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你给的光,野蛮生长
2019-09-10木加
木加
在这段一腔孤勇的成长里,我们时而懵懂又时而坚定,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其间,无论是我们的学习、情感,抑或是生活,总有格外独特的一个人,像一束光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深处,抚平我们成长中所有的不安。如今,渐渐远去的“他”,依然是我心中永不熄灭的一盏灯,给我一路向前的力量。
午夜梦回侧身打开手机,输入倒背如流的密码,这次终于录取了,是和你一样的院校:师范。
我毅然地踏上回老家的班车,不远,我却许久未来了。时光太过遥远,你我一别经年,十载已逝。房屋附近是熟悉的稻田,让人有种陌生的倦怠,进城务工子女过多,这填满回忆的小学比之前更加空了。
时间倒回2008年,那年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北京奥运会、汶川大地震,对了,那年的雪还很大。那些都是大世界的事,我还小,我的世界也发生了大事。那年我的父母从广州回来,我不再是留守儿童,你也回到你来的地方,一切都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在此之前,我是村里的留守儿童,我甚至不太清楚父母的长相,尤其是在农村没有条件看照片的时候。你说你是从远方来到西部支教的志愿者,我以前不清楚“远方”和“志愿者”这两个词。直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清楚“志愿者”这个词,不清楚你来自的“远方”。所以,我竭尽全力,还是找不到你。
没有人了解你,那时候这边没有电脑,和你交接工作的老师也去世了。我被父母拉回县城的那天,他们说你也因为支教期满回去了。
我算是大脑发育迟缓,读了一年的学前班,只会写数字“1”和“10”。其他2到9的任务,我都包给了同桌的小叔。这样,我读了三个学前班,在第三年的时候认识了你。
7岁的我兴冲冲地准备领新书升级了,爷爷奶奶和校长好说歹说让我留级,这样打好基础,以后能一飞冲天。可我已经7岁的“高龄”了,自然千百个不愿意。你站在一大群家长和老师的面前,极力地夸我聪明有干劲儿,如果不能升级,其他学生都是不合格的。
我呆呆地看着,第一次有一个人愿意力排众议地举荐我。我的成绩的确是一飞冲天,但是冲向你的。爷爷奶奶忙农活,我家是学校的邻居,这算是难得的殊荣。就这样,我光明正大地成了你的常客。
你带我看书,不是讲《天方夜谭》的童话,你说《简爱》,说海伦。说的人我没有听过,但在当时保留重男轻女思想的农村,这是你开给我的天窗。在难得蒙昧无知又缺爱的童年,装填了所有的美好。
那时候没有水果,桃李季节我都随着堂哥堂姐去偷桃子,有一次偷来给你送去一些。你明白经过之后批评了我一顿,那是你第一次对我红了脸。以后我再没偷过,不管是再香甜的水果、漂亮的发饰,还是到现在燈红酒绿的世界。
后来,我渐渐接近了“志愿者”这个角色。2017年的夏天,我和省城来的爱心团队去看了少管所的孩子。去的时候他们正在面壁思过,全身都是乌黑的,这是太阳留下的痕迹。他们或者是偷,或者是抢,或者被骗。了解下来,他们大多都是留守儿童,不知道太多的道理,还未挣扎却已被拉入沼泽。
我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系上了带有祝福的蓝丝带。有人说:如果一个人面对犯错的人还能拥有善意,一定是因为在某个时光,他犯错的时候同样被温柔以待。
我在那个犯错的年纪,被你的光照着。我本身处于黑暗,有幸得你的光,才未踏入迷途。
我也去残疾院当志愿者,当迷茫的眼睛在我身上找到笑的慰藉;当我接到师范大学的通知书,我知道:当我真正走向你,就永远有野蛮生长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