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开春色无多润染尽花光不见痕

叶莹

天府一隅，文人墨客多闲适淡然之气，他们笔下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大多透露着浓浓禅味和诗情画意。特别是在当下，当繁密饱满、复杂制作的大尺幅作品充斥着各大展赛，当纵横恣肆、老辣厚重的大写意画充斥着各处画界时，那些温润精致、清新简逸的艺术风格则似一袭春雨，一股清泉，浸润着当代中国画坛。

品味吴晓毅先生的画，我认为很传统，也很现代。他摒弃了丰富的色彩效果，对水墨有一种信仰。他的作品大多以墨为主，偶有色彩，也是略施浅绛和薄染，使得傳统的“墨分五彩”在他笔下煜煜生辉。“夫善画者筑基在笔，建勋于墨，能使笔墨变化无穷者，在蘸水耳。”因此笔是根基、墨是核心、水是灵魂。笔墨因水而动，因水而活。吴晓毅先生深明其中道理，最善用水，这是他画面的灵魂。水与墨的碰撞、交融，生发出各种偶然的效果、丰富的层次与难以名状的变化，笔非笔，墨非墨，虚兮若实，实兮若虚，它们是那样幻化无常、难以捉摸。

用水难，擅用水者更难。一是“洗开春色无多润”，清润而不为湿，变化而不为过，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控制力，水与墨在他笔下任由安排，不多一点、不少一点，幻化随意。二是“染尽花光不见痕”，水墨写尽天地气象、花草树木，却不见痕迹，不带滞涩，清新灵动，生机一派。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沉绝厚重的奇峰、苍茫辽阔的天际，青峦叠嶂的远山、缥缈幻化的云烟，在他笔下都融化在那一团水墨氤氲中，那是气象、是天地。古人把“元气淋漓障犹湿”作为绘画的甚高标准，以此形容吴晓毅先生之画，不未为过。许多大师都是用水的高手，且长于营造这种乾坤之境。他说：“浓墨不破，便无层次，淡墨不破，便乏韵味。墨为形，水为气，气行形乃活。”正是透过水的特质参到了中国画变化的玄机。

然而，光有水墨是不够的，吴晓毅先生在画面的构成上吸取了许多现代艺术的构成原理和形式法则。于是他的画面有点线面的对比、大虚大实的跳跃、抽离的形式、块面的分割、抽象的意味。以他常用的图式为例，一方面是水墨泼就的山峦，变化出丰富的层次和墨韵，这是整体的面，一方面是渔船、飞鸟、野鸭、翠竹，这是点缀的点与线;大墨团中一道白痕、一个白点，是天际、是生气;水墨交错的树影中是抽离的形式;仙鹤、飞鸟、鸣禽是抽象出的意味，概括夸张，洗练简洁，并具有一定装饰味，形式感很强。

“画画要懂技而不炫技，懂情而不乱情，懂意而不直表，懂理而不迂腐，就是要画自然为上，本性为根的东西。”他认为，对于画画要有三感：感觉、感受、感动，从物象，到产生的触动，再到情感的升华。参悟老庄、禅学之哲理，吴晓毅先生从虚静、空明中求变化、求丰富、求厚重，化繁为简，化动为静，在小景中表现宏大，在有限中表现无限，在瞬息中表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