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组长”到“社区梦想家”
2019-09-10吴燕锨
吴燕锨
社区居民动员、社区领袖培育是社区治理的重要议题;社会工作者在社区活力激发中被期待扮演重要的角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要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十九大报告将社区治理、社会组织的作用、居民参与社会治理提升到了政治层面。
自2015年以来,广州洋城社工在文冲街道进行社区领袖的培育,经历了从“楼组长”培育到“睦邻睦社”社区梦想家的不同项目发展阶段,在服务过程中逐步探索出由提升解决专门问题的能力到激发居民自身优势能力、由立足社区领袖培育到动员居民广泛参与的社区建设路径。
一、楼组长是社区治理的重要力量,作用发挥需要培育
(一)社区问题多,楼组长被期待
文冲街万科城市花园是商品房社区,小区由物业公司管理维护,业委会协助管理。由于物业管理投入费用降低、业主不断增多等因素,导致社区出现单车乱停放、养狗安全隐患、乱丢垃圾等一系列公共问题。社区居委会希望通过动员楼组长参与社区治理、干预社区问题、改善社区环境。楼组长队伍建立后未获得预期成效,2015年底居委会向社工寻求帮助解决现有瓶颈。
(二)从“楼组长”热情受挫中找到介入契机
社工接到求助后,区分了“社区问题的解决”与“社区领袖的功能发挥”两个问题。通过居委联系“楼组长”了解基本情况,发现已有72名“楼组长”都是居委会在日常接触中筛选的,具有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共同特征。调查发现,“楼组长”相比社区其他居民具有以下几个显著特点:对社区状况有较高期待,如对现状表达不满、有明确的改善愿景;有参与改变的意愿,甚至部分成员已体现为个人行动。
但“楼组长”队伍也存在着明显的问题:缺乏对身份的认同,由居委会直接提名获得“楼组长”身份未与本人协商确认;以被动参与为主,不清楚社区治理中可参与的空间;对社区资源认识不足,期待外部力量进行介入;团队中未形成相互支持网络,自我效能感低;行动目标及改变策略模糊,缺乏持续参与动力。
(三)释放“楼组长”潜能,制定培育计划
社工认为“楼组长”仍有作为社区治理重要力量的参与潜力,但其作用的发挥需要针对性解决现有问题。因此,社工与居委共同商定,仍将“楼组长”培育作为解决现有社区问题的重要方式,并且根据现状制定相应培育方案。
二、能力的提升促进问题的解决:楼组长在行动
(一)个人意愿是社区参与的基础
楼组长有作为社区治理主体进行培育的潜能,但并不代表每一名楼组长都可以无差别的进入培育计划。从社区治理中的角色关系看,社工并不是行政权力自上而下的代表,而是共同推进社区建设的伙伴,同时,在社区治理中,领袖的发掘和培育需要根据其自身的需求而采用不同的培育策略。
从实践中的成效看,“楼组长”数量过多又未达成参与共识容易阻碍培育计划的推进,而具有身份认同的团队将更具行动力。因此,社工通过逐一面谈进行筛选,确保选出参与意愿强的“楼组长”。
(二)能力提升、团队形成、参与治理
选出楼组长后,社工与“楼组长”共同完成了培育方案,并推动团队在社区治理中发挥作用。“楼组长”、社工与社区治理的关系如下表所示。
通过上述发展步骤,楼组长对自身形成了身份认同,并逐步融入社区治理的实践中。如针对三个社区问题开展文明倡导活动,通过自身行动开展社区问题直接改进工作,链接资源投入社区促进问题的解决等。通過以上举措,社区环境得到改善,社区、街道居民正面评价,楼组长解决问题的意愿增强,并逐渐有新成员主动加入,楼组长们也开始形成相互支持的团队氛围。
(三)理顺关系,社区领袖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社工在与“楼组长”合作解决社区问题的过程中,所做的无非是协助“楼组长”团队理顺团队内部、利益相关者之间、愿景与实践之间的不同关系,从而为其社区治理作用的发挥创造条件。社区领袖拥有丰富的社区资源、人生阅历、实践经验,自身的潜能被激发就有能力解决社区所面临的问题。
三、社区梦想家:创造更好的社区实践
(一)问题框定限制发展
楼组长的治理成效和动力持续了近一年时间,但社区问题成因复杂、资源的投入具有边际效应。当楼组长能力发挥受到限制,问题改善停滞,团队逐渐呈现出动力受损、参与动机变弱的情况。以问题视角推动社区治理的楼组长培育模式就被限制住,而楼组长的发展自然也遇到瓶颈,难以发挥自身优势,难以厘清自身及培育计划的未来走向。同时,社工发现过分关注楼组长,将培育资源放入其中,也阻碍了其他人的参与,社区内有很多资源未能够参与社区建设。社工希望能够突破原有模式,探索一个发展社区的更好路径。
(二)资源视角发现新可能
当客观条件超出控制,具体事实无法改变时,通过对客观情境的重新定义,改变仍是可能发生的。社工尝试整理实践探索中所获得的经验、突破社区美好生活的想象,并充分运用“社区优势资源”对“客观情境”进行了重新定义。
楼组长仍有其优势资源未被发挥,如楼组长内部有社区文艺自治团体的团队核心,在社区文艺活动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部分楼组长及其所属的团队是物业、长者颐养中心等机构颁发证书聘请的义工,长期以来服务社区及特殊人群;部分楼组长通过自身兴趣爱好,吸引大批志趣相投的居民开展邻里活动,促进了社区邻里间的交往互动,而这些资源都未被有效利用。
社区内有着大量乐于参与社区的其他人士:如社区妈妈团、社区文艺自治团体联合会等社区自治组织。同时很多热爱社区的居民对社区发展有着期待,却因未有明确的参与渠道而无法发挥其主动性,难以推动社区发展。
(三)激发梦想家创造更美好的社区
社工看到了社区的需求,也看到了匹配需求的社区资源,在优势视角的基础上重构了培育计划:不再孤立地或专注地集中于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可能性,通过动员社区领袖的力量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标和愿望。期待新的培育模式能够为停滞的社区领袖培育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以“睦邻睦社”为主题的社区梦想家起航计划,通过投入资金、资源,动员社区内包括楼组长、妈妈团以及文冲街文艺自治团体联合会及其他有意愿参与的社区组织、个人申报。社工通过优化申报程序、简化文字重视口头表达的方式降低社区资源参与的心理门槛,并时刻关注参与者动态,及时给予辅导支持。社区梦想家计划不再着眼于社区问题,而是关注社区资源自身的能力和优势,与社区文娱、社区教育、社区进化三个议题结合发展各种可能性,再通过公众评审选拔出最适合在社区开展的20个梦想计划,支持其落地和实现。
四、主体视角:立足优势的项目培育
(一)立足优势,联接个体与社区
社区居民有自身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社区关注,并且根据自身的优势、偏好发展社群,建立自治组织。社区中大量存在的自治组织,激发了参与居民的生活热情,已具备自我服务的初级形态,但未与社区建立更广泛联接从而限制了自身价值的实现。社工认为,为自治组织中活跃的社区居民提供社区参与的平台将促进其自身价值的实现,并创造其优势能力与社区发展之间的联接。
(二)激发潜能,社区被激活
社区梦想家计划唤醒了以“楼组长”为代表的原有社区领袖。如隶属于社区关工小组的楼组长们提出了关爱下一代计划,在其他社区团队担任楼组长提出了社区邻里交流促进计划,关注社区文明建设的楼组长提出了促进社区文明等梦想计划。与楼组长培育时期对比,楼组长在项目设计上有了更多自主性和创新性。
同时,也激发了其他社区群体的社区参与热情。如文艺自治组织联合会,33个团队里超过半数的队伍都表达了参与意愿,并提出了促进自身发展、技能知识贡献、关爱特殊群体等服务计划。万科社区妈妈团提出了青少年读书会计划,海安妈妈团提出了邻里关系促进计划,金碧社区妈妈团提出了社区阅读计划。更多的群体参与促进了群体间的互动,出现了不同团队的骨干共建项目等可喜突破。
(三)创造空间,居民作为主体参与社区治理
梦想家们在获得了项目支持后,陆续开展梦想计划,创造出新的可能性。原本不可能開展的服务开展了,原本仅关注自身的社区团体也开始意识到可以将自己的服务经验分享给社区。社区梦想家们的能力得到发挥,对社区的影响扩大。
社区梦想家计划从两个方面拓宽了对“主体”的认识:一是在范围上能容纳更多元化的居民作为社区主体参与;二是将参与者自身的优势能力作为社区影响的基础。因此,能够与更多的社区居民产生关联,并能够推动社区领袖参与的信心和动力。
社区梦想家计划将个人与社区、各社区团队之间的壁垒打破,让个人走进了社区、让不同社区的人走到了一起,不同经验背景下的社区梦想家有着自身的能力资源,分享、支持将是促进其共同成长的重要环节。
(四)赢在参与:对社区治理和实践结果的重新定义
作为基层实务工作者,社工希望运用自身的专业能力参与社会治理、创造社会价值,在实务过程中逐渐认识到自身能力的局限性。
社工并不会期待每一个社区梦想家都能够如计划书预期一般获得圆满的实践成果。但社工认为这一实践推动本身就是“赢在过程”。并不是只有达到预期成效的梦想计划才算是成功的经验。社区被梦想家搅动,促进原本不参与的人参与;实践创造出联接,仅关注自己的人开始关注社区;拥有不同的社区想象,个人、团队与社区的关系因而变得更加紧密……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由居民主体创造、由社区共同拥有的、社区治理的宝贵资源。
(作者单位:广州市洋城社会工作服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