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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园小区奇案

2019-09-10小乌小潞

少男少女·校园 2019年9期
关键词:常青茶室警官

小乌 小潞

L市刑警

又是一年一度的校庆,唐唐受学校所托,请聂华宇为校庆纪念册写一个题词。

聂教授是南华大学的生物学教授。从教几十年,不但桃李满天下,而且是一个拥有大堆专利发明的发明家,其成就在世界上享有盛誉。聂教授还是唐唐的学长,少年时曾在唐唐所在中学就读。

聂教授很爽快地答应了唐唐的请求。

唐唐完成任务,大四学生、聂教授的侄女聂小琪送他出门。唐唐突然发现他的好朋友,刑警队的小刘叔叔正坐在聂教授家斜对面一家新开的咖啡店里。

今天小刘叔叔并没有穿警服,倒是他身边坐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

“两个大男人,大清早喝咖啡,准没好事!走,进去看看。”聂小琪说。

聂小琪是小刘叔叔的女朋友。

唐唐正好想找小刘叔叔给学校的侦探社讲个课,于是,便和聂小琪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你真会挑时候,你的事等会再说。”小刘叔叔让唐唐和聂小琪坐下,然后指着那个穿警服的年轻人说:“他叫焦朝桂,L市的刑警,昨天来花城市开一个会,临回去之前,找我说一个案子呢!没什么秘密,你也坐下来听听。”

那位叫焦朝桂的刑警看着唐唐,说:“你一定就是那个高中生唐唐,对吧?”

聂小琪朝唐唐扮了个鬼脸,看来,唐唐的“事迹”,也在警界传开了。

焦朝桂说的是L市刚刚发生的一件凶杀案。

事情得从那里的“陶怡居茶室”说起……

要不是发生了常青园小区谋杀案,让里头的勾当曝了光,警方恐怕永远都不会“正式”知道“陶怡居茶室”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赌局。

茶室位于一个高档且安静的常青园小区南门附近,小区的中心有一个青少年广场,因为其酷似罗马建筑,小区的人都叫它罗马广场。一条交通繁忙的隧道,从南面穿过罗马广场和小区的北门连接,所以对居民并没有什么影响;从小区南门走路面经过罗马广场到北门,大约有三四百米。

十天前的晚上雾很大,可是住在常青园小区三街五栋503房的杨洪,在陶怡居茶室的赌台上大赢之后,终于口袋里揣着大把钞票在凌晨两点半钟独自走回家。

一个钟头以后,常青园小区三街的大部分居民都在安睡中被街上一阵激烈的口角声惊醒。大家听到有个声音生气地大叫大嚷了一、两分钟,紧接着是一阵“警察”和“杀人啦”的狂叫,跟着两声枪响,之后就什么声音也没了。

雾很大,要在浓雾里追踪声音的来源是很困难的。才过了不到一两分钟,当地派出所的一位巡警带着一位辅警就到达了现场,他早已用对讲机通知了其他兄弟,现在自己在雾中摸索前进。附近的居民也帮着他找,他们站在高窗上向警官大叫,几乎从窗里掉出来。可是他们指的方向并不一致,反而让警官愈来愈搞不清方向。

“警官,在栏杆旁边!”

“在大道上面一点。”

“不是啦,下面一点。”

“在人行道的这一边,我确定。”

“不是,在那一边。”

终于来了另一位警官,他从罗马广场走到小区的北门,绊到一个人的身体,几乎跌倒。那个人的头靠着小区外围的栏杆,躺在人行道上。这时已经有好些人从房子里跑出来,好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警官把手电筒的强光照向那可怜人的脸上。

“看起来像是被勒死的,是不是?”他吞吞吐吐地对他的伙伴说。

他指着那人肿胀的舌头、快掉出眼窝的眼珠子,充血发紫、几乎快变成黑色的脸孔。

这时候旁观群众里有个比较胆大的,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死者的脸。他惊声叫起来:

“啊,他是……是住在三街五栋的杨洪!”

他一提起這个街坊邻居熟悉的名字,就有另外两三个人走进来,对着被害人扭曲得可怕的脸仔细瞧。

“没错,他是我隔壁的邻居。他住在五栋503。”

“晚上这么大的雾,他到底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而且还是走路来的。”有个人问。

“他通常回家都很晚。我敢说他一定在附近泡酒吧回来。听着,我对他认识不多,只是点头打过招呼而已。”

这时,警官从人行道上捡起一样东西。“这是一把气手枪,有两发钢弹没了。各位刚才听到了枪声吗?”

“可是那坏蛋好像没有射中他。这可怜的家伙是被勒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显然是想射那个袭击他的人,”有位年轻的律师带着权威的口吻说:“如果他射中了那个坏蛋,可能还有机会追查到那家伙的行踪。”

“可是在雾里怎么追?”

不久,大批刑警和法医闻讯赶来了,为大家的纷纷议论画上了句号。

警官去按三街五栋503的门铃,里面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姆,她被请去看尸体。在恐惧的泪水和害怕的尖叫声中,保姆认出死者是她的雇主杨洪。

这件事对警方来说相当棘手,没有什么头绪可以循线追查,刚开始简直没有任何线索。

验尸事实上也无济于事。邻居对杨洪本人和他的私事都知道得不多,他的保姆甚至连他常去的几家茶室的名称、地址都不知道。

纨绔子弟

经过进一步调查,L市警方掌握了如下资料:

死者杨洪约三十五岁,父亲是在外地任职的一位政府官员。

杨洪自小身体较弱,瘦瘦小小长得像豆芽,他曾患小儿麻痹症,长大后左手明显比右手有力,一向怕干体力活。杨洪大学毕业后,自己成立了一个公司,通过父亲在政府部门的关系,接一些市政工程来做。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小工程,可杨洪却赚了不少钱,在常青园小区买了豪宅、买了豪车,爱打高尔夫球,还喜欢打麻将,甚至赌球。

有人曾对杨洪的财产来源产生怀疑,但又找不到任何破绽。

杨洪没有儿女,他是在八年前结婚,但五年前妻子跟父母出国了。

据说杨洪也正在申请出国。所以,家里除了杨洪,还有一个乡下远房表婶,名义上是来帮忙,其实是给杨洪当保姆。杨洪常不在家,经常泡酒吧泡茶室,因为这些地方往往可以偷偷开赌局。

至于气手枪,保姆极为肯定,说她从来没见过这把枪,那绝对不是杨洪的,除非他是案发当天买的。

除了这些,凶手的影子则是一点也没有。可是命案发生后的次日早晨,在罗马广场到北门的路上,有人发现两把串在一个短金属环上的钥匙。经过证实,其中一把是杨洪家的钥匙,另一把是小区南门钥匙。

因此大家推测,凶手残忍地杀死被害人后,搜遍他的口袋,发现了钥匙圈,于是走过地下的隧道,用钥匙打开小区南门,从另一端较远的南门逃走。为了小心起见,他没有继续把钥匙带走,就在那儿甩掉,然后消失在雾里。

在命案发生后第四天,L市一位纨绔子弟被警方传讯。

警方对嫌疑人传讯的理由,简单说来是这样的:事发那天晚上,刚过午夜不久,小区附近的陶怡居茶室里,游乐的高潮才开始。杨洪做轮盘赌的庄家,大概七八人对他一个。他的对家大多是没有头脑,但有的是钱的年轻小伙子。庄家大赢特赢,这好像已经是杨洪连续第三个晚上口袋里多了几万元回家。

一个叫作马若义的年轻人则输得很惨,他好像已经连续三天手气这么背了。他父亲是L市一位房地产商。

“别忘了,”焦朝桂警官司继续说,“我告诉你们的所有这些细节和事实,等于把几个证人的证词一起说给你们听,这些资料实际上得花好几天去搜集归纳。”

马若义虽然在社交圈里很受欢迎,可是大家都相信他的情况是俗称的“手头很紧”的赌徒,他欠了一屁股赌债,又非常怕他老爸知道。

警方通过调查了解到,马若义父亲原是个农民,开放改革后,他领头成立了个建筑队,进城承包建房子。有了些积蓄后,干脆自己成立了房地产公司,自己拿地自己建房卖房,据说已经身家过亿。

马若义是个独生子,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工作。他自小好吃懒做,是个典型的“啃老族”。好不容易混了个大专毕业,既不愿到父亲的工地帮忙,也不肯去外面找工作。

马若义的父亲恨铁不成钢,知道儿子好赌,曾经几次让当地派出所的人去查马若义经常去的那几个酒吧、茶室,但每次这些茶室、酒吧里的轮盘、牌桌上,参赌的人没超过十人,人均赌资都不满三千元,派出所也顶多按法规每人处五百元以下罚款了事;他老爸总怀疑儿子还有另外的赌窟,曾经有一次威胁这个儿子,说他如果再继续“啃老”,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并立下遗嘱,死后一分钱遗产也不留给马若义。

马若义所有的朋友也都很清楚,他那房地产商父亲白手起家,能有今天,全靠把钱包看得很紧。马若义却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不学无术,又怕被人看不起,所以,非常希望在自己往来的社交圈里给人能干的印象。因此他常常到陶怡居茶室这些地方,把希望寄托在隔着赌台,时时和他微笑招呼的筹码上。

尽管如此,茶室里的人都認为,案发那天晚上,马若义在杨洪做庄的轮盘赌桌台旁坐下之前,他最后的五百元都已拿去换成了筹码。

似乎所有他的朋友都尽力劝他不要拿运气和杨洪比,特别是孙长山,因为杨洪那晚手气之好,前所未有。可是年轻的马若义很气自己的坏运气,又加上酒下了肚,根本谁的话也不听。一百元的钞票被他一张又一张丢到赌盘上,只要有人肯借给他钱他就借,然后以口头下注的方式又玩了一阵子。

最后,到了凌晨两点,赌盘出现十九点红色赢,这个小伙子发现自己口袋里一毛钱也没了,还欠了杨洪上万元赌债。如果加上前几次输的,估计欠了人家四五万块钱。

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肯定地说,杨洪也一直劝马若义不要再玩下去。马若义的处境也很微妙,因为杨洪是赢家,有一两次马若义差点说出奚落的话,指责他这庄家赢了钱就想全身而退,怕破了他的好运道。

杨洪抽着最好的中华牌香烟,终于耸耸肩说:“随便你。”

可是到了一点半,杨洪也受够了这个一直输,却不付钱的对手——杨洪相信,他永远也付不出来,所以拒绝再接受马若义的空头支票当赌注。年轻人随后说了几个骂人的字眼,不过很快就被茶室的管理员制止了。

就在这个当儿,孙长山非常理智地劝马若义离开茶室和赌桌上的一切诱惑回家去,如果可能,最好马上上床睡觉。

这两个年轻人的交情在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而且,孙长山的父亲是马若义父亲公司的一个项目小经理。所以,似乎马若义在做这些疯狂又奢侈的傻事时,孙长山总是伴随左右,甘心情愿地做他的助手。有人说孙长山是马若义的跟班,但有人又说是军师。孙长山看上去不吭不响,但心思很重,鬼点子多。马若义做的许多事,都是孙长山的主意。

可是今晚,马若义显然被自己惨重的损失慢慢吓醒了,反而让他的好友领着他离开闯祸的现场。这个时候大概是两点十分。

证人与证词

“现在情况变得有意思了,”焦朝桂继续说下去:“我们讯问了至少一打的证人,要每项叙述都完全被证实了才满意。”

孙长山走了十分钟之后,也就是两点二十分的时候,又回到茶室来。几个人问他情形怎么样了,他说他和马若义在常青园小区南门口分手,因为马若义看来很想独自一个人走走。又说马若义说他在回家之前会到附近的罗马广场,因为他想散散步心情会好些。

两点半钟左右,杨洪很满意今晚的收获,让出庄家的位子,把赢来的大把钞票装进一个名贵的男士手袋,开始走回家。

孙长山则在半小时后也离开了茶室。

到了三点半钟,常青园小区就听到了“杀人啦”的叫喊和枪声,杨洪被发现被勒死在离小区罗马广场300来米的北门小栏杆边上。

对于警方和群众来说,这桩常青园小区谋杀案,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个犯案手法愚蠢、笨拙的罪案。凶手显然是新手,而且绝对漫无目标,因此要把凶手绳之以法,一定是毫无困难。

“你知道,动机问题已经解决了。‘找出谁因此得利’是我们刑警的名言。可是,事实还不只这些,还有其他的。”焦朝桂又继续他的叙述……

当时,派出所的谢联胜警官和一位辅警正在巡逻,从南门走进常青园小区时,听到附近旧海关传来三点钟的钟声。那时的雾可能还没有稍后清晨的那么大,这位警官看到两位身穿大衣的男人,臂挽着臂倚在靠近罗马广场大门的圆柱上。因为雾很浓,他当然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可是他听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

“这只是时间问题,杨洪兄。你知道我家又不是没钱,父亲会帮我付钱的,你等一阵子不会有任何损失的。”

另一个人显然没有回答。警官经过他们身边,继续往前走。等他巡逻完毕,回到同样地点,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可是稍后不久,那两把钥匙就在去小区北门的路上被发现。

另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在命案现场发现的气手枪。那把枪被拿去给马若义家的保姆梅姨看,她发誓是她雇主的枪。马若义的父亲长年住在工地上,基本不沾家,保姆梅姨已经在她家干了差不多有十年了。

所有这些事实,当然构成了对马若义非常明显,而且尚无破绽的不利证据。也难怪L市警方在命案发生三天后,申请对他进行了传讯。

“事实上,”小刘叔叔打断了焦朝桂的叙述,道:“你知道,我从经验里得到一个屡试不爽的教训:如果一件案子看来特别愚蠢笨拙,而且罪证特别确凿,就是警察最该小心,以免落入他人陷阱的时候。”

焦朝桂显然赞同小刘叔叔的观点:“是呀,在这个案子里,如果马若义真的用那种方式杀了人,他犯的罪就不只一样了。因为对我来说,这种白痴行为比犯了许多罪还不如。”

L市警方找来一长串的证人。里面包括有陶怡居茶室的熟客、茶室老板、侍者等,他们都看到马若义输给杨洪一大笔赌债后的激动情形;还有孙长山,即使他和马若义的交情甚笃,也承认他在二点十分的时候和马若义在常青园小区南门分的手,然后在凌晨五点回家之前就再没有见过他。

接下来是马若义的保姆梅姨作证,事后证明她的证词扮演了非常关键的角色。她发誓说命案那天晚上,马若义大概两点二十分回到家。梅姨那时候还没有上床。五分钟之后,马若义又出去了,还告诉她不必等门。这一段短短回家的时间被认为是非常重要——大家都认为他是回家拿手枪的。

梅姨和听到公园栏杆旁谈话的谢警官的证词当然对被告最为不利。

没有漏洞的解释

说到这里,焦朝桂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中那人,就是马若义——发型以及穿着打扮都很潮,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对事件的初步判断是:

马若义因欠了杨洪几万块钱没法还债,他先回家找出武器,然后在杨洪回家的路上等候。马若义要求允许晚点付钱,杨洪可能坚持不肯。可是马若义一路恳求,从茶室、小区南门、罗马广场,几乎跟到了杨洪的家门口,也就是靠近北门的地方。

最后,马若义看到债主决定不再跟他耗下去,于是趁着这可怜人猝不及防的刹那从后面抓住他,把他勒死;事后,马若义又怕自己的杀人行径功亏一篑,于是用气手枪对着尸体打了两枪,却由于激动紧张,两枪都没打中。凶手一定把被害人的口袋掏空,找到小區南门的钥匙,因为经由地下隧道穿过罗马广场,由小区南门逃脱,这样不容易被人看见。

可是,千虑一失的马若义却意外掉了气手枪。

当马若义听完传讯的警官把这段犯罪经过的叙述完后,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让律师找来的三位证人,都是陶怡居茶室的熟客,他们也都发誓在案发当日凌晨三点半钟,也就是“杀人啦”的喊叫声把常青园小区的居民都吵醒,且命案正进行的时候,马若义正安静地坐在陶怡居茶室里和他们三个证人打牌。

最诡计多端的罪犯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即使陶怡居茶室以及那几个证人,因为所涉金额超过有关法规,都涉及非法赌博。但换句话说,有那么多人在命案发生的当时见到马若义,还跟他说过话,这些证词绝对没有怀疑的余地。

在这一段令人惊愕的讯问过程中,马若义从头到尾都极为冷静沉着。毫无疑问,这是因为他早知道能够以这样绝对优势的证词证明自己的无辜,所以整个传讯中都冷静异常。

他对刑警的问话也回答得简单清楚,即使是关于气手枪这个敏感问题。

“我离开茶室的时候,”马若义这样对审讯的警官解释,“决定要和杨洪单独好好谈谈,请他允许我晚一点还清欠他的钱。您可以了解,我父亲是个大老板,欠杨洪那几万块钱赌债,绝对还得起。

“但我爸抠得很。每个月才给我三千零花钱,我哪够花呀?如果让他知道我在外面乱花钱,还欠了债,他真会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只能想其他办法找钱还杨洪的债,但我又不喜欢当着其他人的面求他。

“我回家去,只待了一两分钟——不是像你们所说地回去拿枪,因为前段时间这一带发生过抢劫案,所以在浓雾天气里我就把气手枪一直带在身边,而是回去看了看一封重要的留学信函是不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寄到了。你知道,我父亲是不让我出国的,这样他就管不了我了。可我可想出去呢,如果到了国外,我可自由自在多了。

“之后我又出门了,在离陶怡居茶室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杨洪。我陪他走了一大段路,我们走进了常青园小区的南门,杨洪就住在这小区里面。我们谈得很好,很愉快。我们在靠近罗马广场大门的地方准备分手,也就是那位警官看到我们的地方。杨洪想从隧道穿过广场,因为这样走到他家比较近。我觉得浓雾中隧道又黑又危险,尤其杨洪身上还带着一大笔钱,我们几个人输的,加上他的本钱,估计也有十万、八万吧。

“我劝他把我的气手枪带着,因为我回家只会走路面的大马路,而且我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杨洪犹豫了一下,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把我的枪借走,这就是为什么气手枪会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原因。

“我最后和杨洪分手前几分钟,我看了看表,是下半夜三点十分。我想回家也睡不着,于是,在三点十五分的时候,又回到陶怡居继续打牌。而如果我在和杨洪分手的罗马广场,跟着他走到北门把他杀了,又跑回南门,回到茶室,仅仅五分钟是远远不够时间的!”

“注意,”焦朝桂继续说:“马若义的这番解释比我们警方的推论更为可信,因为我们对于气手枪一直没有满意的解释。一个事实上已经把被害人勒死的人,不会用自己的枪射出两发子弹。因为这样做只会引起附近过路人的注意,显然没有道理。如果是杨洪自己射出子弹,可能性则大得多——有人突然从背后突袭他,他可能在慌乱中把子弹射到空中了。因此,马若义的解释不但合情合理,也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而且还有一点,马若义主动承认那把枪是他的,其实这对他不利。如果杨洪不是他杀的,枪也不是他的,他就只有一个非法赌博,也只是罚点钱,教育一下。但如果枪是他的,他还多了一条非法私藏枪支。当然,他私藏的是气手枪,只要这把气枪没有伤过人、没有做违法的事,那也属于治安案件。”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审讯后,马若义离开了警局。

唐唐的判断

“我明白,”聂小琪急急打断焦朝桂的话,“可是这件可怕凶杀案的嫌疑却从马若义转移到他朋友身上了,而且,当然,我了解……”

“可是事实上,”小刘叔叔平静地打断她,“你并不了解。你指的朋友,当然是孙长山。每个人都马上这样以为。孙长山是一直跟在马若义后面混的那种朋友,加上他父亲又是马若义父亲的手下,如果受比他能言善道的朋友怂恿,他乐意代替马若义去行凶。这个推论不错,而且我猜想这是大家普遍的想法,甚至连我们警方在内。”

当时,L市的刑警的确很努力去找些证据来指控孙长山,可是最大的困难是时间问题。警官看到那两个人在公园广场外谈话的时候,孙长山正坐在陶怡居茶室里,一直到三点钟后离开。如果他想埋伏在路上突袭杨洪,他当然不会留这么久,非等到杨洪应该到家了才离开。

一直坐着没有吭声的唐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焦朝桂欲言又止地说:“可是……”

坐在对角的小刘叔叔侧着鸟一般可笑的头看着唐唐,唐唐的迷惑显然让他得到很大的乐趣。

“如果你刚好处于马若义那样的困境当中,”小刘叔叔穷追不舍地问:“要把杨洪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把他赢来的钱都搜走,然后用一个无可争议的不在场证明,把警方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怎样可以在同一个时间,”聂小琪针锋相对,“出现在相距五百米的两个地方呢?”

“的确做不到!我也承认你做不到,除非你有个朋友……”

“朋友?可是你刚才说……”

“我刚才说,我很钦佩马若义,他是整个计划的首脑,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能干的助手愿意帮忙,他是不可能完成这一次恐怖的杀人的。”

“即使是这样……”聂小琪还在抗议。

这时,小刘叔叔看见唐唐想说话,便说:“唐唐,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第一点,”唐唐兴奋地开始说了,“两点十分时,马若义和他的朋友孙长山一起离开茶室,然后共同设计了这个计划。十分钟后,孙长山回到俱乐部,马若义回家拿枪。这把枪在这一案件里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好,试试看亦步亦趋地跟着马若义走,就像他跟着杨洪脚步走一样,你们真的相信他们谈过话吗?相信他陪在杨洪旁边散步吗?相信他请求晚点还钱吗?没有!他只是偷偷跟在他后面,掐住他的脖子……杨洪曾患小儿麻痹症,右手的力气明显不如左手,而马若义力壮如牛;而且,他存心要杀死……”

“可是三点钟时有两个人在罗马广场谈话,”聂小琪提出抗议:“一个是杨洪,另一个就是马若义。”

“真是抱歉哪,小琪姐!”

唐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活像一只猴子爬上木棍。

“在广场谈话的并不是两个人。根据谢联胜警官的证词,有两个人臂挽着臂靠在栏杆上,而且只有一个人在讲话。”

“那你是认为……”

“谢警官听到旧海关敲三点钟声的时候,杨洪已经死了。想想看,整件事情多么单纯,”唐唐热切地说,“没错,当时杨洪已经死了!等谢警官经过之后,马若义抱着杨洪的尸体穿过广场。那可是凌晨,广场当然是空荡荡的,连找个问路的人也没有。可幸好没有迷路,更重要的是,马若义就是不愿被人看见自己;我们必须假定马若义以前曾经来过这里,路熟。

“就在这个时候,孙长山已经离开了茶室,他用百米赛跑的速度,从茶室跑进常青园小区南门,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小区的钥匙,穿过隧道来到了罗马广场。

“这两个坏蛋按原来计划,孙长山紧跟着马若义的脚步,也穿过罗马广场到达广场较远的北门边,及时帮马若义把杨洪的尸体靠在栏杆上。然后,马若义一刻也没有耽搁,回头穿过隧道,直接跑到陶怡居茶室去,其间,就在他让警官看到他和杨洪谈话的地点,把那个死人的钥匙扔了。”

“孙长山给了他朋友八、九分钟的时间,然后开始表演两三分钟的争吵,最后用‘杀人啦’的大叫和枪声吵醒附近居民,好让大家相信案子发生在这个时候,而使得凶手握有无可争议的不在场证明。”

破案啦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小刘叔叔得意地对焦朝桂说。

“真神了,和我们刚才讨论的案情结果一模一样!”焦朝桂拍着手掌,开心地回答道。

“啊?你们原来已经有答案啦?考我呀?”唐唐有些失落地说。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马若义难道只是为了区区五、六万块钱就把人给杀了吗?”

“我们也有这个疑问,刚才我们讨论的,只是破案的一个思路,接下来,还要寻找很多的证据呢!”焦朝桂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唐唐同学,真是名不虚传呀!”

几天后,小刘叔叔给唐唐打了個电话,说L市的刑警按照他们那天讨论的破案思路,把杨洪被杀案破了,凶手果然就是马若义和孙长山!

案件是从杨洪身上突破的。L市警方再次搜查了杨洪家。结果,在杨洪的手提电脑上,发现了一个与境外赌球集团有勾连的非法赌球平台,涉案金额高达过十亿。杨洪则是其中一个庄家。

警方还发现马若义和孙长山也参与了非法赌球,在杨洪的赌账上发现,在俄罗斯世界杯期间,马若义不但输了许多钱,还向杨洪前后借了八百多万。

警方再审马若义和孙长山,在证据面前,真相终于露出水面。

原来,那天杨洪去陶怡居茶室,并不是为了赌那区区几万元的小钱,而是揣着一堆马若义的借条,当然,也有孙长山的借条。

马若义知道,自己父亲不但不会为他还赌债。而且,如果让父亲知道自己欠八百多万的赌债,很可能一怒之下,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并真的立下遗嘱,让自己得不到一分钱遗产。

孙长山欠的钱虽然没马若义那么多,但他更还不起。

于是,他们以还钱为借口,约杨洪带着借条来到茶室。见面后,杨洪只得到一个几天后一定还的空头承诺,最后,在回家的路上被杀,身上的借条也被马若义和孙长山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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