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师,快乐的童年记忆
2019-09-10蔡见东
蔡见东
华南师范大学的前身是广东省立勷勤大学师范学院,始建于1933年,也算是岭南有着悠久历史的几家211大学之一了。华师对我来说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因为我在华师长大,在华师生活了20多年后,因父亲调动工作离开了华师。转眼间经过了将近三十年,近来由于要送孩子去华师上补习班,让我有机会重回华师校园。
12月,温暖的广州仍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我独自漫步在华师的校道上,记忆中还用竹竿撑着的白玉兰树苗现在已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散发着阵阵幽香。而当年光秃秃的紫荆树苗现在已经枝繁叶茂,那一簇簇粉色的紫荆花,在微风中摇曳着,随风飘下来的花瓣像蝴蝶在飞舞,让人思绪飞扬。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里,童年的记忆碎片像一幕幕老电影在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放映着,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大学里的农家生活
30年后华师变化实在太大了,记忆中儿时的建筑已经荡然无存,只能打开手机地图,做一次定位“考古”工作。首先来到紫荆中路华师著名的陶园餐厅,这里应该是40多年前我家的位置了。我印象中最早的家——东区22栋4号,这是一排坐南向北砖木结构的瓦房,一共有8套两室一厅的单位。因为屋顶是瓦片,房间的隔墙只有两米左右高,墙没有批荡只是在凹凸不平的红砖上刷白灰水,厨房、厕所在房子外面,门前原来是两家人共用院子,后来中间用竹篱笆隔开,竹篱笆都是我爸亲手打造的。每户院子前面是一块空地,刚搬来的时候杂草丛生,邻居们陆续圈地开垦,种上瓜果蔬菜,放养鸡鸭鹅。因此家里经常弥漫着土壤肥料的味道,出门一不留神就会踩到地上鸡粪,这就是我的家——大学校园里的农家小院。
除了农家的居住环境,我的日常生活也像农村的孩子一样。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没有留下有关学习的一丝印象,童年的印象是“玩”和“家务”,也许当时学习没有压力。每天放学回家的过程是我最开心的时刻,没有家长的约束,也没有时间的约束,一路玩回家,通常几个同学从山鹰小学(现华师附小)到家不到一公里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甚至一小时,走到哪里玩到哪里。当经过学校前面的鱼塘时,同学们会一起比赛捡瓦片打水漂,看谁可以让瓦片在水中弹到对岸上,能做到的同学,说明他力大而且有技巧,成為大家羡慕的对象。鱼塘的旁边是学校的试验田,田间的水渠流水清澈见底,水里有一种叫“花手绢”的小鱼和小螃蟹,这种小鱼很灵活,能捞到是非常幸运的。我们就经常来试下谁的运气好,有时同学们为了抢捞鱼大打出手,不管捞到还是捞不到,大家都享受这个过程。
每天放学回家迎接我的不是父母,而是几只饿得呱呱叫的鸭子,一见我回来就开心地伸长脖子围着我转,也提醒我开始做家务了。当时家里养了几只鸡和一群鸭子,还有三只兔子,鸭子最喜欢的荤菜是蚯蚓,兔子需要吃草,这家务就落在我俩兄妹身上。于是除了煮饭、浇菜,隔一两天我就提着竹篮去大操场(现在陶行知雕塑文化广场那一带)剪草,或者拿着锄头在菜地挖蚯蚓,挖出来的蚯蚓用小铁罐装点泥土养着,这样可以让鸭子吃好几天了。这些鸡鸭是我们一家人养大的,但每逢大的节日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心里多少有点忧伤,但没过多久,新来的小鸡小鸭又会把忧伤驱散了。就这样年复一年,大学校园里的农村生活一直持续到我上初中。
“总统府”前的单车极限运动
说起华师里面有“总统府”,大家也许会很惊讶,我也是离开华师才知道,原来当时我父亲上班的地方就是“总统府”建筑之一。“总统府”有段历史,原来华师大紫荆路与玉兰路之间70多年前是石牌跑马机场的跑道,位置在今天学校的文化广场一带。新中国成立前,当时国民党代理“总统”李宗仁幻想与共产党划江而治,在这个早已废弃的机场末端修建自己的临时“总统府”。然而内战之中,国民党一溃千里,李宗仁还来不及进驻这个刚修建好的办公大楼,就匆忙逃到了台湾。“总统府”的建筑群包括前后有两栋三层的楼,左右又有四栋两层的小楼,格局对称,外墙都是黄色,是典型的民国中西合璧的建筑,可惜20世纪90年代被拆了建成现在的图书馆。
当时我父亲就在靠后面玉兰路的三层大楼里上班,办公楼前面有个圆形花坛,这花坛就成了我们表演车技的场所。每逢周末,我们一班野孩子骑着自行车来到这里玩,当时的自行车不像现在青少年在广场玩的BMX竞技自行车,都是家用26-28寸的大车。我们个子只比自行车高一点,坐不上座位,骑的时候只能侧着身子,一只脚穿过另一边来骑,就靠这种姿势,我们骑遍了华师大小道路。当时我们自编了几个竞技项目,其中有围着花坛兜圈子,看谁坚持得最久。由于花坛圈子小,要求骑术非常高,还要有速度,玩的是极限。由于当时安全意识没有现在的孩子强,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自然有不少惊险镜头,也摔过无数次,但从中得到的满足感不亚于今天的网络游戏。
雨中露天电影场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要数华师的露天电影场了。当年的电影场在现在行政大楼前面的花园位置,说是电影场并没有多少设施,就是在一片大草坪上竖起两根电线杆,电线杆上绑几个喇叭,再拉上大白布就可以放电影了。
由于当时的华师没有什么夜生活和娱乐活动,每周六晚上看电影成为最受师生欢迎的娱乐项目,露天电影场也成为周末最具人气的地方。每逢周六下午6点多开始,你会看到华师独有的景象,人们搬着凳子满怀期待地从四面八方走向电影场,我们一家四口也在这人流中,父亲推着自行车载着我妹妹和两张凳子,我和妈妈扛着轻一点的小竹凳跟在后面,疾步走向电影场,因为大家都想占一个“皇帝位”。夕阳下的电影场里,大人们摇着扇子拉家常,小孩在追逐玩游戏,大学生们有的席地而坐,看着书,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等待夜幕降临。
电影场是露天的,也许很多人想象当年在风雨中看电影一定是非常狼狈的,其实不然。小时候的我非常享受在风雨中看电影的感觉,天气不好的时候每家都会带雨具穿雨鞋,“全副武装”地去看电影。下雨的时候,我父亲撑着大伞,然后一家人挤在大伞下,前面也用雨伞挡住脚部,我和妹妹在伞里只露出个头看电影。无论外面多大的风雨,在这几把伞围拢着的小小空间里,有一种类似包裹的拥抱感觉。一家人的私密空间,让我非常的温暖,给我带来满满的安全感,就是这种特别的温暖和安全感,让我至今难忘。
补习班的信息打断了我的思绪,回到教室就看到儿子兴奋地冲出来,因为他知道今天的6节补习课终于完了,一身轻松的感觉。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身心的疲态,我心里的滋味无法言喻。回想我的童年生活,虽然环境比现在艰苦很多,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没有电视电脑,没有电子游戏,但还是给我留下了开心快乐的记忆。而现在孩子生活上什么都不缺,本应该比我童年时快乐,但感觉他们现在更多的是“蕉绿”(“焦虑”的谐音),因为快乐被每天大量的功课和补习压力挤占了,面对这个社会问题,我无能为力,只让我更加怀念童年的华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