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作《梅洁论》的日子里

封秋昌 梅洁

《长城文论丛刊》主编刘向东约我写《梅洁论》。于是，我从2018年1月开始阅读梅洁700万言的作品，到4月18日完成初稿（2.6万字），历时4个月。这是我写一篇文章用时最长、字数最多的一次。

梅洁的作品有诗歌集、散文集（多卷）和报告文学集（多卷）。由于多年来我更多关注的是小说，对于散文、报告文学、诗歌读得相对较少（包括梅洁的作品）。现在要写《梅洁论》，就必须阅读她的全部作品，而且要认真阅读，还要适当做些笔记。由于阅读量大，我怕自己记忆有误，所以每写完一部分，便发给梅洁过目，目的是让她看看是否有错，也想听听她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就这样，在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或发邮件，或发短信，如此你来我往，就有了一些对话、交流和沟通，还讨论了一些其他问题，比如人性问题。在写作中和作家本人边交流边写作，是我的首次尝试。评论家与作家的互动，既避免了评论家主观武断，还能相互激发，相互启发，促进思考的深入，双方都能从中获益。

现将这些即兴之言汇集起来，就算“备忘录”吧。备忘录分两部分：邮件附信和手机短信。可惜的是，在清理手机时，2018年4月份之前的短信被删掉了。

——封秋昌

一、邮件附信

1.梅洁信

封老师：

冬安！

我能想象你现在有多累！自向东告知我，他邀请你为“梅洁创作”写一个2万字长评，让我把七部文集寄你，我心里就一惊一沉：这有多艰难呀，要看多少作品呀！我甚至想：要是向东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我是要婉拒的。但，封老师您接受了！这让我感动不已！究其感动的内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封老师这个年龄还在文坛评论界鏖战，这种文学精神、文化良知在河北甚至全国都是罕见、都令人惊喜和敬重的;二是封老师能毅然接活儿这也是对梅洁创作的认可和极大鼓励。封老师能把批评的目光注视到梅洁的作品，这也是梅洁今生的荣幸。

我挑选了一些言论、书信、创作谈、文学观方面的电子版文字，供封老师参考。

气定神闲，慢慢阅读慢慢写，千万别累坏身体。

梅洁鞠躬致谢了！

2018年1月4日

2.梅洁信

封老师：

我从文集中挑选了部分作品的电子版（除移民三部曲外），现在发你。主要是考虑到你写评论时引用方便些。你慢慢读。有上世纪80年代的《童年旧事》《在这块土地上》《爱的履历》《那一脉蓝色山梁》《贺坪峡印象》《通往格尔木之路》（均获过奖，《童年旧事》被认为是代表作，入选“中国散文百年经典”和人民教育出版社教材、读本）等;有近些年的《白发上津城》《不是遗言的遗言》《感觉永恒》《女人，爱就爱得傻一点》《谛听水声》《风中的芦苇》《村庄与古树》《古街深处封存的伤心与温暖》《腊月的味道》（均入选全国各类散文经典文本）等;《我生命中的一条河》（三节）《梦想开始的地方》两篇可以读到我的创作历程。

下封邮件再发几篇文化散文。以上供参考。你辛苦！

梅洁

2018年1月4日

3.封秋昌信

上午接到你的电话，说友人给您寄了点好茶叶想到与我“分享”，十分感动。一是我茶叶不少，铁观音、红茶、龙井都有。因胃寒，我平常多喝红茶，所以拒绝了您的好意。反过来，又觉得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故有歉疚之感。

下面，我把阅读您的作品和我写作《梅洁论》的情况和您沟通一下。

一、鉴于我想在通读作品的基础上来写《梅洁论》，所以需要较长的时间。和向东商讨的结果，他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也想在规定时间内交稿，并且想尽量提前完稿。接到您的电话，方知其他人大多已经完稿，我顿感有些紧张，马上就要春节了，又得耽误些时日。不知向东具体安排在哪一期，如果因为我迟迟不能完稿而推迟刊发，心里很不落忍。

二、到了我们这样的年龄，写作纯粹成了一种爱好，就像有人喜欢钓鱼、养花、打牌一样。如果不读书、不写作，就像演员离开了舞台那样难受。

三、我每天早晨6点左右到公园练太极拳，8：30左右回家，吃完早饭收拾完毕将近10点，然后读书或写作至12点。午休后和老伴儿一起看看电视什么的。晚上6点多老伴儿出去散步，我读书或写作至8点半左右。因此，我每天读书写作的时间也就是三个多小时。如果有其他事情和节假日，连这样的时间也难以保证。比如，明天要到单位参加一年一度的“老干部座谈会”，至少耽误半天。所以，读几百万字的作品，写两万字左右的作家論，短时间是不行的。

四、你的典藏作品7卷，为了避免前面读后面忘，我这次采取分段阅读分段写作的办法，即将您的作品划分为几个单元，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边读边写，最后连为一体，进行增删或调整。

五、我想，《梅洁论》既论文，也要论人。我现在已草拟出论人的两个小标题：《熟悉的陌生人》《梅洁：在“行走”中写作的作家》。现在正在阅读和研究您的散文。《泪水之花》已读完，正在读《飘逝的风景》。如果顺利，计划三月份阅读三本报告文学。我将上述二题半生不熟的草稿先发给你看看吧。

预祝狗年安康笔健！

2018年1月7日

4.封秋昌信

梅洁：

草拟的二题已发去了，不知收到否。发给你的目的，一是沟通一下情况，更主要的是想让你订正一下涉及你个人的经历和情况，有没有错误和需要回避的东西。我写了《徐光耀论》，20000字，是去年六月份写就的。如你有时间的话，我可先发给你看看。我不是说过吗，不称老师才好，其实，你取得的成就和影响力比我要大;你在“行走”中获得的知识，相当广泛和丰富，我自愧弗如。真的！

2018年2月7日21：36

5.梅洁信

封老师好！

二题拜读了，边读边流泪。封老师已经看到了我艰难不幸的少女时代。封老师己弄明白了我为何在1980年、35岁时才开始写作的真正原因，这让我十分感动并热泪奔涌。同时，你把我文学的成长乃至生命与精神的成长，归结为“行走”，我觉得这是十分正确的研究发现。当然这是重要因素之一。应该还有一些原因。我等封老师慧眼智心再研究发现。

文中加红色字的是我改动的，这应是更准确的，请你审读。

我相信，因为我们“熟悉”又“陌生”，读作品的兴奋与激动会多一些，发现与冲动也会多一些，这一切对于一篇研究文字都是有益的。相信封老师笔下风云。祝一切安好，身健笔健！小年快乐！

你的同事梅洁

2018年2月8日（小年）

6.封秋昌信

梅洁：

今天上午到单位开一年一度的“老干部座谈会”。“的车”不好打，骑自行车去的。

作为研究文章，我觉得对作品只有一般性的分析是不够的，不仅应该说出作品“是什么样的”，还要说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的”才好。但要回答这些“为什么”，而且符合作家的创作实际情况，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首先要熟悉作品和作家的人生经历，走马观花的阅读很难发现作家的创作“秘密”。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通读作品、细读作品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不愿在短时间内草草完稿的原因。我还认为，批评家不能用某种现成的理论去套作品，而要从作品的实际出发，做出符合作品实际的理性概括，这就要求批评家除了理性思维之外，还要有对作品具体的艺术感受能力、理性的洞察力和概括能力。鲁迅说要“知人论世”，我深以为然。有比较才能有鉴别。遗憾的是，我以前关注散文不够，这就很难把你和其他有成就的散文作家进行横向比较。因此，这篇文章写得能否让我自己满意和达到你的满意，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有局限就会有缺陷。现在最大问题，是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细读作品和深思熟虑。以上所说，乃肺腑之言也。

2018年2月8日19：20

7.梅洁信

封老师好！

我注意到你信中的关于批评家应坚持的研究方法、理论、思路，我深感你严谨、认真的批评精神，不敷衍、不苟且、不慵懒、不俗套，坚持“知人论世”，这是多么可贵的一种坚守！精神的坚守，良知的坚守。我很庆幸，封老师在发现我，我也在发现封老师！

我理解你所说的关于文学领域间的隔行，即你过去主要关注的是小说创作，而对我从事的创作较生疏。这个没关系，你就自说自话，不用做纵向或横向比较，就说一个独立的梅洁就行了。关于时间问题，向东安排第三期或之后上版，若三期出版，那是6月份，你4月下旬或5月初交稿应该能赶上。总之，你不着急，慢慢地读、写。向东说，你是个极其认真的人。因为太认真，你会感到压力。我想说：你写梅洁研究，就不要太认真一次吧。写哪儿算哪儿。放松吧，封老师！

祝一切安好！

梅洁

2018年2月8日20点（小年）

8.封秋昌信

你说得很好，我们的确是在“相互发现”。我是在阅读中认识着更为内在的梅洁啊！我有时候也想“不认真”，但往往做着做着就又“认真”了。不认真我觉得对不起朋友，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一次，由于时间的限制，想认真也达不到我想要的“认真”了。所以，此文能基本合格，就谢天谢地了。

2018年2月9日10：10

9.封秋昌信

梅洁：

昨天将论述散文的一节草毕，还没有来得及从头到尾看一遍，待我看后发给你看看。没想到这一节写了一万字出头，可能有些长了，待全文写完后再进行平衡和调整吧。接下来，我要阅读并写报告文学部分。目前只看了《山苍苍，水茫茫》一篇，其余的还没有看。珍藏版所收入的报告文学，我知道并不是全部。因此，我有几个问题想问：1.您的第一篇报告文学是哪一篇？2.您是在什么情况下或者说是什么机缘让您开始了报告文学创作？3.您写报告文学有什么体会？其中最大的難处是什么？让您开心快乐的是什么？4.像《大血脉之忧思》等比较重要的报告文学如有电子版不妨给我发过来。或者，将主要内容简要告之。

祝您安康快乐！

2018年3月10日19：25

10.梅洁信

封老师好！辛苦了！现在回答你提出的几个问题：

1.我的第一篇报告文学是《在通往世界的道路上》，8000字，发表在1985年5月10日《河北日报》“布谷”副刊版，一整版。

2.1982年中国开始了农村改革：土地承包。1984年，中国开始了城市工业的改革。自此，中国史无前例的改革开放时代开始了！这期间，中国知识分子也迎来了命运的崭新时期。一大批知识分子焕发了青春，怀着对民族、对国家深重的热爱和报效祖国的极大热忱，投入到对国家因十年“文革”造成经济崩溃的大拯救大改革中。《在通往世界的道路上》以及《呼啸的山脉》（《人民日报》1987年5月10日整版发表）、《神圣的呼唤》（《人民日报》1989年7月23日整版发表）等，都是在这个时期，在内心充满激情迎接一个全新时代的状态下创作，写下了对一批知识分子不屈不挠、在忍受了漫长的屈辱之后，奋发报效祖国的故事。也即从那时开始至今，一直坚持着对重大题材的报告文学写作。

3.报告文学写作是文学体裁中最艰难的一种写作。在决定要从事这种写作之始，必须要做好淮备：a、准备吃苦。b、准备一生要说真话。c、准备洞察社会的思想与知识储备。d、准备有目光选择有重要意义的题材进行创作。e、准备一颗体恤、关怀民众生活和底层人命运的情怀。当然，这最后两个也许不叫“准备”，叫“修炼”，或叫“岁月磨砺”。要说，报告文学的“最难”，以上5个准备，做到哪一个不难？5个都做到有多难？

就先说第一个“难”，报告文学不是坐在屋里风不吹雨不淋日不晒就能完成的，面对社会的大事件和人物，没有数天数月的采访，不走百里、千里甚至万里的长路，根本无法真实再现生活的真相，根本无法体察生活的真谛。比如：我写《西部的倾诉》和长篇纪实文学《创世纪情愫》，曾于1998年两次赴甘肃、青海、宁夏，到达最贫困的回族、东乡族、土族、撒拉族地区，走到“苦甲天下”的西海固，走过毛乌素沙漠、西鄂尔多斯荒原，数次翻越海拔三四千米的青藏高原，前后两次行走48天，2万多里！一路上全是自己挤公交车、火车，住最简陋的旅店或就住西部贫民家中。但最终写出了厚重的集人类学、民族学、教育学、宗教学、文学为一体的长、中篇纪实文学《创世纪情愫》和《西部的倾诉》，真实反映了西部所经历的贫困，尤其教育贫困和环境贫困的生存状况，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和好评。《创世纪情愫》于2001年获第八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西部的倾诉》于2001年获全国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和首届全国“徐迟报告文学奖”。

4.写报告文学最快乐、开心的事，应该是你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之后，你的作品被广泛认可，这认可包含两个方面：a、你的作品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因其内容、思想、文学的品质会被历史和时间记住。真正有价值的直面式写作，会成为那一段历史的不被忘却的记录，成为事件湮灭后的一种历史打捞和补救。这种意义的写作怎不开心？b、另一方面是因你的作品对人民命运和生存状态的真实书写，人民产生的对你的尊重和关爱。比如：为反映中国南水北调调水源头的人民，在长达半个多世纪里，为解救北中国巨大的水困境，83万移民经受的漫长的磨难和生存困境，以及他们失去家园背井离乡情感的深重创痛，我于2005年，背负着丈夫去世、自身陷入病苦的身体，独自奔赴调水源头的十堰、郧阳、丹江口、淅川、钟祥、襄阳、武汉等地采访，最终，沿着汉水走了100天。返过身，又在极度水危机的河北、北京、天津等地采访100天，前后200天里独自走访几十个乡镇、上百移民、水利工作者、政府人员。而200天全程都是自费。待采访200天后回家，家里因耗电完毕，冰箱里的东西已化成一滩臭物溲水且长满蛆虫……此后，开始了长达5个多月、千万余字的阅读、梳理、构思，之后，又用8个半月的时间创作了45万字的《大江北去》。2007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以首印3万册的印数出版了此书，作品于2010年获第三届“徐迟报告文学优秀奖”，河北作协年度“十佳优秀作品奖”。2014年该书重印1.5万册。2017年，《大江北去》获第八届北京市文学艺术奖，此奖为北京市政府最高文学奖。从1993年至2012年，我用20年时间，先后为调水源头人民写了三部长篇《山苍苍，水茫茫》《大江北去》《汉水大移民》，现已普遍被称为“中国南水北调移民三部曲”。因这样的写作，湖北省十堰市政府先后授予我“十堰市荣誉市民”“首届感动十堰十大杰出人物”。

作为一个写作者，一个报告文学写作者，倘若作品的文学价值被文学界认可、社会价值被民众认可，那还有比此更大的快乐和开心吗？

封老师，报告文学更多的是因为我自身的使命感而成就的，但不是我最爱的一种文学体裁。我对其题材选择十分苛刻，所以写得不多。而散文、诗歌写作是属我心灵之爱的。因散文、诗歌的语言训练，使我始终在报告文学中坚守着语言审美的高度，因此，许多人认为我的报告文学依然可作美的散文来读。

梅洁

2018年3月11日13：35

11.梅洁信

封老师：

拜读了，十分感动！封老师以独到的审美视角，对我的散文创作做出了理性的评判，给予我散文作品不凡的评价，非常感谢！我只对个别字句做了修改，并用红字标出。现发给封老师参考。同为写作者，深知封老师在怎样受累受苦，又无人可以替代，只能嘱咐：且写且保重吧！

2018年3月11日19：12

12.封秋昌信

拙文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高兴。我不是故意溢美，从具体分析中你可看出，那是我真实的看法。以前写评论从未和作者进行过如此的交流和沟通，文章发表后作者是否看到了都不知道，也不过问。这次边写边与你沟通交流，也让我获益匪浅。批评家和作家，本应相互尊重相互学习平等交流才好。

封秋昌

2018年3月11日

13.梅洁信

我也觉出這是一个美妙的时刻。一个评论家和一个作家，边写边对话边沟通，这也是我第一次经历。我想，这不能仅仅视为我们曾是同事的缘故，这应是封老师这样的评论家的独特存在：

有实力但谦逊，有独思但善解，有襟怀但平易……大家风范矣！

2018年3月11日

14.梅洁信

封老师好！第四部分拜读了，封老师看了我那么多的作品，从文章中的举例和思辨即可看到你的辛苦，你卓越的工作和思考。对梅洁完成这些创作归结为“爱和悲悯意识”，我以为是先生读懂了梅洁。我在文中修改了一些小地方，均用红字标出。希望删除的部分我蓝字标出，请封老师酌定。

2018年4月3日 20：57于北京

15.封秋昌信

梅洁：

邮件收到，因有事没有及时回复。

1.文联和作协分设是在1995年底，不是1997年;

2.结语部分怎么写、写什么只是初步设想，但要把您创作的基本特点概述出来;

3.你建议把“情感性改为文学性”，当然可以。但我觉得只说“文学性”有些笼统，我想突出你的特点，何况“情感性”本身就是文学性必不可少的内涵。至于如何取舍，写着看吧;

4.我这次写作完全在“地下”进行，每天的写作阅读时间很是有限。是您发来的电子版帮了大忙，否则，拿着书看就暴露了;

5.我们毕竟年龄大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才好。祝你一路平安！

2018年4月4日13：54

16.封秋昌信

梅洁：

1.您建议将“长江水”改为“汉江水”，如果略去长江只提汉江，有些读者可能不明就里。所以，我改成了这样：……“喝上长江水（支流汉江水）的北方四省市……”这样可以吗？

2.我昨天发去的《梅洁论》中红色字也改成了黑体;

3.文中较长的引文，我用的是楷体字，我在原来的旧电脑（XP系统）打开一看，楷体字都变成了宋体字，黑乎乎一片，韭菜麦苗分不清楚了，不知你侄子的电脑收到的是否也是这样。如果打印的话，改为楷体字为好。

4.我把此稿也发给了向东。

17.梅洁信

封老师：

为北方四省市引的水就是汉江水，不是长江水。是在汉水中游、丹江入汉江口下游800米处建的汉江丹江口大坝，中线引汉江水进京在国家工程表述上毫无疑意，故务必改为汉江水。谢谢！

2018年4月27日17：44

二、手机短信

梅洁短信

封老师：我想，先生定位的爱与悲悯是准确的。但我个人觉得：我写这么多底层人生存现状的报告文学，是我内心深处有深深的良知和责任感，似乎良知和责任让我无法不发声，让我总是有一种忧患意识。“良知与责任”是“爱与悲悯”派生出的生命元素还是单独的生命质地？

请封老师斟酌。

2018年4月5日15：35于回乡火车上

封秋昌短信

让我考虑考虑。我现在的想法是：良知和责任可以表现为一种相对独立的生命质地。但这种质地来自何处？很难设想一个缺乏爱心的人会有这样的品格（生命质地）。佛家为什么强调慈悲心？因为一切善举都是慈悲心所产生的。我对佛理知之不深，或纯属个人妄见也未可知。多交流交流看法，可促使思考。

2018年4月5日16：06

封秋昌短信

佛家讲慈悲，道家讲无为，孟子讲“浩然之气”，为什么不强调良知和责任？因为前者才是根和源，才是人的最高境界。我是这样理解的。

2018年4月5日16：54

梅洁短信

封老师讲得有道理。那我就明白了：我内心深处的良知和责任，其实就是爱心和慈悲心生发出来的。谢谢先生开解。

2018年4月5日16：57于回乡火车上

封秋昌短信

我又想到了人性。自古有性善说和性恶说。我则认为善恶并存，既善亦恶。在好的环境下，善因可能占主导，反之则相反。“文革”所激发和调动出来的，是人性中恶的因素。佛家讲“明心见性”，就是说：心不明则善性难见。心为何不明？因为有恶的东西在作怪。

所以，我认为人性中是善与恶两种因素并存，并在一定条件下相互斗争，两种因素在斗争中此消彼长以致发生“转化”。

2018年4月5日18：41

封秋昌短信

人性是难有定论的话题。因为导致善恶的因素非常复杂，且因人而异。有先天的因素，有后天的因素;有社会的因素，也有生理遗传基因;人与人也有性格上的差异;加上利益的冲突形成的矛盾等复杂情况，还有特定环境下出现的意外或突发事件种种因素的相互作用。好人可能做了坏事，动机不好却做了好事。而衡量好坏善恶的标准又因人而异……

2018年4月5日20：29

梅洁短信

是的，人性是太复杂的东西。只愿我们自己恪守善性，以善待人待世吧。

2018年4月5日20：34

封秋昌短信

还没说完，不知怎么就发送了。接着说吧：人性善恶先天因素的确有区别，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在特定的条件下许多人又背叛了自己的善良，这本性的善良又有何用？

2018年4月5日20：49

封秋昌短信

梅洁，今天启程，祝你平安！昨天我们讨论的问题很有意义。感谢你让我想了许多。你天性善良，又能坚守如初，非常难得。一个没有良知的作家只能算写家！

2018年4月6日9：10

梅洁短信

封老师好！今天，我让侄儿帮助把《梅洁论》打印一份，我细细拜读一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2.6万字仿佛一气呵成 ，其论析清晰、果断、深入，给我创作的界定准确、中肯，给我的评价是高位的，是全面的，也是他人从未有过的。现在我想，倒要感谢我们曾经的“不熟悉”。是这不熟悉，让先生产生了阅读后的心灵震动，产生了探究到底的愿心。读这洋洋数万言评论，一直在想象其中的辛劳，同为写作者，知其苦味和甘甜。谢谢先生！

有个字需做改动：第四部分结尾倒数第二自然段第一行“如今已经喝上长江水的……”把“长江”改为“汉江水”，仅此。

乘春暖花开，出门走名山大川吧！祝福安康吉祥！

2018年4月26日 12：30于十堰

封秋昌短信

給您发稿后，我又在字词标点上有一些改动。今天上午已发给了向东。我通知向东将“长江”改为“汉江”吧。或者我再发一次。我不愿敷衍塞责，尽心尽力而已。拙文能让你满意，我很高兴。写作中相互沟通让我受益。谢谢！

2018年4月26日1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