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典籍海外译介整体互动传播模式初探
2019-09-10郑建宁
郑建宁
摘 要:基于典籍英译的传播活动属性,从传播学视角来观照中国典籍英译研究即具有了合理性。针对当今媒介生态环境的变化,典籍的英译与传播应该树立媒介意识,新旧媒介综合运用,走媒介“融合”的道路。借鉴邵培仁教授的传播模式理论,可以构建中国典籍海外译介整体互动传播模式,其中涵盖人际媒介、大众媒介和网络媒介等三大系统,能够囊括与展现传播过程中的各种影响因素及其相互关系。该模式对中国典籍英译的实践与研究都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典籍;翻译;海外译介;传播;整体互动;传播模式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769(2019)01-105-07
一、翻译与传播
翻译是一种“跨文化、跨语际的信息传播活动”[1],因此,我们可以从传播学的视角来观照翻译学研究。“传播是人类通过符号和媒介交流信息,以期发生相应变化的活动。”[2]58从“传播”的定义可以看出,人类传播活动是以信息为内容,以发生相应的变化为目的,包括态度和行为的改变、知识的增加、感情的沟通等。但更为重要的是,传播是以符号和媒介为中介与手段。也即是说,信息依靠符号来表达,符号以媒介为物质载体实现传播。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传播革命都是由符号或媒介的进步所引发的:语言的产生;文字的创造;印刷术的发明;广播、电影、电视的出现;互联网的普及以及手机等移动终端设备的广泛应用(1)。自文字诞生以来,传播革命又几乎都是由媒介的创新与变革带来的,媒介对于传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由此反观翻译,广播、电影、电视、互联网、手机等新兴媒介的出现,不也是一种新的机遇与挑战吗?美国翻译理论家铁木志科(Maria Tymoczko)曾预言:“future media developments will present additional research questions that we cannot yet even foresee……necessitate the retheorization of various aspects of the entire field of translation studies”[3]。在如今新舊媒介共同运用、优势互补的媒介融合时代(2),翻译学研究也应该适应媒介生态环境的变化,积极利用新兴媒介,以实现信息的有效传播和人类的跨文化交际。
媒介融合的时代背景为中国典籍英译带来了机遇。在英文译本海外接受状况不理想的现实下,有的学者发出慨叹:“如果这些行为和译文并不能促成两种文化之间的有效交际,并不能让翻译成外文的中国文学作品、中国文化典籍在译入语环境中被接受、被传播,并产生影响,……这样的译文,……恐怕与一堆废纸都并无实质性的差异。”[4]也有学者提出:“要有长远眼光,不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要作品‘送出去以后不引起海外受众对我国文学和文化的反感,就可以算作成功。”[5]然而,不追求传播效果有违译介的初衷,只寄希望于未来,也很难保证传播目的一定会实现。又如有的学者提出,中国典籍原本即是知识精英的读物,海外接受状况不理想也正常。但这也不能成为实现不了传播效果的借口,正如鼓励国内普通读者读典籍一样,海外的普通读者也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受众。穷则思变,树立媒介意识、走媒介“融合”道路是解决问题的一个突破口。中国典籍英译要顺应当今媒介生态环境以及受众媒介接触习惯与信息获取方式的变化(3),在媒介选择与翻译策略两方面都做出调整,实现典籍的有效对外传播。
二、媒介与传播模式
“媒介”对应英语的“Media”(Medium的复数形式),与“媒体”和“传媒”基本同义,可以互换。“媒介”最初是指婚姻介绍人,后来指使双方发生关系的人或事物[6]。传播学中的“媒介”有两个基本含义:它可以指信息传播过程中从传播者到接收者之间携带和传递信息的一切形式的物质工具,也可以指各种传播工具的总称,如电影、电视、广播、印刷品、计算机和计算机网络等,同时它还可以指从事信息采集、加工制作和传播的个人和社会组织[7]。在各种传播活动中,“主我”(I)与“客我”(Me)之间的个人内向传播,媒介是神经元;面对面的人际传播,媒介是空气和光线。而语言和翻译被称作媒介,则是一种隐喻用法。在人类传播史上,媒介发展经历了书写媒介、印刷媒介、广播影视媒介、互联网媒介和手机移动终端媒介等阶段。中国典籍的媒介形态也经历了从甲骨、金石、竹木简牍、绢帛到纸写本、雕印本、机械印刷本,再到网络电子书、电子数据库等的发展嬗变。
在中国典籍的英译与传播中,由国内或国外出版社出版纸质的译本图书是传统方式,但是,纸质图书绝不是唯一的媒介选择。实际上,早有学者呼吁道:“要关注新技术对于文学传播所起的特别作用,调动各种媒介手段,形成各种媒介互动。”[8]“典籍英译的对外传播除了依靠纸质图书,数字化的电子产品和音像产品也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应大力发展。”[9]如今,越来越多的西方普通读者开始认识到中国文化的价值,中国典籍不再是汉学家/学者们的专门学问。而较之汉学家们相对比较系统、深入的线性研究,普通读者则更多表现出“碎片化阅读”的特点。典籍英译要有“读者意识”,不能无视碎片化阅读的需求和趋势。[10]广播影视、互联网、手机等新兴媒介正是满足普通读者碎片化阅读的最佳选择,这对汉学家等专业读者同样具有吸引力。因此,我们要重视新兴媒介,同时不放弃传统媒介,新旧媒介综合运用,多管齐下,以扩大中国典籍的读者范围,优化典籍的海外接受。
构建模式是人类解决问题时的惯常做法,模式指:“a theoretical and simplified representation of the real world. It is an isomorphic construction of reality or anticipated reality.……by its very nature it suggests relationships”[11]。模式是现实的抽象,是理论的简化形式,它犹如作战地图,直观呈现各种影响因素及其错综复杂的关系,为人类行动提供指南,传播模式即是人类正确认识传播现象的一把金钥匙[2]76。多种媒介综合运用的典籍英译与传播是一项复杂工程,涉及的变量及影响因素较为繁杂,为直观观察与准确把握,有必要构建传播模式。
人类一直没有放弃对最佳传播模式的探求。1948年,美国学者拉斯韦尔(Lasswell)提出著名的“5W模式”:谁(Who),说什么(Says What),通过什么渠道(Though Which Channel),对谁(To Whom),取得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并由此引出传播研究的五个内容:控制分析、内容分析、媒介分析、受众分析和效果分析(见图1)。
1949年,香农和韦弗(Shannon and Weaver)也提出了一种传播模式,由信源、发射器(可将信息转变为信号)、接收器(可将信号解释为信息)、信宿和噪音来源(各种干扰)五项构成,发现了噪音对传播的干扰是其主要贡献。1958年,布雷多克(Braddock)为“5W模式”增加了2个W:在什么情况下(What Circumstance)和为了什么目的(What Purpose),提出“7W模式”。但是,上述三种模式都忽略了反馈因素,都是一种线性的单向传播模式,将传播过程过于简单化,因而解释力不尽如人意。1948年,维纳(Wiener)第一次提出“反馈”概念。1954年,奥斯古德(Osgood)和施拉姆(Schramm)分别提出双向传播模式:双行为传播模式和循环传播模式,1960年,德弗勒提出环形传播模式。但是,这几种模式多侧重于人际传播,对大众传播的影响因素认识不足,因而解释力也有所欠缺。1981年,罗杰斯和金凯德提出“辐合传播模式”,但是该模式只适用于人际间的互动传播和网络传播,并不能反映传播的整个过程。
理想的传播模式不应该只是传播过程中若干关键因素的简单呈现,它应该涵盖整个传播活动的所有可供选择路径及其中的所有影响因素,并且要反映出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只有具备这样的模式,传播者才能充分把握整个传播过程,进而实现理想的传播效果。基于这样的考虑,笔者借鉴邵培仁教授的整体互动传播模式[2]89,对其加以调整,构建出中国典籍英译整体互动传播模式。
三、整体互动传播模式
整体互动传播模式最大的特点即是整体性和互动性(见图2)。整体性是指该模式对典籍英译与传播整体再现,将所有涉及因素均纳入其中。模式中的因素又都是潜在变量,在某一具体传播活动中,并非所有因素都会涉及。互动性是指整个传播过程中,信息是相互转换与共享的。信息的传播不是静态的、单向的、隔离的,而是动态的、双向的和能动的。互动性还体现在各种因素之间具有相互影响与制约的关系,一种因素的变化会引发其它因素的相应变化。
如图2所示,该模式包含3个信息传播系统:人际媒介系统、大众媒介系统和网络媒介系统。同时,每个系统又包含各种不同的传播渠道,选择哪种渠道以及如何进行传播则需要一定的"谋略技巧"。三大系统构成中国典籍与海外受众之间的三条纽带,三者形成一种互文与互动的关系,每一条纽带的传播效果都对其它纽带起着促进或阻碍的作用。传统研究关注较多的译本出版仅是大众媒介系统的一种传播渠道。
在整个传播过程中,信源是以纸质图书为主要载体的中国典籍。信源的信息最先到达传播者,他可以是中国译者、可以是外国译者,也可以是中外译者合作。传播者甚至还可以即是目标受众,因为目标受众若具备古汉语阅读能力,即可直接阅读典籍,又由于其社会属性,他会通过人际、网络等渠道进行信息的二次传播。传播者不论是谁,他们个人之间又都进行着内向传播,即主我的传播与客我的反馈,完成典籍信息的内化过程。
人际媒介系统是发生在人际间的,一对一、一对多或多对多的信息传播行为,其最大特点是直接性、现场性、接触近距性和反馈及时性。例如利用国外书展机会直接接触国外读者宣传中国文化,参加国外学术研讨会推介译作,在国外召开学术讲座介绍中国典籍,通过孔子学院开展中国文化典籍教学等。2008年,英国BBC电台在伦敦大英图书馆举办了Chinese Vistas系统讲座,第一讲即邀请美国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Jonathan Spence讲授孔子及儒学,听众参与度高、反响热烈,取得了很好的传播效果[12]。如果中国学者也能够开展较多类似的活动,对中国典籍的海外接受必然大有裨益。人际媒介传播要注重谋略技巧,根据受众特点采取不同的传播形式,对普通受众适于采取由淺入深的普及式、引导式传播,对汉学家等专业受众则适于采取学术讲座、学术研讨会等深入传播形式。谋略技巧还包括典籍的跨体裁改编,譬如以文艺演出的形式与受众见面,让其直观感受典籍的文化内涵,进而产生阅读典籍的诉求。例如,2012年在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由赵淼取材《聊斋志异》创作的戏剧作品《水生》在众多节目中脱颖而出,受到法国观众和专业人士的好评,法国《普罗旺斯大区报》也评论到:“让我们沉醉在如梦似幻的中国文化里”[13]。典籍的这种跨体裁改编的传播形式,能够使受众以最小的认知努力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同时这种传播形式基本没有语言阅读能力的要求,从而有助于扩大目标受众范围。
大众媒介系统是运用书籍、报纸、期刊、广播、电影、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进行的点对面式的信息传播,其特点是覆盖面广,受众分布广泛。图书出版是典籍对外传播的重要途径,但是不可否认,典籍译本受众有限,对于普通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来说,很难引起他们的主动阅读,因此,其它传播媒介就有必要作为补充。例如,在国内的对外报刊或海外的报刊上,刊登典籍译文节选或是译作评介,在海外学术期刊上发表中国典籍翻译的文章。另外,广播通过声音进行传播,对受众知识水平要求较低,并且是一种“背景媒介”,具有较大的传播优势。通过电影、电视,将典籍文本转化成集声音、图像、动画、文字于一体的影视作品,对典籍的对外传播更是有较强的助推作用。例如,李安通过拍摄获奖影片《色·戒》,为张爱玲在英语世界做了有效宣传,《纽约时报书评》继而把张爱玲的作品集列为“经典图书”。莫言也曾直言不讳地说:“中国文学走向世界,张艺谋、陈凯歌的电影起到了开路先锋的作用。最早是因为他们的电影在国际上得奖,造成了国际影响,带动了国外读者对中国文学的阅读需求。”14]现当代文学如此,典籍亦是如此。在国外,文学名著《傲慢与偏见》于1980年和1995年两次被BBC电台搬上银屏。2012年6月,BBC电台又开播纪录片Shakespeare Uncovered,由6位主持人分别带领观众去了解莎剧背后的故事。2013年2月内地上映的电影《悲惨世界》也是由法国名著改编而来,此类例子不胜枚举。与人际媒介系统一样,大众媒介系统也需要一定的谋略技巧,并且也存在潜在变量:“参与者”,包括组织者、赞助人等,他们都对信息的传播产生各种影响。
网络媒介系统包括互联网和手机等移动终端。如今,网络已经覆盖全球各地,全球网民人数激增,互联网已经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网络传播具有即时性与迅捷性特点,能够实现信息的点对面与点对点交叉式传播,也能激发受众的主体性与主动性,具有人际传播和大众传播无法比拟的优越性。网络传播主要有四方面工作:首先是信息源建设,即传播信息的统一发布平台。建立中英文界面的中国典籍英译门户网站,域名设置易于检索,并通过各种渠道宣传推广。网站设置特色专栏,加强内容建设:如中国典籍百科知识;大中华文库介绍;典籍译者专家信息库;译作出版与书评信息;典籍英译最新研究成果等。其次是信息库维护,包括印刷图书电子数据库和声像资料库等。由第三方提供技术支持,建立典籍英译云平台,向国内外用户开放,注册登录即可使用,方便其获取中国典籍及英译本等信息资源。再者,媒介融合背景下的报纸、期刊、广播、电影、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也都融入了网络传播,应该充分利用这些资源与平台以加强典籍在网络虚拟世界中的传播力。最后是个性化服务,主要指针对受众的手机等移动终端进行的移动网络传播。例如建立手机APP、微博、微信公众号、提供“纸上共和国”(或称“纸托邦”、Paper Republic)、“译道”等个性化网络服务,做到全面以受众为中心和导向,实现移动式、贴近式的传播。
在整体互动传播中,受传者具有反馈机制,反馈信息需要一定的“谋略技巧”才能到达传播者,与其形成互动,影响后续传播,形成传播的循环特点。整体互动传播以更佳传播效果为指归,三大系统的典籍英译与传播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传播效果受各种潜在因素的影响:价值因素、经验因素、规范因素和环境因素等。价值因素是指传受双方进入传播活动的自身动机。如果用Mn表示“传播者有强烈的传播文化典籍的欲望,受传者也有强烈的阅读文化典籍的需求”,用M1表示“传播者没有传播文化典籍的欲望,受传者也没有阅读文化典籍的需求",则一般传播活动的价值因素Mx介于M1与Mn之间,1≤X≤n。Mx愈接近Mn,传播效果愈佳;Mx愈接近M1,传播效果愈差。经验因素包括传受双方有无相同的知识储备、思想意识和情感认同等,由于翻译跨越不同文化,传受双方文化背景不同,因此双方“经验”大相径庭,成为传播的障碍。规范因素是指传播活动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和标准,如目标文化的诗学传统,出版行规,市场运行法则等,这些都影响着传播活动。环境因素是指传播活动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进行,如目标国民众对中国文化的态度,目标国出版业对外来文化的开放程度,传受双方所属两国的友好程度等。除这四个因素之外,整个传播活动又存在“噪音”因素的干扰,包括人为噪音与自然不可抗力噪音等,起着阻碍作用,影响信息的顺畅传播,这些都必须予以考量。
四、对中国典籍英译的启示
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年12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指出,要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協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提高对外文化交流水平,完善人文交流机制,创新人文交流方式,综合运用大众传播、群体传播、人际传播等多种方式展示中华文化魅力[15]。本文初步构建的整体互动传播模式正与该要求相一致,它拓宽了译者的视野,深化了典籍英译的内涵,为中国典籍的“走出去”与“走进去”指出了新路径。然而,整体互动传播涵盖三大媒介系统,覆盖面广,跨越行业多,涉及利益分配关系复杂,实现起来并非易事。因此,需要国家主管部门统一规划、协调管理,在人员调度、资金配置、政策奖励等方面做出合理安排,实现人际、大众和网络传播的互促共进。
中国典籍海外译介需要更多的人际传播渠道,例如增加国内学者的国际访学、在国外召开学术讲座、参加图书展销会、鼓励中外留学和合作办学、组织中外翻译夏令营、工作坊、研讨班等其它人文交流活动形式,增加与国外受众的沟通与对话。另外,“不同体制的国家,有不同的文化传播途径,既然是面对国外,就必须要非常清楚国外出版发行体制的惯行方法,要融入对方的社会,习惯他们的操作流程”[16],因此,需要在海外建立译本图书的销售机构和版权代理人机制,以促进译本的销售推广。此外,遴选优秀文化典籍,增加跨体裁改编和海外公演,以艺术表演形式与受众见面;增加VR、AR或MR等新技术的跨媒介改写,利用旅游、展览等场合向海外观众开放,使典籍以活泼、直观、有趣的形式呈现。广泛利用报纸、期刊、广播、电影、电视等大众传播渠道,通过CRI中国国际广播电台、CCTV-NEWS电视频道、《中国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定期向海外推出中国文化典籍系列专题栏目,对译作的出版、译者的获奖等信息及时给予报道。鼓励国内学者到海外主流报刊发表文章,对中国典籍进行符号价值再生产,增加其在海外文化场域中的象征资本。引导影视业从文化典籍中汲取创作资源,使静态文字文本形式的典籍转化为动态试听形式的媒介信息产品。开发互联网信息传播渠道和建立资源共享平台,激发受众的主体性参与,形成交互式、即时性、广覆盖的传播格局。
文化典籍的跨媒介转化必须要防范庸俗化倾向。在受众“碎片化阅读”和“浅阅读”的现实语境下,利用新兴媒介进行典籍的创造性转化已是提高传播效果的必然选择。但是,“碎片化”阅读同时又必须是“精华式”阅读,典籍呈现方式可以发生变化,但是典籍的原文内容和主旨精神必须保持不变。在新兴媒介的运用中,始终要以内容为根本、以技术为支撑,坚持技术为内容服务的原则。译者的翻译策略也要由厚重型翻译转变为灵巧式翻译,由单纯的文字翻译转变为多符号翻译,增加非语言表意符号的运用,综合语内、语际和符际三种翻译方法。再者,新兴媒介虽然具有传播信息的独特优势,但是纸质图书仍然是典籍英译与传播的重要载体形式。纸质图书具有其它媒介无法超越的权威性,是严肃性知识的重要载体,是海外中国学学术研究的重要资源,也是典籍知识的最终参考。纸质图书能够使受众进行深度阅读,领略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与中国语言的无限魅力。此外,在中国典籍英译本的图书设计上,包括封面设计、版面装帧、书内图文搭配等方面都可以做出创新与改进,以提高其可读性与读者友好性。
加拿大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曾说:“媒介即信息”,互联网不单纯是传统媒介的延伸,它对人类社会更起到了重新建构的作用。在互联网上,现实的权力关系被打破,人人都成为平等参与的网民。所有网民都可以成为信息的获取者,同时又都可以成为信息的发布者。网络因此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虚假、歪曲、乃至恶意诽谤的信息发布平台,所以,国家主管部门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强网络监管,规范网民言语行为。与此同时,又要增强网络服务意识,完善各种服务职能,使网络成为典籍英译与传播的绿色通道。
人际媒介系统与网络媒介系统都具有传受双方的交互性传播特点,受传者的反馈信息相对易于到达传播者。但是在大众传播媒介系统,信息的传播却容易走入单向性,传受双方无法实现交互沟通,传播者不能及时得到受传者的反馈信息。然而“传播必须是双向的……传播,其实就是沟通,也包含了对话在内。英文单词'communication'包含双向与对话的意义”[17]。因此,考察译作在海外的接受状况,搜集海外读者的反馈信息,提供给国内传播者就成了十分必要的工作。应该注意的是,目标文化通过报纸、期刊、书籍等媒介建构起来的中国文化典籍话语也应该成为反馈信息的一部分,因为这直接构成了典籍外传的目标语境,既是受传者群体态度的反映又会进一步影响受传者对中国典籍的态度和接受。
有效传播途径研究是中国典籍英译研究的薄弱领域[18],面对典籍译本海外接受状况不理想的现实,探索典籍的有效传播途径也即成了当务之急。基于典籍英译的传播活动属性,本文借鉴邵培仁教授的传播模式理论,初步构建了中国典籍海外译介整体互动传播模式,为中国典籍的翻译与传播带来了新的视角与启示。典籍英译不仅要重视“译”,更要重视“介”,“介”关乎译作在海外的传播、接受与影响。在如今新兴媒介崛起,新旧媒介共存的媒介融合时代,典籍英译要摆脱传播媒介单一的局面,一方面继续推进译本海外出版,另一方面充分利用新兴媒介,实现典籍的跨媒介转化。综合利用人际传播媒介、大众传播媒介和互联网媒介,协调各种因素,实现典籍的整体互动传播格局。整体互动传播是一项复杂工程,离不开国家主管部门的统筹调度。要充分发挥报刊、广播影视等媒介的传播优势,建立更多的中外人文交流渠道。利用新兴媒介要避免庸俗化倾向,坚持以内容为中心、技术为内容服务的原则;要加强互联网监管,净化网络环境,完善网络服务职能;在大众传播领域,要重视受传者反馈信息的采集,实现传播的交互与循环。媒介选择的多样化为典籍走出国门插上了翅膀,这有助于目标受众范围的扩大以及更佳传播效果的实现。
注释:
(1)1998年5月,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联合国新闻委员会上提出,在加强传统的文字和声像传播手段的同时,应利用最先进的第四媒体——互联网。自此,互联网被称作“第四媒体”,而手机等移动终端被称作“第五媒体”。
(2)“媒介融合”思想雏形由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于1978年提出。“媒介融合”概念最早由麻省理工学院伊契尔·索勒·普尔(Ithiel De Sola Pool)于1983年提出。国内学界对该概念的关注始于2004年左右。一般而言,媒介融合指不同媒介形态融合到一起,形成一种新的媒介形态,如手机广播、网络电视等。
(3)根據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7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达到7.51亿,占全球网民总数的五分之一。手机网民达7.24亿,占中国网民的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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