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树根

［智利］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

地下和地上一样，有生命，有懂得爱和恨的生物。那里有蠕动的虫子、绳索似的黑色植物根须、流淌着的像亚麻纤维一般的地下细流。

一天，细流遇见了玫瑰树根，就对它说：“树根邻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的东西呢。就像一根长尾巴插在了地里。只要碰上你，我就会被你喝掉一半。你说你这是做什么？丑八怪！”

卑贱的玫瑰树根说：“细流兄弟，可能在你的眼中，我根本没有模样。确实，长时间和泥土接触，使我的身体变了颜色；过度操劳，让我的身体变了形，就像工人变了形的胳膊一样。我就是工人，我在替身体见得着阳光的部分工作。我在你这儿吸取汁液，输送给它，让它看起来鲜活娇艳。当你走到太阳照射的地方时，你可以去看看我延伸到日光下的部分，它是多么的美好。”

细流并不相信树根的话，但出于谨慎考虑，它没有作声，暗想等着瞧吧。当细流颤动的身体慢慢长大，终于到了光亮的地方，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樹根所说的自己延伸出来的部分。

天啊！细流看到了什么！到处都是明媚的春光，在树根扎下去的上方，一株玫瑰将大地点缀得分外漂亮。枝条上那沉甸甸的花朵，散发出一丝香甜和神奇的魅力。流水从鲜花盛开的草地流过，沉思道：“没想到，如此丑陋的树根竟然可以延伸出这样的美丽！”

选自《第一次的茉莉》，浙江教育出版社2016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