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志与经普椿的爱情传奇
2019-09-10安熠辉
安熠辉
廖承志的夫人经普椿是经亨颐的女儿。经亨颐是浙江省上虞人,早年留学日本,后投身革命,曾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是著名教育家、金石画家。1933年初,经普椿从浙江老家来上海看望父亲。因何香凝的子女不在身边,她常帮何香凝干些家务。她尊称何香凝为“伯母”,何香凝则昵称她为“阿普”。其时,廖承志因参加革命被捕,后经何香凝、宋庆龄、柳亚子等人的积极营救获释。在家的一段时间里,他渐渐地和经普椿熟悉了。
廖承志从心里感激经普椿对母亲的精心照顾。在他看来,这位16岁的“小姑娘”并不特别美丽,但单纯、质朴,充满青春的朝气。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廖承志深深地爱上了她。廖承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经普椿对他也是一见倾心。可是廖承志和经普椿的恋情很快被经普椿的哥哥知道了。他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认为廖承志是“共党”,随时都有被逮捕坐牢的危险,怕妹妹受牵连。1933年7月中旬的一天,经普椿被哥哥召回了浙江。
1933年8月,中共党组织通知廖承志奔赴川陕苏区。临行前,廖承志给经普椿留下一封信,信中满怀深情地写道:“如果你真正爱我的话,请再等我两年……”
1936年冬,廖承志随长征部队到了陕北,他立即给远在上海的母亲和他日夜思念的經普椿写信,报告他的近况。母亲的回信收到了,经普椿的音讯却如石沉大海。廖承志心中甚感茫然。后来,他从母亲的回信中得知,经普椿尚未嫁人,还在等着他,这令他十分感动。
1937年6月,廖承志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普(即经普椿)事,已详致醒姐信中,请告诉她在政治上好好学习,要研究进步的思想,我们终有相会之日的。她能等待我这么多时日,我是想不到的,因此前函中也没有问。请先告诉她,我身心一如昔日,她可以放心,我没有负她。”
1937年12月,廖承志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前往香港,筹建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行前,他给母亲和姐姐发去一封电报,告知他抵达香港的日期。接到儿子的电报后,何香凝准备赴港。这时恰好经普椿从浙江绍兴来到了上海。于是,经普椿便随同何香凝及其女儿廖梦醒、女婿李少石等人,一同从上海乘船到了香港。
1938年1月初,廖承志到达香港时,何香凝等人已先期抵港。在码头迎接的人群中,廖承志一眼就认出了日夜思念的经普椿。廖承志上岸时,经普椿也认出了他,两人紧握双手。廖承志笑着问:“为什么你没给我回信?”经普椿不知所云,反问道:“你给我写过信?”廖承志立即答道:“是的。写过好几封呢!”经普椿这才意识到廖承志的信是被哥哥没收了。
廖承志到香港没几天,也来不及准备,便在1月11日和经普椿结婚了。结婚后,廖承志马上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廖承志根据中央军委副主席、南方局书记周恩来的指示,迅速投入紧张的抢救文化人的工作中。
新中国成立后,廖承志担任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主任等多项职务,工作繁忙。经普椿则是廖承志的“生活总管”,把他照顾得十分周到。廖承志对妻子更是疼爱有加。据廖承志的女儿廖铭回忆:
1968年1月11日,在结婚30周年的纪念日那天,父亲写了这样一首诗:
长空万里众星罗,小院南墙花影过;
静夜依依寻旧梦,近邻袅袅唱儿歌。
每逢此日分离惯,且望他年聚首多;
白头相偕愿已足,荒山野岭共消磨。
父亲对母亲的疼爱,甚至有时不大像是对妻子,更像是对心爱的女儿。有时母亲躺在床上,父亲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微微地笑着,轻轻地哄着,慢慢地拍着。那令人为之心颤的缠绵情爱,难以言喻。母亲略有不适,父亲得知后,总是立即用一双怒目先向我“兴师问罪”(因我陪伴母亲最多)。那眼神与平时的诙谐有趣迥异,在我的记忆里是不可磨灭的。
最令我刻骨铭心的是,一日深夜,母亲如厕时跌倒,父亲闻声急忙赶去,拼着全身气力,“战地救护”般搀起母亲,送母亲回房。具体情形尽管我们谁都不曾目睹,后来提起时父亲亦只淡淡一笑:“天晓得你们怎么都睡得像只猪!”我却能真真切切地想见他是怎样吃力地搀起母亲,怎样生怕稍稍弄痛了她而小心翼翼地半背半抱,一步一喘地送母亲回房的。父亲那年72岁,历三次心肌梗塞劫后余生,又做过心脏搭桥大手术,但他全然不顾自己是重病之人。母亲失眠由来已久,每天借助药物方能入睡,药力未过时全身绵软,其沉重可想而知,年迈的父亲居然能将母亲背起,岂不奇哉!
“四人帮”粉碎一年多后,廖承志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每天要接见十来批华侨和外宾,工作更忙了。1980年3月,廖承志赴美国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廖承志手术后,医生劝他戒烟,他一般不抽,有时偶尔抽一支,有一次被经普椿发现了,她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廖承志:“你还敢!”风趣幽默的廖承志只得后退两步,举起双手“求饶”。廖承志被妻子管得严的情况,在中共高层都有所闻。有一次,廖承志陪同邓小平接见廖承志的外甥女陈香梅时,邓小平开玩笑说:“你的舅舅是妻管严呢!”
1983年6月10日,廖承志在北京病逝。经普椿悲恸至极,她在回忆文章中写道:“50年的恩爱,半个世纪的坎坷,一起涌现在我饱含热泪的眼前,既模模糊糊,又清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