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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个年轻人

2019-09-10Ace

女报 2019年12期
关键词:新西兰深圳年轻人

Ace

自2013年国家提出“一带一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各大企业便应时走起来了。白领们纷纷去往国外出差,短则半年,则两三年,总之,走出去,带起来。这个时候,Ami离开新西兰回到了深圳,涌进了创业大军,开办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工作室。

当Ami走进咖啡厅,正如她的朋友所说的:“她长得像个混血儿,很瘦,很高,你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了。”她的朋友还说:“她就是恋爱脑啦,爱上一个人,完全凭感觉,很白痴。”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Ami。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亮闪闪的,好似星辰,对一切都充满期待。我一招手,她便咧开嘴笑了。我想:“噢,这是个不怕死的人。”

在这之前,我们也许可以给她贴些过时的标签:富二代、海龟、90后。

走进新西兰

Ami作为一名艺术生,在文化科方面并没有优势,特别是数学。当时有个去法国做交换生的机会,Ami跃跃欲试,何况当时学校正流行留学热。但她的数学成绩考得并不理想,参加交换生考试总分与门槛分差了三分,与其失之交臂。Ami很不甘心,她的父母问她:“你真的想去国外吗?”Ami答:“想。”但她也知自己只是不甘。她的妈妈又问:“新西兰怎么样?刚好你表哥去过。”

新西兰?直到这时,Ami才知道世界地图上还有这个国家,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国家,甚至还曾被制图者遗忘过的国家,连人口总数也只达深圳的三分之一。

在Ami的印象中,新西兰就是一个你出门走在路上还怕踩到牛屎羊屎的一个地方,每天下午不到五点几乎所有商店都关门了,或许这是一个世外桃源,但在她看来,这里不适合年轻人,适合养老。Ami还记得爸爸妈妈来新西兰看望自己的情景,那一天,爸爸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地方,免费给我来住,我都不想要。”是了,连自己的爸爸都嫌弃的一个地方。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好地方,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这里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地方——新西兰十分注重原创设计和保护原创设计者的权益。

2010年,读高一的Ami在无法与他人用英文对话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土生土长的深圳,一个人去了新西兰留学。因为还未成年,Amy只能homestay,寄住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因为英文水平有限,她只会与其他人用“hello”打招呼。为了能够继续待在这个地方,Ami每天用收音机听英文节目,每当路过一家店铺,看到一个指路牌,瞧见一个店铺物品介绍牌,她都会拿起笔和纸,把这些陌生的单词记下来,回去查阅相关资料,记住这个单词的意义和用法。每当身处新西兰其他中国留学生要与自己用中文对话时,Amy都只会用英文回应他们,甚至还被他们说过“矫情”“爱装”。

两年后,Ami考上全球排名第69名的奥克兰大学,这是新西兰最好的大学。已经因为数学失去过一次机会,Ami说:“我不想这次也被数学打败,被它绊住自己的脚。”Ami选择了金融经济学专业,现在想想,她也觉得有些好笑,这并不是自己的兴趣,就靠着那一股劲,那一股脾气,学了一门不擅长的专业。在学期间,她看着好几个同门师兄师姐因学业的繁重和高昂的学费转专业或离开学校,而Ami在毕业时意外地拿了个不错的成绩。似乎是为了告别过去的自己,Ami立马转身选修了服装设计专业。这是她所喜爱的。

七年一晃而过。毕业后,Ami留在新西兰工作,后来被一家法国小众的皮包品牌设计师邀请去担任品牌设计师。就在她把最重要的青春都花在新西兰这个生活节奏极慢极其安逸的国家时,在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留在新西兰工作时,Ami回到了中国深圳。

回到深圳

Ami说:“当时妈妈还跟我说留在新西兰我会比较开心,只是我放不下深圳。”

“我一直都想回国,即便形成自己价值观的最重要时期都在新西兰,即便大部分的朋友都在新西兰,即便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这里,即便新西兰更注重原创设计,即便深圳的设计行业并不如北上广好,我也想要回到深圳。”Ami看着咖啡厅的窗外那一栋栋高楼大厦说。说着,Ami回头看着我,笑着说:“也可以说我恋家吧。但说实在的,我也确实看到了中国的发展,看到了深圳的发展。”抿了一口咖啡,Ami接着说:“新西兰这个国家太小了,一眼就望到了尽头。我还年轻,还是要去竞争激烈些的地方。”但是,当Ami以一种新的眼光,一种新入社会成为一名工作者的态度再次站在深圳这片土地上时,她震惊了,也很激动。“深圳给我的冲击力太大了。”Ami说。这时的深圳对于Ami来说是陌生的,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再不是过去的印象中的深圳,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正挥臂向我招手:“来吧,深圳需要你。”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拥有一大批年轻人,她也是年轻人。

但是,在深圳的竞争并不如想象的乐观,相反,很残酷。

2017年,Ami回到深圳,虽有落差感,需要重新适应深圳,但她还是抱着一颗热忱的心创办了属于自己的服装工作室。凭一己之力,从工作室的设计到装修,再到店铺的品牌logo设计,从服饰的设计制作到市场的销售,Ami学刷墙,学AI,到布料市场进货,尽量节省开支。

Ami说:“那阵子我很开心,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倘若某一天,Ami走在路上,看到一个人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她会高兴坏了。在这一刻,她会觉得回来这里是有价值的。“看吧,很简单的梦想。”Ami说。但后来,Ami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她创办工作室,只凭自己的风格喜好,不为赚钱,只为想在深圳这片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第一个打击是,Ami失恋了。

她因为前男友的工作自学了珠宝设计,为一些珠宝品牌做设计。她说她相信每个人的相遇一定是有特殊的缘分和磁场相吸。那段时间,她花了很多精力维系这段关系。Ami也说道:“爱情对我来说有失公正哈哈哈,实际上我是一个感性占主导的人,这有好有坏,坏的一面大概就是会在爱情里寻找爱的痕迹来填补自己缺乏的安全感导致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争吵。所以这也是我的人生必修课呀。”她认为,这段关系让各自实现自我价值,帮助对方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去完善自己,并且陪伴对方度过这些升华。在对方眼里,看到最好的自己;和对方在一起,成为最好的自己。她拍拍胸口,笑着说:“就像《纸牌屋》里的clare与frank,对方永远是最懂对方的坚强后盾。”事实上,Ami还没完全走出这段感情,说起他,满带着遗憾。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合,而是因为家庭原因,在于富二代要讲究门当户对。当前,Ami还没有实力,他也没有实力。这是第二个打击。

实在太累了,压力也很大,Ami经常失眠,常常看着日出睡觉,皮肤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虚。因为家庭原因,两人分手了。Ami一度认为自己会垮掉,靠着药物来助眠,维护表面的光鲜亮丽。Ami的爸爸看不下去,说给一家分公司让她管理。但Ami拒绝了。其实,Ami给身边的人的感觉就是:Ami好似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她也把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强加在自己身上,挺住所有压力,固执地不拘泥于或者迎合当前市场趋势设计作品,挺住失恋后的伤痛。但实际上,创办两年至今,也只有她一个人,这家工作室并不赚钱,常常入不敷出。Ami吃到苦头了。

我还是个年轻人

当我问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待在新西兰时,Ami却很坚定地回答:“没有。”

她这样说:“有渡劫也有修行,总的来说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吧,我挺喜欢现在的自己的。分别并非终点,每个人就像每段旅程,能够留下以后想起会微笑的回忆,便已足够美丽。”是的,回头,不是为了被摁在泥土里一事无成,而是看到了未来。

终究,坚持还是会迎来曙光的。

Ami相信占卜和星座,因为在研究过程中可以更加了解自己:我真的是这样的吗?她说:“当有疑问的时候,就会有碰撞,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一个朋友看到Ami自己设计的logo,她说:“我们公司正在找人设计一种花的logo,你要不要来试试。”这是一家几乎占领了全国花卉市场的大公司,同时参选策划提案的還有另外两家设计公司,而Ami是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工作室。最终,Ami带着自己根据花卉市场的研究,加上自己独有的风格设计,胜出了。

如今,在想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Amy也开始让自己的设计更契合当下的市场时尚风向。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转变,也是回头再仔细地瞧这个已经看了二十几年的深圳。Amy并不想离开深圳,她的工作室也需要在这个洪流中生存下来,她要的是扎根,然后再把枝条伸向世界。

她说,深圳有什么?

先行,不就是指年轻人?年轻人才有活力、创造力走在前列。

所以,安逸,不如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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