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冲透刺涌泉配合体针治疗月经性偏头痛的临床疗效

郦雪芬，于 明

(1. 江苏大学附属医院，江苏镇江 212001；2. 江苏省丹阳市中医院针灸科，江苏丹阳 212300)

月经性偏头痛(menstrual migraine, MM)的发病机制目前尚未完全阐明，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其发病机制主要有雌激素水平失衡、前列腺素水平合成显著增加及遗传因素[1-3]。根据MM的临床表现，可归属于祖国医学“偏头风”、“头痛”和“月经前后诸症”等范畴。治疗上通常采用疏肝养血、散寒通络及活血化瘀的治疗原则。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医药临床治疗MM取得了确切疗效。MM虽然病位在头，但其发病之本在于肝肾亏虚，因此治疗主要从肝肾论治。太冲隶属于足厥阴肝经，《黄帝内经太素》有云其经脉“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颠……”，有平肝、清热、明目之功，是治疗偏头痛的要穴之一。涌泉为全身腧穴的最下部，是足少阴肾经的首穴，《素问·阴阳离合论》谓：“少阴根起於涌泉”，有泻热、降火、开窍之效。本研究基于“上病下取”的中医理论，选择太冲透刺涌泉配合体针治疗MM并观察和评价其疗效。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诊断标准与纳入标准选择2017年1月至2018年1月本院收治的90例MM患者为研究对象。入组患者均符合《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4]及中医证候诊断标准，参照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及“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由马璋主编的《中医妇科学》[5]拟定。所有病例符合上述诊断标准，年龄18～45岁；月经周期正常(21～35 d)，参加受试研究2周前未曾服用过止痛药或接受其他治疗头痛的药物；病程≥6月；对本次实验研究知情同意，并签署相关文件。

1.2 排除标准与剔除标准排除标准：不符合诊断标准和纳入标准者；因疾病、服药等导致偏头痛；高血压以及颅内占位性病变，并且合并严重的心、肝、肺、肾疾病与精神疾病的患者以及妊娠期妇女；接受治疗前2周内曾服用过其他防治MM的药物，有可能影响本次临床研究的效应指标观测的患者。

剔除标准：未能按照规定完成疗程，中途要求退出治疗的受试者；未能严格按照规定治疗方案执行的受试者；临床治疗过程中出现病情变化或者严重的并发症而不能继续接受治疗的受试者。

1.3 分组及治疗方案采用随机对照法操作，按就诊时间的先后随机将其分为针刺治疗组、药物治疗组、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每组各30例。比较各组的年龄、月经周期、病程、发病频率等一般资料。

针刺治疗组：基于“上病下取”理论，釆用太冲透刺涌泉配合体针治疗。患者取卧位，先以右手大拇指在足大趾本节后跖骨间点定太冲穴，进行局部皮肤消毒，1.5寸不锈钢毫针常规消毒，进针后，快速轻微提插，使产生强烈的酸、麻、重胀感甚至向上传导至头部时留针30 min。辨证分型的体针配穴，前额疼痛为主者加阳白，枕部疼痛者加风池，疼痛剧烈者耳背刺络放血，上述操作均待进针得气后，采用“冲刺”的方法迅速向涌泉方向透刺，以捻转补泻手法，捻转频率为200次/min，每次捻转行针1 min，每15 min需捻转行针1次，并且留针30 min。出针时，用消毒的干棉球按压针刺穴位以防止针孔出血。每次30 min，1次/d，10 d/疗程，共3个疗程(3个月经周期)，之后连续随访3个月经周期。

药物治疗组：口服盐酸氟桂利嗪胶囊(西安杨森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31309000H，规格：5 mg/粒)治疗。第1个疗程，于MM发作之日开始口服，每晚10 mg，连续1周；第2个疗程，于月经来潮前1周开始口服，每晚10 mg，连续5 d，停用2 d，共计2周；第3个疗程，于月经来潮前1周开始口服，每晚10 mg，连续5 d，停用2 d，共计2周。所有患者治疗3个疗程。

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同时联合应用针刺治疗组及药物治疗组的治疗，服用方法及疗程详见针刺治疗组及药物治疗组。

1.4 头痛总积分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中相关标准，观察并记录患者治疗前、3个疗程中及随访时的头痛总积分，头痛总积分=头痛强度积分+头痛发作频率积分+持续时间积分+伴随症状积分。重点观察头痛发作强度、头痛发作频次、持续时间和伴随症状。积分越高表明患者头痛感觉越强烈。

1.5 MM患者的问卷调查应用MM患者特异性生活质量问卷(migraine specific quality of life questionnaire, MSQ)。此问卷用于衡量因偏头痛导致生活质量下降的程度，共含有3个维度14个条目，包含偏头痛导致正常功能受限的程度、干扰正常生活的程度以及偏头痛对情绪的作用，每个条目得分1～6分，总分14～84分，得分越高，说明生活质量损害越重。本卷为自评量表，简单且快速。患者分别于治疗前和治疗后进行填写。

1.6 血液生化指标检测分别于治疗前和结束后空腹抽取患者静脉血6 mL，ELISA法检测血浆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alcitonin gene-related peptide, CGRP)和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 5-HT)水平。

1.7 临床疗效观察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拟定。临床治愈：治疗后头痛及其余症状完全消失，未见周期性发作，随访3个月经周期未复发，头痛指数较治疗前减少≥90%；显效：治疗后头痛明显减轻，其余症状也有明显好转，不服用止痛药仍可坚持工作，头痛总积分较治疗前减少≥50%；有效：治疗后头痛及其余症状减轻，或头痛消失3月内又有复发，服用止痛药可坚持工作，头痛总积分较治疗前减少≥20%；无效：治疗后头痛和其余症状无改善。总有效率=(临床治愈+显效+有效的患者例数)/患者总例数×100%

1.8 随访采用复诊、电话、微信和短信等方式随访所有患者治疗后3月的月经情况及偏头痛复发情况，并进行组间比较。

2 结 果

2.1 各组患者一般资料的比较3组患者的年龄、月经周期、病程、发病频率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具有可比性(P>0.05，表1)。

表1 3组患者一般资料的比较

Tab.1 Comparison of the general information of the three groups (n=30)

参数针刺治疗组药物治疗组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FP年龄(岁)35.5±4.136.2±2.935.7±2.65.230>0.05月经周期(d)26.8±2.327.2±2.627.4±2.76.214>0.05病程(月)12.3±1.411.9±1.612.5±1.83.026>0.05发作频率(次/月)2.5±1.22.7±1.12.3±1.05.166>0.05

2.2 各组治疗前后头痛积分的比较3组患者治疗前头痛积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各组治疗后的头痛积分均明显低于治疗前(P<0.05)。治疗后各组相比，针刺治疗组的头痛积分明显低于药物治疗组(P<0.05)，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明显低于针刺治疗组和药物治疗组(P<0.05，表2)。

表2 各组患者治疗前后头痛积分的比较

Tab.2 Comparison of headache score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in the three groups (n=30)

组别治疗前治疗后tP针刺治疗组17.35±2.0411.06±1.5813.352<0.01药物治疗组17.62±2.1512.34±1.76∗10.408<0.01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17.54±2.197.75±0.98∗#22.349<0.01F2.02335.665--P>0.05<0.01--

与针刺治疗组比较，*P<0.05；与药物治疗组比较，#P<0.05。

2.3 各组患者治疗前后生活质量评分的比较3组患者治疗前各个项目的MSQ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各组治疗后的各个项目评分均明显高于治疗前(P<0.05)，针刺治疗组与药物治疗组间的各项目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治疗后的各项目评分均明显高于针刺治疗组及药物治疗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3)。

表3 各组患者治疗前后MSQ评分的比较

Tab.3 Comparison of MSQ score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in the three groups (n=30)

组别正常功能受限治疗前治疗后干扰正常生活程度治疗前治疗后情绪治疗前治疗后针刺治疗组58.41±6.0267.02±6.94△68.42±6.0378.41±6.92△72.03±7.6179.11±7.25△药物治疗组57.32±5.7066.45±6.75△69.50±7.1180.02±8.45△73.44±8.2580.06±7.36△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58.44±6.2378.41±8.46∗#△70.43±6.9688.35±7.20∗#△72.56±6.9485.63±9.02∗#△F3.01526.0155.13334.0264.21032.448P>0.05<0.01>0.05<0.01>0.05<0.01

与针刺治疗组比较，*P<0.05；与药物治疗组比较，#P<0.05，与同组的治疗前比较，△P<0.05。

2.4 各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浆CGRP、5-HT水平的比较各组治疗前血浆CGRP和5-HT水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各组血浆CGRP和5-HT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针刺治疗组和药物治疗组比较，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CGRP水平明显降低(P<0.05)，5-HT含量明显增高(P<0.05)；针刺治疗组和药物治疗组间的CGRP、5-HT水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4)。

表4 各组治疗前后血浆CGRP、5-HT水平的比较

Tab.4 Comparison of plasma CGRP and 5-HT level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in the three groups (ng/mL,n=30)

组别CGRP治疗前治疗后5-HT治疗前治疗后针刺治疗组4.65±0.523.88±0.45△31.05±3.6632.78±2.96△药物治疗组4.59±0.503.80±0.41△30.11±3.7031.98±3.05△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4.54±0.533.26±0.47∗#△30.89±3.4634.44±2.22∗#△F3.00627.3201.15820.371P>0.05<0.01>0.05<0.01

与针刺治疗组比较，*P<0.05；与药物治疗组比较，#P<0.05，与同组治疗前比较，△P<0.05。

2.5 各组患者临床疗效的比较针刺治疗组和药物治疗组的总有效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治疗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针刺治疗组和药物治疗组(P均<0.05，表5)。

表5 各组患者临床疗效的比较

Tab.5 Comparison of clinical efficacy in the three groups (n=30)

组别治愈(n)显效(n)有效(n)无效(n)总有效率[(n)%]针刺治疗组8104822(73.33)药物治疗组795921(70.00)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组10118129(96.67)Z/χ23.5467.917P0.2170.019

3 讨 论

偏头痛是临床常见的神经系统疾病，以反复发作的一侧或两侧搏动性头痛为特点，常有恶心、呕吐、抑郁等伴随症状，强光、噪声等刺激可加重病情。偏头痛患病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女性患病率是男性的3倍，40岁之前是女性患偏头痛的高峰期，之后逐渐下降[6]。研究显示，60%女性患者偏头痛发作与月经周期有关[7-8]，临床称之为MM。月经期发生偏头痛的持续时间较长，可超过72 h，且疼痛的严重程度更重，药物治疗效果差，极大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9]。

近年来，中医药治疗MM取得了确切疗效。根据MM的临床表现，可将其归属于祖国医学“偏头风”、“头痛”、“月经前后诸症”等范畴。《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为藏血之脏，女子以肝为先天，经行时肝阴血不足，无以制阳，肝阳上亢，阳化风动，则发为头痛、眩晕。脑为髓海，肾藏精，精生髓，肾精亏虚则髓海失充，头则空痛。故肝肾亏虚为发病之本。《太平圣惠方》云：“夫偏头痛者，由人气血俱虚，客风入于诸阳之经，偏伤于脑，故中也”；《脉因证治·头目痛》云：“伤风头痛或半边偏痛，皆因冷风所吹，遇风冷则发，脉寸浮者是也”，可见风寒湿邪为发病之标。因MM常反复发作，病程较长，“久病入络”，瘀血阻滞为发病关键。根据MM的病因病机，治疗上通常采用疏肝养血、散寒通络、活血化瘀的治疗原则。曾学文[10]采用丹桅逍遥散加减治疗90例MM，总有效率为97.78%，显著优于双氯芬酸钠缓释胶囊组。苏巧珍等[11]采用当归四逆汤治疗39例MM，1年后随访患者，总有效率达100%。王忠等[12]采用女性宝胶囊及药茶治疗55例MM，总有效率明显优于西药组，且无明显不良反应。张帆[13]应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味治疗痰湿型经行头痛患者30例，总有效率96.67%，显著优于对照组。

MM虽然病位在头，但其发病之本在于肝肾亏虚，因此治疗主要从肝肾论治。太冲隶属于足厥阴肝经，其经脉“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颠……”，有平肝、清热、明目之功，是治疗偏头痛的要穴之一。郭太品等[14]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原理研究发现，针刺健康人单侧太冲穴，除了激活大脑相关脑区，还激活了小脑相关区；针刺健康儿童和脑瘫儿童太冲穴，健康儿童和脑瘫儿童在大脑均出现激活区(顶叶额叶中央)和抑制区(左额右额内侧)，但是二者的区域有不同，在大脑抑制区的表现尤为明显。涌泉为全身腧穴的最下部，是足少阴肾经的首穴，《素问·阴阳离合论》云：“少阴根起於涌泉”，有泻热、降火、开窍之效。杨琳等[15]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原理研究发现，经皮神经电刺激(transcuataneous electrical nerve stimulation, TENS)法刺激大鼠涌泉穴时，大鼠大脑多个区域被激活，并可提高其痛阈。医家张介宾言“气反者，本在此而标在彼也。其病即反，其治亦宜反，故病在上，取之下”。这是一种与病气相反的治疗原则，是在整体观念指导下，根据人体上下内外通过经络的联络贯通以及气机升降的相互影响等认识而确定的治疗原则[16-18]。因此，本研究基于“上病下取”理论，选择太冲透刺涌泉配合体针治疗MM。

本研究观察并比较药物治疗、针刺治疗和针刺联合药物治疗对MM的疗效，结果显示针刺联合药物治疗的效果最佳，对偏头痛积分、生活质量、血浆CGRP与5-HT水平的改善效果最明显，证实了选择太冲透刺涌泉配合体针治疗MM的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