂而死。
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体现出的浓重女性意识和悲悯情怀符合当代女性主义的潮流。主题上,对女性生命本身悲剧的关注和思考,加深了女性自身发展的深刻教育意义,极大地推动了社会女性意识的觉醒,有利于社会的文明进步。同时,对小说中女性形象的分析,进一步认识到多年延续在中国农村女性自立的潜在障碍,思想的封闭愚昧、文化心态的陈腐落后,也为国民劣根性批判提供了一个途径。
二、悲惨命运中的希望
纵观小说,女性形象中有一个例外——王婆。嫁了三任丈夫,已有违传统纲常。在痛失几个骨肉后,她异常坚强并逐渐觉醒,积极投身于抗日革命队伍中。“革命就不怕死,那是露脸的死,比当日本狗的奴隶活着强得多。”[4]这意味着她的形象在小说中升华到了一个顶峰。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婆的人生是有价值的,尽管命运是悲惨的,但是她却活出了超越时空的、那个时代最缺乏、最应有的姿态。
三、悲剧原因的探究
1.社会弊端
<1>贫困线的重压
小说中所有人物走向都在灰暗的贫困底色上。在那封闭的、愚昧的土地上,每个人为着活着而存在,不管生命是何种形态延续,都急切地抓紧生存机会。惶恐和忧惧成为常态,在这样的乡村体会不到灵魂的存在,只有物质,通常是庄稼才能够充实他们。为了小片的庄稼,为了几只牲畜,竟可以很坦然地忽略血缘亲情。在自己的生存面前,爱是多余和负担。“贫穷像一副牢固的枷锁,束缚着他们的思想:贫穷更像一把无形的匕首,凌迟着他们的精神。”[5]物质的匮乏磨掉了人性,让人丧失了主体性地位,使生命意识与死亡意识的麻木和缺失。萧红以客观的眼光观察、冷静地抒写着乡土社会里人们沉闷而滞重的生存状态,暗示了蒙昧的生存中,人生没有意义的循环和生命没有价值的悲剧性毁灭。
<2>男权下的动物性
“《生死场》中的人们必须首先经历从动物到人,从前主体非主体到主体的过程,她们需要从无信息到有信息,从无耻感到有耻感,从无悲喜到悲哀,从被选择到选择的过程。”[6]萧红看到了乡村更深层次的痼疾,在封建社会里,男权占绝对主导,女人是附属品。他们的残虐和无情是受社会认同的,女人只是动物般完成原始需要的泄欲工具,是可随意抛弃的玩物,甚至对待自己的骨肉都能如动物下崽般冷漠视之。男人们如动物般对待女人,女人如动物般煎熬,在那片黑土地上,一群充满着兽性的人们原始的活着。女人没有自主权,完全沦为男性的附庸。
“人之为人的显著特征就在于,他脱离了直接性和本能性的东西。”[7]人精神中的理性与理想被发掘,即从一个生物意义上的个体到“人”转变觉醒的过程。
2.自身弊端
<1>无声地怯弱
小说中大多女性都是习惯沉默忍受的,在愚众设定的规范里,没有丝毫的怨言和反抗,只知道无下限的牺牲和妥协。面对生活带来的凌辱和重伤害,无助地接受成为解决一切的人生信条,这种无作为的惰性已经深深植根于那些可怜女性的生命中,并致使她们走向覆灭。
<2>麻木地前行
温情和慰藉是整篇小说不曾出现的场景,人是无法感知传递爱意的死物,对别人痛苦的冷眼旁观,对至亲离去的漠然处之,在无爱、无怨、无盼、无念的世界里踽踽独行。小说中的女性终此一生都不曾感知过爱的温存,由麻木的生到冰冷的死,这就是女性最终的宿命。
《生死场》描绘了一幅东北农村女性曾奋力抗争到逆来顺受的苦难史,通过以平静的口吻对日常生活进行叙述,将人对生命的冷酷麻木得以赤裸裸地展现,女性遭受的苦难也更加触目惊心。作家大胆地将女性的悲剧提至台面上,抨击着半原始状态的农村对人性的摧残,发人深思、引人共鸣。
参考文献:
[1]萧红.生死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萧红.生死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杨义.杨义文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4:80.
[4]萧红.生死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5]周新华.萧红<生死场>悲剧意识初探[J].文学教育.2009, (5).
[6]孟悦,戴锦华.浮出历史地表[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 182.
[7][德]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M].洪汉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