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电影”皮影戏（上）
2019-09-10葛靖维
它 山/文 葛靖维/图
夏日炎炎，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似乎也烦透了难耐的酷暑。
树下，唐小果和莫小七正在专心地排练，一人扮老虎，一人扮大汉。两人手里拿着几根竹签比画着，嘴里一会儿念一会儿唱，还时不时模仿着“咚咚”的锣鼓声……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表情却极其认真。
因为，晚上就要开始表演了。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唐小果的父母最近正忙着为将要举办的犀城传统文化艺术节拍摄宣传片。唐小果也不甘落后，他希望艺术节的活动地点能够设在记忆街，这样记忆街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他得赶紧趁着暑假多拍些视频，在艺术节主题活动地点投票期间，为记忆街多拉一些票。这不，一大早，唐小果就拉着哈欠连天的莫小七来到了记忆街。
“咱们今天拍什么？”莫小七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唐小果摊了摊手，“不过，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话说到一半，唐小果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自己的脚踝（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骑着马的皮影人。皮影人正拿着“大刀”不断地砍向唐小果的脚踝，只可惜这大刀是牛皮做的，砍在唐小果的脚踝上就像挠痒痒。
皮影人抬头见唐小果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便立刻收起大刀，勒住缰绳，骑马飞奔而去，就像一个临阵脱逃的骑兵。
唐小果和莫小七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皮影人就逃到了一个垃圾桶旁，边上站着一个抱着箱子的中年男子，他唉声叹气，似乎是准备扔掉箱子，却又依依不舍，无奈又将箱子轻轻地放到了地上。没等唐小果和莫小七反应过来，皮影人便悄无声息地跑到男子的箱子下面，从箱子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两人见状，似乎明白了皮影人的用意，便上前去询问。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姓姜，是一位皮影戏艺人，祖辈都是做皮影、表演皮影戏的。可是现在，皮影戏这行越来越难做了，表演皮影戏的收入已经很难继续维持他现在的生活。他的很多同行都放弃皮影，改行做其他的事了。更让他发愁的是，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大学，他和妻子节衣缩食，日子过得异常拮据。为此，妻子几乎每天都和他吵架，让他放弃皮影，寻找其他工作！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最终决定放弃世代相传的皮影。
可是真到了要丢弃皮影箱子的时刻，姜师傅又开始摇摆不定。对他来说，放弃钻研了大半生的皮影艺术，无异于放弃对生活的热情。
听姜师傅诉说了自己的境遇，两人决定帮帮他。
皮影戏又叫影子戏、灯影戏，是一种用兽皮或者纸板做成人物剪影来表演故事的民间戏剧。皮影戏诞生于西汉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表演时，艺人在幕后用竹棍操控皮影人，并伴随着音乐和唱腔进行表演，借灯光将皮影人的一举一动投射在半透明幕布上。皮影戏已经被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世界人民的文化瑰宝。
唐小果曾在学校的文化拓展课上学习过皮影。“我们老师说，在古代，皮影戏就相当于现在的电影，可流行了！”唐小果说，“逢年过节的时候，各地都要搭台表演皮影戏。有些地方，一个乡里就有二三十个影班，可见皮影戏在古代有多受欢迎！”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姜师傅不住地叹息，“如今人们足不出户就能在手机、电脑上看电影、电视剧，谁还想得起来看皮影戏呀？！”
“哈哈，我有办法帮助姜师傅！”唐小果说，“这个办法就是请姜师傅教我们表演皮影戏！”
“然后让姜师傅向你收取高额学费？这算哪门子办法？”莫小七不解地打断道。
“听我说！当务之急是让姜师傅保住皮影箱子。我们可以专门为姜师傅的妻子表演一场皮影戏，然后替他求求情。”
“这……能行吗？我们会不会被赶出去……”莫小七迟疑道。
姜师傅听后，发出愧疚的叹息。他一直都在为别人表演皮影戏，却从未给自己的妻子表演过。于是，姜师傅决定试一试。之后的几天，两人一有时间便来找姜师傅学习皮影。
今晚，等姜师傅的妻子一回来，就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略带讥讽的大笑声。
唐小果和莫小七循声望去，那人穿着时髦，头戴遮阳帽，露出一副傲娇的表情朝唐小果走来。
“陈杰克！你怎么回来了？”唐小果吃惊地喊道。陈杰克原本是唐小果的同班同学，但是年初转学到国外了。
“当然是回来过暑假，陪我奶奶啦！”陈杰克说道，“唐小果，听说你最近很红嘛，时不时就跑到这条破街上来，神神秘秘的……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在唱大戏吗？看起来就像两只猴子，哈哈哈……”
“孤陋寡闻，我们这是在排练皮影戏呢！”唐小果接着道。
“皮影戏？这能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陈杰克扬起下巴，样子十分不屑。
“皮影戏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唐小果不服气地说，“光是制作一张皮影就要经过好多道复杂的工序呢！首先要选好皮，得用羊皮、驴皮、牛皮等兽皮，把皮清理干净，再用药物把皮处理得薄而透亮，在上面涂上桐油。制好了皮，接着才能把各种人物的图谱描绘在上面，然后用十几把不同型号的刻刀把皮影雕刻出来。一张皮影少说得雕刻上千刀呢！皮影雕完之后是敷彩，也就是给皮影上色。再然后呢，还需要发汗熨（ ）平，让皮影里的水分挥发掉……”
“停停停！”陈杰克不耐烦地打断唐小果，“你说得我头都晕了！皮影被你说得那么厉害，可为什么没人看呢？在国外，大家都在看大片，超大屏幕，视觉震撼，还有3D 立体电影院、VR 影院……”
唐小果不以为意地说：“我们会表演皮影戏，你会拍电影吗？”
“呃……”陈杰克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脖子都憋红了！
就在这时，姜师傅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刚刚发汗熨平的皮影部件，走到一张石桌旁坐下，说：“经过发汗熨平的皮影，颜色已经透进皮内，久不褪色，皮子也不会轻易变形了。接下来就是缀结。皮影人物的头、胸、腹、四肢等各个部件都要刻出轮盘式的‘骨缝’，再选好连接骨缝的‘骨眼’，用牛皮刻成的枢钉或牛皮条搓成的细线，通过骨眼，将皮影的各部件组装在一起，这样做出来的皮影才活灵活现，能跑、能跳、能翻滚、能打斗……让好戏上演。”
姜师傅一边说，一边专心地制作起来。很快，他就将一些散乱的大汉和老虎的身体部件一一连缀组合成了完整的皮影ü武松与老虎！
《武松打虎》，正是唐小果和莫小七今晚要表演的剧目。
汗珠就像雨后的蘑菇，一颗一颗地从姜师傅的额头、鼻尖冒出来，好像也在好奇姜师傅是怎样让皮影“活”起来的。
陈杰克叉着腰走到姜师傅旁边，四下打量，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口袋，随后朝大家扮了个鬼脸，转身跑掉了……
“哎呀！武松的一条腿不见了！”就在姜师傅即将把皮影拼接完、安上竹棍时，一个人物部件不翼而飞了。
一旁的唐小果和莫小七急得在原地打转，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唐小果意外地瞥见之前见过的那个骑马的皮影人。它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槛上，手里的大刀指向大门外，似乎在命令士兵往那边冲锋陷阵。
“我知道了！一定是陈杰克这家伙在捣鬼！”想到陈杰克离开时鬼鬼祟祟的样子，唐小果恍然大悟。
“我去把他找回来！”唐小果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来不及了，天快黑了，姜师傅的妻子很快就要回来了！”莫小七一把拉住了他。
“没关系！我有办法！”姜师傅随即起身走进储藏室，从里面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大箱子。打开一看，唐小果和莫小七差点把下巴惊掉了。满满一箱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皮影。
“这些皮影，都是我原来当学徒时做的，舍不得扔，都放在里面了。”姜师傅边解释，边在里面寻找，“你们出去继续准备帷幕和舞台。”
时间慢慢流逝，夜色渐渐笼罩住整条记忆街。姜师傅家的院子里，舞台、帷幕、灯光、皮影等已经一一准备妥当，三人焦急地看着门外，等待主人翁的登场。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闻声，立即各就各位，准备表演。可就在唐小果拿起皮影的瞬间，哗！四周一下子漆黑一片。
“咦？怎么又停电了？”姜师傅无奈地叹了一声，“不要紧，我去储藏室找找以前用的煤油灯，说不定还能用。”说着，姜师傅便摸黑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姜师傅提着煤油灯回来，就在他准备把煤油灯放在帷幕后面时，妻子却突然站在了戏台前面，绷着脸看着他们，就像盯着三个偷偷摸摸的小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