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

李世宏

「藝術家應該是一個普通的人，他不必強調藝術家的特殊性，故意打扮成藝術家的樣子。藝術家的特殊之處主要是對藝術的執著虔誠，甚至以藝術為生命。但是他又不能特立獨行，孤立地成為一個畫呆子，藝術家的思想與作品要和現實生活、人民群眾相聯繫。」

——劉國樞

蜀都清晨，酷熱難當，來到西門的老城區拜訪朋友（劉哥舒）的爺爺劉國樞老先生，一位低調的油畫藝術家和藝術教育家。在與劉老先生相遇之前，我也曾陸續拜訪過多位資深油畫家，包括內蒙古哲里木盟人王延青老先生。王延青先生畫風渾厚，價值多元，民族意識表現強烈，作品有《茫茫雪原》、《汲水》、《獵人與狗》、《八月裏的布里雅特》、《成吉思汗》、《烏珠穆泌老牧民》、《牧馬人》等。在這些藝術家的身上，我總能看到那些已經慢慢遠去的關於理想與信仰的力量。

用筆寫實、執著虔誠、愛畫成癡。藝術或許是那個年代的一種精神寄託和信仰。民初到解放之間的藝術家，能堅持下來的，都存有一份常人沒有的韌性，我由衷敬佩。試問今天有幾個建築師可以堅持真正的立場？劉老自幼酷愛美術，家學淵源，天賦獨厚。雖然今年已經九十有七，談到文藝復興三傑和他個人油畫的心得依然激動不已。

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又無奈於時代際遇，喪失了更多機會了解世界的另一端，靠著個人的執著不斷鑽研前進，永遠沉默的堅持和自我批評。其口述自傳《色彩人生》敘述了他的油畫學習之路、個人成長和人生觀點。作品如《乞婦》、《盲婆》、《流浪漢》、《送飯》、《解雇》、《縣委書記》、《為了邊疆人民的幸福》、《春江水暖》等現被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收藏。

老先生強調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天賦論和畫功的練習，體現了其真誠樸實、刻苦鑽研和勤奮不懈的人生觀。劉老先生追求某種自我藝術的規律，希望畫出他對時代和民族的理解。受儒家思想影響，對於他來說藝術家應當秉承「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責任感，顯示出上一代中國知識份子胸懷天下的傳統意識。劉老對傳承有著意強烈的意識，認為一代人做一代事。

如果說錢財可以購買物質化的一切，藝術家追究的則是在物質滿足之上的人文精神上的一種幸福感、成就感和存在感。執著、信念和自我意志是他們永遠的動力，如中國山水文人畫中的精神表現：形、情、理、神、意……人與自然之外再無它物。對我而言，這些老專家過人之處不是技法，而是自身對其專業的虔誠，這種belief超過常人的想象。

在工作生活裏，我們會遇到無數的所謂的不公平，制度上有缺陷，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停止前行？為什麼讓那些你鄙視的人任意妄為？朋友，不然忘了這些人。勇敢的心，只屬於勇敢的人。虔誠的人無所畏懼，坦蕩的人心如明鏡，沒有所謂的包袱。如果凡事都要解釋或作秀，那你的心很脆弱！生活裡違背自我是最累的，阿諛奉承讓大多數人噁心，相信沒幾個人願意過這樣的生活。當你的心靈已經是金錢和權利的奴隸時，你只能永遠仰望著人道主義的勇士們！

當遇上一個如此虔誠的人時，有人會懷疑，有人會佩服，有人會說風涼話，有人會假裝奉承。一個人的態度取決於自我的人生觀，狹隘的心會讓人無法超脫。如果錢能夠解決幸福感和成就感，世上就不需要所謂的精神糧食了。認為有錢就是一切更是愚蠢至極。一個不懂得靈魂之歌的人，是沒有專業愛好和業餘興趣可言的，宛如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