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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美丽《自由谭》,留存抗战细节

2019-09-10李辉

名作欣赏 2019年5期
关键词:抗战美丽

李辉

王京芳女士从上海寄来美国项美丽女士编辑的《自由谭》杂志,中、英文两个版本,即将由上海书店影印出版。

项美丽英文名字为Emily Habn。1935年,Emily Hahn与姐姐二人来到上海,在一次聚会上她与新月派诗人邵洵美相遇。邵洵美才华横溢,精通英语。谈话间,邵洵美当即为她起了“项美丽”这个中文名字。美的欣赏,诗意的语感,缺一不可。与邵洵美的情缘,促使项美丽改变仅仅是来华旅行的计划,姐姐归国,她独自一人留在上海。从此,中国情结,难舍难弃。

因为邵洵美,项美丽开始熟悉上海、熟悉中国,从此,她的笔下有了写不完的中国故事。

因为邵洵美,项美丽结识林语堂、沈从文、张光宇、全增瑕、温源宁、吴经熊等,在中国学者、作家、画家的圈子里,一个漂洋过海的外来者,如鱼得水……

我藏有两册林语堂等人编辑的英文刊物《天下》(1936年),上面刊有沈从文小说《边城》的英译本。译者为两人,一位是项美丽,另一位是邵洵美(笔名辛墨雷)。这时距《边城》发表不过三年,是《边城》的第一个英译本。

在中国生活将近九年——上海四年有余,香港四年——项美丽有着写不完的中国故事。这位《纽约客》的专栏作家,用一篇又一篇文章,向美国读者开启了一扇遥望中国的窗户。她去过的一座座城市,中国民众的日常生活,抗战爆发前后外国人在中国的生存状态,生动地呈现在项美丽笔下。在项美丽的回忆类作品中,吸引读者的更多的是她的个人经历:与邵洵美的异国恋,乃至沉溺鸦片后的挣扎与摆脱。香港时期,项美丽写下《香港假日》,发表在《纽约客》杂志,后来结集出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她与所爱的英国驻港情报官员查尔斯结婚,生下女儿卡罗拉,查尔斯却被日本人关进集中营。幸好项美丽有与邵洵美当年的一纸婚约,未被关押。滞留香港的几年间,她带着女儿卡罗拉,最终回到美国后,专门为美国孩子写下《中国故事绘本》。

上海的“孤岛时期”,大致为1937年的年底至1941年的年底。日本偷袭美国的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宣布对日宣战,之后,中国也正式宣布对日宣战。日本很快占领上海、香港等。

抗战爆发初期,在孤岛时期创办《自由谭》,其实是邵洵美的设想。1938年9月,邵洵美借用项美丽的美国人名义,创办了这本中文版《自由谭》。显然邵洵美是想以刊物留存历史。同时,他还请项美丽以其名义另行出版英文版的《自由谭》《CandidComment》。项美丽与中国感情深厚,她毫不犹豫,慨然允诺。于是,中、英文《自由谭》杂志,均由项美丽担任编辑与发行人。

中文版为七期,英文版为八期,1939年4月停刊。中文版《自由谭》七期封面,英文版《自由谭》八期封面,不同封面的设计不尽相同,却充分体现了来自美国的项美丽女士对中国抗日战争的倾心投入与坚定信念。可以说,正是有了两种不同的中、英文版《自由谭》杂志,抗战初期的历史留存,才显得如此珍贵。

《自由谭》的创办,与上海《申报》的“自由谈”副刊相关。“自由谈”是《申报》的重要副刊,20世纪30年代初,黎烈文先生主持“自由谈”副刊一年多时间里,锐意创新,以杂文、短评作为重点,鲁迅、茅盾、陶行知、巴金等为主要作者,一时间成为上海最为重要的副刊阵地。1935年秋天,“自由谈”一度停刊。抗战爆发,项美丽创办《自由谭》杂志,心里想到的就是《申报》的“自由谈”。

关于《自由谭》的创办过程,编者在《本刊名》中这样写道:

(三)一个新国家和一个文化悠久的国家,他们的道德标准也许会两样。美国人初到中国来的时候,每被这种因袭的见解弄得动止感到不安。但是几年的居留,已经使我们明白,凡是文明的民族都只有文明的目的:东西文化,在原则上,究竟没有什么分别。而对于自由的努力追求,更其可以证明我的见解的确实。那么,为一个美国人而在中国办一个中文的刊物,自由是一件最好的贯通两方文化的钥匙了。

(四)以前上海的《申报》曾经有一个副刊叫作《自由谈》,可惜它多少年的历史,这次也跟着别种不幸的人与物,作了牺牲。我们用“自由谈”来作刊物的名称,除了表示自己的态度外,同时还作为这一个“受伤的上海文化”的纪念,并希望能担负起复兴与继续努力的责任。“谈”字改为“谭”,以示区别,特此附带声明。

(《本刊的命名》)

由此可见,在邵洵美、项美丽心中,把刊物起名为《自由谭》,正是为“受伤的上海文化”留存纪念。

多年后,我在北京有幸结识邵洵美的女儿邵绡红,时有往来。邵绡红笔下的项美丽,一个奇女子形象跃然纸上:毕业于燕京大学的杨刚,1938年时任《大公报》记者,在上海借住项美丽寓所,在项美丽和邵洵美的帮助下,杨刚以最快速度将毛泽东新发表的《论持久战》译成英文,连续发表在英文版《自由谭》上。邵綃红写到,抗战爆发,上海成为“孤岛”之后,项美丽还同意邵洵美的朋友、国民政府的一群情报人员,住进自己家中,不时与重庆方面电报联系,直到被租界警察识破,才紧急转移……

邵洵美,是中文版《自由谭》的编辑,同时也是主要作者。

《自由谭》创刊号上,邵洵美发表了《安置战时妇女和儿童》,对安置妇女和儿童,提出建议:

我所说的一个“有志报国者”,他的妻室与儿女。要知这次的战争,是全国的抗战,那么,凡是有血气的国民,都应当尽他所能尽的力量为国家民族负一份责任。负一份责任,当然不一定要上前线,但是也不一定不要上前线。总之,你既以身许国,则家室之累究竟是一种羁绊。你不一定有积蓄恒产,你的妻室儿女不一定会自谋生存。譬如以上前线作战为论,那么,以你一条命换敌人一条命,消极说来,还算值得;但是假使你的家室无法谋生,事实上或者会变成几条命换一条命了。退一步说,不必上前线作战,而只是为国效劳,那么,工作的种类虽然不同,总须把家族的观念丢开:为国便不能为己,若然妻儿无法安置,顾此失彼,或竟会两败俱伤。我相信有许多有志之士都有着这个苦衷;对人道来,人家还会笑他托词借口。……上面所说的情形,的确值得研究。况且有为者均在少壮之年,而少壮之年大半已儿女成行。政府若不设法安置妇女与儿童,中国定要少却许多有志之士。少却了许多有志之士,便会多出许多无耻之辈。……所以我们不能希望每个国民都有人格,而要担心一部分败类不顾道德。在这种情形下,政府应当设法使为国奔命者不要顾虑家室,使顾虑家室者仍能为国奔命。解决这个问题,便非有安置妇女儿童的具体办法不可。

(《安置战时妇女和儿童》)

之后,邵洵美写《一年在上海》系列文章,在《自由谭》连载,记录他亲历的上海故事的点点滴滴。如今看来,他笔下的生活细节,也是对抗战初期上海一年之间的真实填补。

《自由谭》创刊号有一首打油诗《游击歌》,在香港编辑《大公报》副刊的萧乾,颇为欣赏,予以嘉评。在第二期“编辑的话”,专门谈到彼此的感受:

我们读到香港大公报上关于自由谭创刊号的评论:这是一篇见地极透彻的作品。我们当然很感激作者的奖励的话:但是我们更快活,因为他讲出了有许多我们心里所想说的话。

他对我们创刊号的内容大部分都满意,不满意的只是两篇译文:他觉得那种意大利新文人介绍,以及天主教一个受了神旨的村女那两篇文章“出之于目前上海的自由谈,似乎还得稍稍减少一些浓重的书卷气与历史情调”。

他最满意的是《游击歌》。他说:“是一首出色的‘民歌’。它是新诗,可是那种运用民歌手法的娴熟,不是许多学文学大众化的人们所能及的。我们希望有人能把它谱出来,结果一定不会坏。”

我们自己也很得意能发表这首歌。这首歌是一个“纯粹的心境”,绝对没有一句“调文弄墨”。我们看见新近发表的抗战诗歌,几乎每一首都多少要提起些“风花雪月”,好像没有这一类字眼,便不成为诗的样子;所以我们便作这一个尝试,幸喜结果很满意。所谓新诗,本不在乎把形式改为分行,字汇意境会得用“新”的,否则至多只能算是旧诗的翻译。我们以后还要多发表这一类的尝试,并希望大家加入和指教。

英国诗人奥登(Wystan Hugh Auden,1907-1973),在抗战期间与衣修伍德(Cmstopher Isherwood,1904-1986) 一道访问中国,创作了二十七首十四行诗《战时在中国》,与其同伴、小说家克里斯托弗·依修伍德合著《战地行书》。抗战结束后,奥登入籍美国。抗战爆发之初,奥登为《中国兵》写了一首诗,翻译发表在《自由谭》上:

中国兵

奥登著 邵年译

远离了文明的中心,他完成了使命:

他的长官和他的蚤虫便将他放弃;

在棉被窝里面,他合上了他的眼皮,

冥然而长逝。当这一次伟大的战争

将来编成书籍,他也不會被人提及;

他有脑壳里并没有带走什么资料,

他的笑话陈旧,做人像打仗般枯燥:

他的名字和他的容貌将永远消失。

啊,欧罗巴的教授们,主妇们,平民们,

请向这一位青年致敬。你们的记者

并没注意当他在中华变成了尘埃:

从此他的土地配你们的女儿钟情;

从此他不再在狗跟前受侮辱;从此

有水有山有房屋的地方,也有了人。

《自由谭》杂志经常发表不同读者来信,他们对汪精卫所谓“求和”予以斥责:

抵抗是唯一的出路

这次中国全民抵抗的意志,其一致与坚固,是早已被世界各国所公认的了。中国本非好杀的民族;但是这次炮声一起,“和平”便立刻被目为是一种无上的罪恶,一种无上的羞耻。可知中国这多少年来为了爱好和平而忍受的一切损失,侮辱,羞耻与苦闷,已超过了任何人的耐性以上。“抵抗”乃全民一致认为唯一的出路:除了抵抗,只有灭亡;直到把敌人打到屈膝是决计谈不到和平的了。

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是无论那个都明白的。谁知偏偏有一个汪精卫竟然会糊涂到如此田地。

在《自由谭》发表文章的作者颇多,包括邵洵美、胡适、张若谷、章克标、徐許、徐迟、杨刚、林徽因等。留存抗战初期历史记录最为重要的,莫过于《避难记》《“良民”日记》等。

祖达先生的《避难记》在《自由谭》连载,写战火硝烟中苏州逃难的民众,包括一家人的亲历记。祖达写道:

可是这安静的局面,终于未能持久,在第二个月开始,恐怖的空气又重度笼罩着全城。记得那天正是中秋佳节,敌机又临城空,施以残暴的轰炸。五日前,我的老婆以乡村生活之太不舒服而患病,居乡延医服药,诸多未便,请了三次医生,病即痊愈。中秋前一日,原想就同她回居乡间,旋思她病体初愈,而明天正值中秋佳节,乡间饮食起居,毕竟不及城中舒服,一月来城中既相安无事,乐得多住家中舒服一天,以为敌机未必这样巧,难道适逢佳节惠临?不料天下自有巧事,敌机果真就在那天惠临了。

大约下午四时光景,警报声起,机声亦随之而来,举着仰望,敌机正在城区打转,我们知事不妙,忙向地下室躲避,闭目静待炸弹的下降,果然,不久轰然巨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了。幸而结果和前次轰炸善长巷同样的我们仅受虚惊,未被命中。

南浜势难安居,然而到处无乐土,又向那里去迁避呢?那时城中“自治会”已成立,城乡间通行无阻。我觉得在城中仅怕敌人的骚扰,但乡间也有敌人,兼有盗匪,与其在乡间受双重的痛苦,不如回城中冒单独的危险。于是我自己先单独回城中一看究竟。进城市面凄凉,街上所见,也只有男子,偌大的一个苏州城,就好如一个偌大的和尚寺。回到家里,房中已成垃圾堆,箱子劈开了,厨门拉坏了,抽屉在床上,破衣在地下,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家中空屋太多,单独不敢过夜,在亲戚人家借住了数天。看看情形,城中似乎尚可勉强住得,遂抱“听天由命”之旨,决意下乡把他们迁回城中。

总算托天之幸,一舟归来,沿途平安,所痛心者,母亲未能回归。全家十余人避难出门,各安然无恙地回家,仅少了我母亲一人。唉!……

(《避难记》)

滞留苏州的念萱先生,为《自由谭》撰文多篇,最重要的莫过于《“良民”日记》。他以亲身经历叙述在苏州的所见所闻,每天的记录,都是难得的真实记录。谨摘录若干如下:

“良民”日记

小序

记得清代郑板桥说过:“近日写字作画,满街都是名士”,现在苏州却满街都是“良民”了。我正住在苏州,故亦以“良民”自称,虽然我平时的品性也未必优良。

苏州原有富于诗意的风景,自经“友军”占领与“维新政府”定为江苏省会之后,更一跃而为“王道乐土”。我得天独厚,在此“王道乐土”,共庆升平,既其乐之融融,亦其乐分泄泄。

窃念“友军”之爱民如子,“当局”之与民维新,恩被四方,名垂千古。我民躬逢其盛,允宜歌功颂德,点缀升平。惟自愧不才,吟诗咏歌,既恐平仄失黏;骈四俪六,又虑对仗之难工。不得已,写些日记,凑凑热闹。

抑有不可不声明者:我这日记,名为“日记”,实则“杂记”。旧小说中每有“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之语,我则“有话则写,无话不写”,盖取宁缺勿滥之意云尔。——是为序。

十月二日

筹备已久的祀孔大典,于今晨三时举行。“江苏省长”陈则民暨所属各厅处长官及“友邦”文武大员,都亲往致祭,总计参加大典者,不下数百人。原来他们都是孔子的信徒。

此次祭礼,确极隆重,有乐有舞,有声有色。文庙内布岗护卫,卫队所执武器,舍步枪盒炮而改用大马戈矛,今人有盎然思古之念。大成殿门前亦有卫士四人,手执大刀长矛,精神饱满,时值深夜,威风凛凛,三通鼓起,古乐齐鸣,舞生起舞,陈“省长”等即肃穆致祭,祭毕。乐舞重作,舞生头戴秀才巾,身穿蓝海青,手执羽籁,或身穿红海青,手执干戚。全体与祭人员,都一本正经,并不认为滑稽。整齐美观,庄严隆重。孔子在天有知,恐将快活得笑痛肚皮。

苏州“友邦”特务机关于今日上午复举行扩大宣传,散发传单。江苏“省政府”亦即制标语于各街市分别粘贴。传单标语的内容,不外乎“尊重孔子及谋中日亲善”或“儒教昌明,必须中日提携”。本来孔道广大,无所不包,中日提携,中日亲善,自然“亦孔之道也”。

苏州新报并发祀孔特刊,载有陈则民宏文,题为《明礼篇》,洋洋千言,头头是道,对于孔圣学说,颇多阐发;所缺然者:陈“省长”对于孔子的“夷夏之防”及“攘夷狄”这类思想,似欠研究,所以文中并无说到。

中日人士联合隆重祭孔,誠空前未有之盛举。不过我想,这次最好刚愎自用的子路无灵,否则此公有点识好歹,看到这情形,难免要“悻悻然”。

十月四日

今天苏州新报上载有大民会工作殊努力,并将该会纲领、章程、规则,全部公布。纲领中重要文句,即“中日提携以谋东亚之自主兴隆”。本部设于上海,苏州定为联合支部,管辖吴县、吴江、常熟、太仓、昆山、无锡、武进、嘉定、江阴等九县。苏州联合支部长为冯心支,宣传科科长庄红秋。(即旧充律师的庄骧)现庄科长正在准备为大民会作扩大宣传,广招会员。

十月二十六日

坚守了半载有余的汉口,终于又以战略关系放弃了。这消息传至苏城,“不良之民”则如丧考妣;新富新贵则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我人庶几可升官发财安居乐业矣。汉口不失,主张亲仁睦邻的“思想纯正”之徒,心中多少有点忒忒不安,汉口一失,才加强了他们亲仁睦邻的勇气。

下午到观前街,热闹非常,见有大卡车围以白布,上书“庆祝汉口陷落”六大字,游行街市。同时墙壁上也贴满着大民会所制的“庆祝汉口陷落”的标语。“皇军”欢声震天,“大民”亦欢声动地,中日一家,气象升平,怒欤盛哉!

我想,“庆祝汉口陷落”的六大字,用之于“友邦”人士,当然合理;中国人写这标语,在文义上总欠通顺。汉口是中国人的领土,汉口克复,才得庆祝,汉口陷落而日庆祝,何从说起?如必欲和“友军”之兴,必欲认为全仗“友军”大力,攻下汉口,才如了我们的心愿,我觉得,我们也只能说“庆祝友军攻陷汉口”那么在文义上似乎比较的讲得过去。不过,细想这样措辞还是不通,汉口毕竟是中国人的领土,中国人的领土陷落而中国人自己庆祝,总太幽默了。

生活在嘉兴的章克标先生,也是《自由谭》的主要作者,先后发表《无题录》《必胜论的事实依据》《与友人书》《战事泛论》《胜利及胜利之后》等文章。在《自由谭》第四期的《必胜论的事实根据》-文中,章克标写道:

在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太乐观,因为最后胜利,是有把握的,但要抗战出来的,要长期抵抗,才能得出这个结果来,而长期抵抗的主要力量,全在我们自己的努力;国际的援助,固然很重要,而我们自己的力量,却更加重要。信仰抗战必胜,是一种力量,而此种信仰并非迷信,乃是有根据的。本文即在经济力量及军事力量上阐明中国必胜之理,即在这二方面将中日二国的情形比较,中国显有改进增强之余地,而日本则否,故只要我们能努力去改进增强,我们便必胜了。

(《必胜论的事实根据》,十一月十一日)

中文版《自由谭》出版七期,英文版出版八期。正是这些中国文人笔下的抗战记录,外国记者的英文报道,将一年之间的上海、苏州、浙江、香港乃至武汉等各地的抵抗、逃难,星星点点记录下来。转眼八十年过去,再读《自由谭》的各类文章,恍如隔世,却又历历在目。

重读《自由谭》,我们应该深深感谢项美丽女士,是她的挺身而出,才有了还原孤岛时期历史的可能。同时,更得感谢所有参与写作的人们,是他们用手中的笔,为中国抗战留存了不可多得的真实记录。

二O一八年八月下旬,完稿于北京看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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