傈僳族语言使用的代际变迁
2019-09-10和健鑫
【摘要】:十八岔傈僳族母语的使用水平出现了明显的代际差异,而兼用语的状况也出现了明显的代际差异。本文将从母语能力的代际差异、兼用语的代际变迁、语言生活变迁的特点及成因等几个方面对十八岔傈僳族语言生活进行全面描写,以期为学界全面了解现代进程中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生活的变化和特点提供个案参考。
【关键词】:傈僳族 语言使用 母语 兼用语 代际变迁
引言
十八岔隶属于云南省德宏州盈江县太平镇龙盆村,是该村所辖的8个村民小组中唯一傈僳族聚居的村民小组,其位于盈江县西面偏北方向,地处山区,平均海拔1900米,距太平镇政府30公里。邻近民族有景颇族和汉族,来往密切,异族通婚较少。全村有100户,共538人,其中傈僳族537人,景颇族1人。村内傈僳族都能使用自己的母语并兼用汉语,60岁以上的除母语外,个别还掌握景颇语、傣语。个别40岁以上的,虽也掌握这两种语言,但水平明显不及60岁以上的,只会日常交际用语。40岁以下的都不会说了。该村傈僳族母语的使用水平出现了明显的代际差异,而兼用语也有了明显的代际差异。本文将从母语能力的代际差异、兼用语的代际变迁、语言生活变迁的特点及成因等几个方面对十八岔傈僳族语言生活进行全面描写,以期为学界全面了解现代进程中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生活的变化和特点提供个案参考。
一、母语能力的代际差异
从口语交际的角度看,傈僳语仍是该村傈僳族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不同代际之间仍使用自己的母语,口语水平上没有出现明显的差异。代际变迁表现在以下几点:1.口头文学传的代际弱化。传统民间故事有《萨那匹匹》、《啊扑》等,故事内容为教人吃苦耐劳、待人应真诚及本族迁徙历史等。古歌方面有三弦调,歌词主要表达婚丧嫁娶、狩猎劳作、节日祝福等内容。还有长辈讲述给年青一代的谚语。这些传统口头文学仅60岁以上的部分长辈还能够掌握。2.母语词汇量的代际差异。为对该村傈僳族不同代际掌握母语词汇量形成量化认识,笔者对100户6岁以上483位具有正常语言能力者进行了穷尽性母语400词测试。测试结果显示不同年龄段的傈僳族有根本的差距。40-59、60及以上的年龄段中,122人熟练掌握母语400词的比例是100%;20-39的年龄段中,200人能熟练掌握,占95.2%,10人略懂,占4.4%,1人不懂,占0.4%;6-19岁年龄段中,117人能熟练掌握,占77.4%,34人略懂,占4.4%。这说明从词汇量上母语明显有了一定的代际差异。3. 母语使用场合有了一定的代际差异。笔者对不同年龄段的村民,进行了语言态度及使用场合的随机访谈,发现40-59岁和60岁及以上,在语言、适用场合的态度上较消极,老年人认为,外出赶集不会讲汉语会很害羞,而母语不学也会说,所以比起学傈僳语,学会汉语更重要;中年人认为学习傈僳语不是很重要,反而学习汉语很有必要。20-39岁的比较有民族自豪感,认为必须重视母语教育;他们在村里用母语交流,在外出赶集或办事时,使用汉语,但如果同民族在场时会用傈僳语交流;同时,他们也认为外出务工降低了母语能力。6-19岁的认为傈僳语和汉语都很重要。
二、兼用语的变迁
兼用语的代际变迁是十八岔傈僳族语言生活中更为明显的变化。从兼用汉语的调查结果中,我们可以看出:1.十八岔傈僳族不同程度地兼用汉语。调查显示,448人能够熟练兼用汉语,占81.03%;汉语为“略懂”的有35人,占18.97%;没有不懂汉语的人。2.熟练兼用汉语的比例存在代际差异。从不同年龄段看,60岁及以上能熟练兼用汉语的比例最低,有13人,占该年龄段37.1%;其次是40-59岁年龄段,有78人,占该年龄段89.7%;再次是6-19岁年龄段,有147人,占该年龄段97.3%;最高的是20-39岁年龄段,有210人,占该年龄段100%。不同年龄段熟练兼用汉语的情况:20-39岁>6-19岁>40-59岁>60岁及以上。
三、语言生活的特点及成因
语言生活具有几个特点:1.与兼用语相比,母语得到一定地保留。母语水平虽有一些代际差异,但这些差异不影响母语在该村的语言地位,仍是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不同年龄的傈僳族都视母语作为自己的第一语言,母语具有不可替代的语言地位。虽然在口头文学传承上有了代际断裂,且母语词汇量有明显的代际差异,但这并不预示着母语将出现衰变。母语在该村担负着传递信息、交流情感、族群认同等诸多功能,其他语言难以取代。2.兼用语有了明显的变迁。由于九年義务教育的普及、与外界交流的增强等诸多因素,该村傈僳族汉语水平得到了快速提升,出现了汉语水平较高的双语人,他们将汉语借词带入母语,使母语的词汇系统发生了较大变化。3.母语和兼用语呈现着互补竞争的格局。由于受汉语影响只有十多年,汉语对母语的影响尚未渗透到语音、语法层面。
语言生活受到教育政策和媒体文化传播等因素的制约:1.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是该村语言使用代际变迁的重要动因。6-19岁的都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这使得他们与汉语有了接触;随着家长们对孩子的教育越来越重视,汉语的习得也就高于母语;汉语普通话被定为国家通用语以及学校等公共场合必须使用普通话等因素,使汉语成为了傈僳族学生必须通过的语言关。2.媒体传播提升了汉语在该村语言生活中的功能。电视、手机、网络等新媒体的出现,增加了接触外面的机会,同时也提高了使用汉语的次数。3.与外界交流的增强,迫使该村傈僳族兼用国家通用语。政府、学校、医院、集市等公共场合所使用汉语普通话,习得汉语也就成为了傈僳族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
【参考文献】
【1】戴庆厦,杨再彪,余金枝. 语言接触与语言演变——小陂流苗语为例[J]. 语言科学,2005,(04):3-10
【2】杨露,余金枝. 中越边城都龙镇跨境民族的语言和谐[J]. 贵州民族研究,2016,(12):210-216.
作者简介:和健鑫(1985-),男,傈僳族,云南省德宏州芒市人,在读硕士研究生,单位:云南师范大学,主要研究:傈僳语本体及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