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神往的“珠江水记”

杨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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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然是怡情的一幅小品。整个珠江流域才是一幅长卷的《清明上河图》。”在翻阅《广东散文卷》时，被杨干华的《珠江水记》吸引。读过之后，给我的印象是：作者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作家。他就像一位历史老人，透过时光的隧道，目光掠过珠江流域的历史、风土、人情、水文化……他把对珠江的热爱都记录在《珠江水记》里。当然，他最自豪的还是珠江水给两岸的岭南人带来的幸福之感，正所谓广东文化者，水文化也。

人类离不开水，广东人更有以水为财之说，广州人也不例外。我家就住在东湖附近，步行到珠江边也就5分钟路程，这里的历史文化底蕴其实并不输于珠江流域的任何一片土地。但《珠江水记》把我带入的却是一个以水为主题的画卷，作者用他独特的思维以及带有粤语的书写方式，刻画珠江流域的风俗人情，展示了一幅幅地域风情画卷。

杨干华是一位睿智、知识渊博、写作勤奋的作家，在20世纪80年代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的写作语言生动、幽默，他的作品，大多数以农村生活为题材，反映农民的喜怒哀乐，描写农村面貌形象逼真，刻画农村人物栩栩如生，是一位深受赞誉的农民作家。他偶尔也写一些散文，特别是这篇《珠江水记》，足以反映他的才华。他把珠江水与岭南人的联系用深刻、精辟的语言有条不紊地展现出来，显示出其在结构上极大的张力，表面上看起来像不经意的描述，内里却有无懈可击的缜密结构，的确显示出杨干华过人的艺术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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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珠江，会让人想起景色优美的白鹅潭，穿梭在江上的游轮，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江湾桥段夜晚璀璨的灯光工程……但《珠江水记》却是纵观整个珠江三角洲流域，从古到今，整篇文章像一部百科全书一样把珠江两岸岭南人的故事一一道来。正所谓珠江者，南国之大河也！

《珠江水记》开篇的语言就大胆瑰丽、引人入胜，它把读者的思路带入远古，去联想这妩媚的“珠子的河”是从何而来，为何令人如此神往。

乾坤始奠之时，造物主赐中国四大河，其一落在广东，名珠江。也许上天情有独钟，让其发轫于滇黔，曲折于湘桂，流域地处温带亚热带，多锦山绣谷，雨水又足，因此珠江显得分外妩媚，钟灵毓秀。连名也惹人爱怜：珠江，珠子的河！

紧接着，作者把珠江水写活了，并把水用粤语的方言来表达，读起来感觉无比美妙，比如“威水”“食水”“猪笼入水”“心水很清”“水货”……读着这些粤语方言，让我这位地道的岭南人非常有亲切感，为生活在珠江岸边而无比自豪。

“灵水”为之聪敏，“静水”为之文静。财源广进说“猪笼入水”，能辨是非谓“心水很清”。还有“水货”“水蟹”“下水”“食水”……

唐朝诗人孟浩然曾作有诗句：“大江分九流，淼淼成水乡。”这诗是诗人在旅行中看到了祖国江河壮美的景色，江河分成九个支流，成为美丽的水乡，由此而抒发自己的情感。广州诗人胡荣锦曾写过七律《珠水晴波》：“摇金曳彩舞清风，帆影西来复向东。人对晴波春水绿，桥连远岸路灯红。鱼盐近市民情悦，歌榭临流画意丰。最喜月明宵夜里，半城霓沸落江中。”这首诗写出珠江迷人的景色，以及两岸人民祥和的生活景象，充满了诗情画意。

虽然千百年来，写江、写水的文人墨客很多，但从《珠江水记》里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对水的钟爱是溢于言表的。整个珠江流域像一幅幅姹紫嫣红的山水画，他好像不是在描写珠江的景，而是在写一首赞美的诗，以抒发自己对珠江的热爱之情。更表现出作者熟悉岭南这方热土，更爱珠江水给人民带来幸福的生活——

水上音乐会，水上明星夜，像应时鲜花，一年四季，姹紫嫣红。那些大大小小的音乐喷泉，拱北的，佛山的，园中院的，华彩灼而涟漪起，银柱跃而乐韵生。说不清水帘顿挫一燕语，珠屏抑扬几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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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在《滕王阁序》里写道：“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只此两句便写活了水天之间呈现出的美景。在《珠江水记》作者的眼里，珠江是诗意盎然的，而这一切都是与水有关，从广东人的语言、人名、音乐、喝茶习俗、水上疍家人、珠江平原……这一切都与水有着渊源，而作者对珠江水的景色描写，更是不惜笔墨——

珠江平原更值得大书一笔。河网地带，被切成一块块小绿洲，绿洲为河涌萦绕，像镶上青罗带。稻田、菜畦、蕉丛、蔗林，绿也无涯。

没有办法，上帝宠爱珠江，珠江滋润广东，注定这样的柔情如水。

广东人历来就信奉“水为财”，现在可以面对源源不绝的珠江水，一泓一泓，一寸一寸，一滴一滴地打扮、装点和创造了，在其上游的山区，山民视水如知己，怎么也要留水多住些日子，多走些地方，于是就给她安排了宽敞的水库、山塘，笔直的引水渠，奇丽的反虹吸。

这篇散文写珠江水如此传神，看似在讲述着珠江人的故事，实则是在描绘一幅长卷的《清明上河图》。粤人以水为财，以水为美，以水为乐。广东好，百业水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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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水记》是一篇“意识流”的散文，它伴随着作者的意识在流动，它让时空切换、场景重叠、过去与未来交错，让读者读来逸兴遄飞，堪称佳作。

北人初来甫到，车过五岭，小北江山明水碧，黄河两岸的滚滚黄尘不复见，长江上下的寥廓江天也不复见。

粤人爱茶。跟学生早读早操一样，清早必是上茶楼。

从前还有水上一族，称疍家，更是托命于水。

历代统治者只识掠地夺城，哪顾人民死活？根本没有水利设施。是解放了，珠江才有一份安宁的日子。

……

在内容上，文章从北人初来岭南，联想到粤人爱喝茶，又写水上疍家人的生活，再到历代珠江水利工程等等。它的意识是流动的，像“蒙太奇”般闪现、转换，用水来贯穿全文，从更深层次上表达人与水的交融。在艺术方面，一个个与水有关的意象，一系列的画面感，纷至沓来，整篇文章，就像一串跳跃的音符，在唱着颂赞珠江水美好的歌谣。

文白交杂的文风，幽默风趣的叙事特色，让《珠江水记》成为一篇非常有特色的岭南散文佳作。一方水土一方人，在珠江水的孕育下，如今广东的珠江流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岭南人的生活更加幸福，但我们并没有忘记沧桑的往日，我们更希望珠江水继续风生水起，一活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