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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降临的慈悲中(组章)

2019-09-10法卡山

散文诗世界 2019年3期
关键词:河滩沉船淤泥

法卡山

寒风

风裹紧日子,像作茧自缚的蚕。一层层的冷,抱紧内心荒芜的孤独,以及虚无的喘息。河滩的羊群啃着枯萎的草木。河水奔流,逝者如斯夫。

我一直在河堤上行走,像楚辞中的落叶找不到栖居之地。风灌满耳廓。冷是灵魂深处的名词。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任时光空空如洗。

哦,大风,我一无所有了。我是诗歌的拾荒者,像芦苇上的白霜,锋锐,疼痛。

羊群

河滩。枯草。落日。羊群虚怯地望着我,怜悯,无助。我的羞愧来自人类居高临下的高傲。

神啊,在万物面前,我什么都不需要。对于会说话的眼眸来说,一切言說都是虚情假意的谎言。我的头脑必须简单,只填充草木与清风。

像一群羊,在落日召唤下,回到家园。日子将被星辰安慰。我只要在大地上找个小小角落,纾解疲惫,以及那尚未到来的悲伤和死亡。

沉船

在河滩上,清除时光的淤泥,打开一条船的残骸。触目惊心的纹路像古老的祭祀,有多少贞洁的时光死于不可预知的未来。

我站在茫茫的黄昏,像一个丢失了身份证的人。期待刻舟求剑,期待在地平线之外找到帆和远方。我要一直走下去,寻找乌木中凝固的往事。

有多少黑暗就有多少孤独。厚厚的淤泥让时光窒息。沉船将在死寂中酿造永恒之光。

月光

西伯利亚,天寒地冻,月光被雕蚀成温暖的宫殿。关于遥远星球的想象,来自诗歌的隐喻。从时光中追忆编年史,月光吞噬了多少无言的天才。

夜空幽蓝,缀满无穷的谎言和生活的荒谬。月光悠闲,像不问世事的神灵。从桂树上逃逸的小瓣月光,足以让典籍中的汉字,冷汗淋漓。谁将高傲的头颅摁入黑暗的集中营?谁以暴虐的平庸统治天马行空的自由?

在剥落的月光裂纹中,命运在时光中泅渡。在无法逃逸的宿命中,月光的残骸、墓志铭,以及史书上被篡改的籍贯、信仰和脚印,像博物馆长满铜锈的锁,哑默无言。

在月光降临的慈悲中,所有的失败者,都将获得永恒的救赎——孤独是最好的信仰和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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