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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春江水暖鸭先知

2019-09-10孙昌建

杭州 2019年10期
关键词:垦区萧山江东

孙昌建

城里的春天看哪里?

一是要看微信朋友圈,从南粤到徽州,油菜花已经坐着高铁一路把蜜蜂唤醒;二是要看西湖边的柳丝和姑娘的裙子,柳丝越长裙子越短,那说明春天真的已经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纽扣。

然而在大江东,春意在昔日的围垦区里已经无所不在。

油菜花是最能夺人眼球的,一个大太阳就能让稀疏的嫩黄变成遍地的金黄。那一天黄昏时分,我们漫步在一个不大的人工湖畔,对了,听说它的名字叫东湖,那或许是相对西湖而言的。小确幸的是,我却在湖畔发现了久违的野趣。应该说这几年的西湖包括湘湖也是越来越返璞归真了,但是对不起啊,游人还是太多,而且游人中没有一个是会跟我有所交流的,更别奢望有什么邂逅艳遇,所以好好的美景都给浪费了,而到了东湖,包括第二天上午在临江的知青园区,这一天已是周六,但人和芦苇一样安静,这就有了想入非非的可能,否则怎么叫春意呢?从三叶草里找四叶草,这不是很有趣吗?这时我手机里下载的一款识别植物花草的软件就派上了用场,我拍了一张张无名花草的图片上去,然后它一一告诉我名称,在我传输照片的同时,我把这个花草的地理位置也给上传了。也就是说,无论从理论还是实际的可能性上,大江东围垦区的一花一草,都是地球上春夏秋冬之一景,义蓬也好,临江也好,河庄也好,真所谓沧海一粟,但这一粟却是二和无数的基础,真如我们现在站着的土地,就是无数个一沙一土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才有了我们的垦区,才有了江风浩荡、春暖花开,有了白鹭点点、野鸭翩飞。

这不,在江海交汇的红色龙门吊下,我的目光又一次被伸展和拓宽,我想江和海就是思想的望远镜,就是胸襟的放大器,也是翅膀的起飞处。那一天下午的风有点大,码头上还有那么一丝丝寒意,但我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因为在那一刹那,这龙门吊就是个象征,在这里我仿佛读懂了杭州,读懂了大江东。大约十年前吧,我们还老提一句形容杭州的话,那就叫“五水共导”,我当时有好几次把五个手指都用上了,江,河,湖,溪,OK没问题,钱塘江,大运河,西湖,西溪,这就像是我们的血脉,但是海呢,请告诉我海在哪里,后来有朋友告诉我海在杭州的喇叭口,即钱塘江的入海口,但地理知识甚差的我,总觉得那个喇叭口是在海宁呢,虽然古时海宁亦归属杭州府。

而事实上今天地理上的海宁也已近在咫尺。而更重要的是,我接触的每一个大江东人,胸中都有一个大海。我也知道在今天的大江东有一个说法叫昨日垦区、今日园区、明日城区,还说要把今日和明日打通了,要只争朝夕。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我很理解这样的语境,但是我总觉得,我们千万千万不能忘了这个昨日垦区,这也是我在临江参观围垦史迹陈列时特别有感觉的地方。因为春江水暖鸭先知,在垦区里面,春天不是叫出来的,春天是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哪怕就是路边的一朵菜花,我用手机拍下来,传给在美国上学的女儿,我相信她是能会心一笑的,因为这就是杭州的春天,她看到了如同吃到了这个季节特有的马兰头和菜心。

在大江东新的会议中心,我还看到了这个新区的一幅宏伟的愿景图,从产业规划和布局来说,早就超出了实体经济和网络(虚拟)经济的范畴,或许用“智慧”二字来概括可能更为确切了,因为无论是高新产业还是智慧经济,包括世界一流、中国一流企业的入驻,当然也包括像传化物流这样的萧山本土企业,却是领跑整个行业的大咖。我记得二十年前,我去舒兰农场采访过,我也曾经采访过徐冠巨,当时我们都刚刚开始用电脑,怎么会想到洗衣粉或洗洁精会“洗”出一個全新的世界?是的,当时也有人会质疑,说传化不就是一桶水一包粉的企业吗?错了,这钱塘江边沙地上的人,他们的创新能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想。

那么我会好奇,他们的创新能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以前我们在讲萧山讲大江东这一片人的故事时,总会讲到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质,这是绝对没有错的,因为这也是越人卧薪尝胆之品性,这些年我采访过不少这块热土上的企业家,有的平时也偶有来往,特别是有了互联网之后,真的把人和世界给缩小了,但与此同时观念和差异也可能由此更为泾渭分明了,但是有一些共性的东西我是能梳理出一点来的。

特别是在富阳撤市建区之时,有关方面本想做一个话题,即讨论萧山余杭,包括富阳该如何融入大杭州的话题,这从政府层面要解决的有不少实际问题。而我所感兴趣的是从文化层面、从心理层面来探讨“杭州人”跟“萧山人”“余杭人”等的区别,当时专门请教了好几位萧山的领导、乡贤和文化人,他们给我先扫盲后普及,先给我讲了萧山由于地理、经济和文化等原因也可分几块区域,其中他们都谈到了围垦这一伟大的历史事件,而由围垦也许可以引出沙地文化性格等话题,应该说萧绍平原上因潮水的侵袭而引发的种种事件,也就是说潮水的走向,对沙地人的性格形成是有一定作用的。

说千道万,当时我最有印象的一点是,说参加围垦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举个例子,以前你家里再怎么厉害,那过年也就杀一头猪吧,但是那个时候围垦的食堂,杀白的猪是从外地一车一车装到食堂里来的。因此当我们说潮起大江东,浪打大围垦,这就是让参加过围垦的人经了风雨,见了世面,在他们种下萝卜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要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样我们便能理解,为什么在大江东这块土地上,在七十年代的初期和中期,乡镇企业就已经在萌芽了,人们办厂经商的念头已经在萌动,因为沙地还是养不活自己,很有可能今天晚上的一场夜潮,让我们一年的辛劳颗粒无收,所以他们不得不把目光伸得更远,把袖子和裤脚撸得更高。大江东人既要在大风大浪中勇立潮头,更要在风起青苹之末就早早地出发,所以他们现在无论是做萝卜干还是造福特轿车,他们的心胸和世界都是宽广和远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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