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无名之辈》为例浅析方言在影视作品中的运用

杨璐

摘要：从百年前的传统戏曲到今时今日出现在大荧幕和电视中的影视剧，方言都以主流或者陪衬式语言出现。从上世纪末张艺谋导演的《秋菊打官司》到二十一世纪越来越多的大众主流影视作品，方言的运用越来越普及，且大众对其接受度也越来越高。本文就是大致梳理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近二十年左右流传最广、观众接受度最大的几部方言影视作品，重点以电影《无名之辈》为代表，分析方言在影视剧中运用的效果及影响。

关键词：方言;台词;综合艺术;无名之辈

一、方言在综合艺术中的体现

所谓综合艺术，就是吸取了文学、绘画、音乐、舞蹈等各门类艺术的长处，获得多种手段和方法的艺术表现力，其主要包括了戏剧、戏曲、电影、电视等一类艺术的总称。[1]而综合艺术主要就是通过演员的动作和语言将人物塑造出来，将故事情节推动，所以，语言可以说是表演过程中最重要的方式之一了。而在汉语这门语言中，语音的差异性体现的最为明显，而方言就是最好的体现。方言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从古至今，随着朝代更迭、战乱、迁徙、地域等各类因素，我国广袤的土地上，方言也是呈区域型分部的。众所周知，我国主要分了七大方言区，而作为汉民族共同语的基础方言就是北方方言，使用的范围最广，人数最多，占汉族人口的73%。而北方方言又分成了四个次方言：（1）华北、东北方言;（2）西北方言;（3）西南方言;（4）江淮方言。[2]方言虽然只通用于它自身所在的某些地区，是局域性的，但是它与普通话也不是相互对立的，甚至某些方言，流行全国，比如：北方方言中的东北方言与西南方言（主要以川渝地区口音为主）这两种次方言。

（一）地方戏曲与方言

说到方言在综合艺术中的体现，除了近几十年出现在大众所熟悉的电影、电视剧之前，我国已流行百年的传统戏曲中所运用的语言才是方言出现在综合艺术中最早、最明显的体现。众所周知，我国传统戏曲的种类有上百种，除了大家最为熟悉的被称为国粹的京剧、被纳入世界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昆曲外，还有很多地方戏，比如：川剧、平调、落子等。而不同的剧种当中的唱词和念白都有着浓浓的地域特色，甚至有人认为，想学会一种戏曲，必须先过语言关，比如：学习沪剧要学会上海话;学习粤剧，先学广州话。我国著名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就有一段经典相声作品《戏剧与方言》，生动形象的阐释了方言在戏曲中的特殊地位，别说学习戏曲，就连欣赏一些戏曲，如果不懂某些方言，都是听不懂的。但是，恰恰因为方言在戏曲中的特殊性，某些流传度不高的方言最终也导致一些地方戏曲的流传局限性，比如上文中提到的沪剧，以及和它距离不远的评弹，由于二者都是使用吴方言所演绎，而吴方言分布在江苏南部以及浙沪地区，且其与分部使用最广的北方方言差异较大，即便曲调悠扬动听，但是流传度却不高。

（二）近年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方言现象

稍早年间就已经有非常成功的影视作品运用方言进行演绎，或演员在饰演某个人物时说方言了，比如：巩俐在电影《秋菊打官司》中用陕西话喊“额要告你”;《天下无贼》里的王宝强就是从头到尾以一口地道的河北方言才使得傻根一角更接地气。看起来更傻;还有北京味十足的《我爱我家》以及全东北话演绎的《东北一家人》。再到后来的《炊事班的故事》和《武林外传》这两部情景喜剧，更是在一部电视剧中囊括了多种方言或口音。

直到去年口碑与票房都飘红的电影《无名之辈》全程、各主要角色都是方言对白，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影视剧作品，包括大荧幕上的院线电影都愿意越来越多的展现方言魅力。电影《无名之辈》的导演饶晓志说电影中运用的这是“西南官话”，这也让川渝地区的观众们觉得非常亲切，很多台词中的笑点，也更能够让观众直接感受得到，导演饶晓志接受采访时说“剧中很多方言台词其实都是从重庆话取样的”。再比如在2010年上映的电影《让子弹飞》就有普通话版和四川话版，且据不完全统计，在观影过程中，四川话版的笑点要比普通话版更加频繁，而且即便是普通话版，当中也保留了“瓜娃子”、“走起”、“算求”等四川方言。当然，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云贵川地区的方言也很像，都是北方方言中的西南次方言，观众接受度高，这也是为何这两部运用了方言还能大获成功的原因之一。

而电影《无名之辈》就连影片中的插曲《瞎子》也是一首贵州方言歌曲。如果《无名之辈》用了普通话呈现，可能很多情节、对白就不会产生“化学反应”，没有那么幽默了。而要说演技的话，女主角马嘉祺的饰演者任素汐，在这部片子中就是最为突出的一个，因为她饰演的角色是个高位截瘫的病人，所以几乎没有肢体動作动作，只靠说话和表情就能把这个角色演绎得那么生动感人，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出生在山东的姑娘，在北京上学，贵州方言还说的那么的顺溜，不得不让人佩服。据媒体报道，为了说好方言台词，任素汐、潘斌龙、章宇等演员都提前进剧组学习。而之所以选择全方言对白，导演饶晓志认为，对于《无名之辈》这部电影，“全用普通话对白在我自己这就过不去，我觉得方言会更生动。”饶晓志说，“方言其实是特别美的，对于电影中想表现的生活中的人和事，表达的又是那么的准确。”

二、方言对影视作品的作用

从许多优秀的方言影视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方言确实是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首先，可使人物角色更为饱满，方言的运用可以比较直观的表现出人物角色的生活背景甚至性格。周所周知，电影、电视剧是综合艺术，是多次创作的艺术生产，导演和演员在做二次创作的时候，如果考虑方言因素，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就可以更加丰富人物，比如：一个有着一口吴侬软语口音的女子，大家对其第一印象可能就是很直观的江南女子，性格温婉;一个操着满嘴东北方言的人物，大家就会觉得他（她）性格直爽，大大咧咧。一个地方的方言能充分体现这个地方的特色，从而能影响这个地区人物的大致性格，丰富人物角色的独特性，能更为流畅，更为质朴地表达出人物的情感。其次，方言可以一定程度将作品中的人物与观众的距离拉近。第一，从地域上考虑，方言对于当地的观众来说就是家乡的标志，可以产生巨大共鸣;第二，方言可以使得作品中的人物角色更“接地气”，普通话是全球华人的通用语言，是最为官方、最正式的语言，而方言却能在影视作品中，让观众们感觉到人物角色的鲜活，仿佛就是身边的“你我他”。

不得不说，大家对于西南官话的接受度很高，甚至被部分网友认为是中国“最成功的方言”，虽然西南官话内部也有不同，但是整体来讲，云贵川地区的语音大致相同，且上文提过，西南官话属于北方方言，所以接受度本来就很高，再加上其语音中的调值特点和特有词汇，所以其幽默性、传播性尤为突出。以《无名之辈》为例子，电影里出现了各种方言词汇“莫慌”、“抱一哈”、“瓜娃子”、“你个憨皮”等等，既有非常鲜明的地域特色，又通俗易懂，接地气来又非常得幽默。所以《无名之辈》上映后，不光是云贵川地区观众反响热烈，这部电影在全国范围都有很好的口碑与票房。不得不说，川渝地区的方言特色鲜明，风趣幽默，形象生动，这也是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愿意选择此方言为依托借鉴。

而提到电影《无名之辈》，很多观众都把焦点放在女主角的饰演者任素汐身上，尤其是她的台词。一方面是因为角色本身是个高位截瘫患者，演绎过程几乎只有台词能给观众最为直观的冲击;另一方面，任素汐本人其实是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从小并未有西南官话方言的环境，所以网上对于演员的方言台词反应褒贬不一，当然，地道的贵州人认为她的方言并不标准，但是，大部分观众认为，台词虽然不够标准，但是其韵味特点已经表达出来，而且作为非云贵川地区观众可以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与接受，这就已经是成功了。换一个角度看，全剧全员方言表演正是其宣传卖点，无论标准与否，讨论热度已然达标。

三、方言出现在影视作品中对演员和观众的影响

针对近些年越来越多的方言影视作品出现，广电总局在2009年8月在其官方网站上重申了“限制方言令”——通知指出，除地方戏曲片外，电视剧应以普通话为主，一般情况下不得使用方言和不标准普通话;重大革命和历史题材电视剧、少儿题材电视剧及宣传教育专题电视片等一律要使用普通话电视剧中出现的领袖人物的语言要使用普通话。[3]从该限制令中我们可以看出，对于出现过多的方言作品确实对于我国大力推广普通话的现行政策相冲突，尤其在2005年前后的三五年，大量的方言电视剧出现，或许这也是广电总局明令限制方言使用的原因所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限制令中明确指出一些革命和历史题材、少儿题材和教育专题的作品要一律使用普通话，这对于推广普通话才有积极作用。

当然，出台限制令也不是要完全扼杀方言影视作品，还是有一些使用方言的优秀作品。对于使用方言表演，作为演员其实也是一种挑战，正如上文中提到电影《无名之辈》中的演员任素汐、潘斌龙等演员，为了使用西南官话出演，提前进组，甚至要同使用地道方言的老师学习。不过，作为观众，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方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拉近演员与角色的距离。据资料显示，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苏厚望新闻社区做过调查，超过六成的观众认为，影视剧中的人物使用方言，会给人更加真实、草根、更贴近生活的感觉。

所以不难看出，对于影视作品中方言的使用并不能因为“限制令”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在有限制、有条件、有约束的前提下，合理恰当地使用方言演绎作品也未尝不可。本文中着重提到的电影《无名之辈》就是这么一部作品，然而对于纯方言的表演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是从票房和大部分的评价中还是可以看出，对于大荧幕上纯方言表演，观众也是认可的，当然，前提是这确实是一部从故事到表演都非常优秀的作品。

所以，方言可谓是一把“双刃剑”，优秀的剧本、优秀的表演加上使用方言是锦上添花，这才是影视作品与方言使用的正確之路，切不可一味得追求草根之感、接地气而使用方言。

参考文献：

[1]彭吉象.艺术学概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

[3]百度百科.“方言禁令”词条[OL].2015，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