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伦敦心系巴黎

天意

4月上旬时，英国和欧盟达成协议，脱欧期限将延长半年至今年10月底。至此，今年整个第一季度人们绷紧的弦才稍稍松了下来，毕竟有了半年的缓冲期，可以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而对于金融城里一个特殊的群体——法国银行家来说，也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英国要脱离的是整个欧盟，但之所以把法国银行家单独拿出来说事，是因为有统计结果显示，总共有大约30万至40万法国人生活在伦敦，人口规模已相当于法国第六大城市。他們中的很多人在经济金融界工作，当初之所以离开法国来到伦敦，主要是被伦敦金融城的活力、工作机会和相对较低的税负吸引，而且英国作为欧盟成员国，法国人可以自由在英法间往返，工作、医疗、养老金等跨境安排都很方便。搭乘欧洲之星高铁，从伦敦到巴黎仅需2小时20分钟，那些在伦敦工作的法国人，周五下班后回巴黎过个周末，周日晚甚至周一一早再回伦敦上班，都不是个事儿。

但脱欧公投后，很多在伦敦工作的法国人就不淡定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哪一天脱欧，以什么方式脱欧，但金融城内不少法国人已经明显感到情况发生了变化，所以是否回巴黎，什么时候回去，也渐渐成了法国人聚会时的热门话题。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主意，但在回巴黎的问题上，在伦敦的法国银行家们也是“人以群分”的。

目前在认真考虑回巴黎的，主要还是已经在伦敦奋斗了一些年，到了一定年龄要考虑成家立业的资深银行家。根据一位已经回到巴黎创立自己金融科技公司的前摩根大通银行家的总结，这些资深银行家返回巴黎的原因，除了脱欧之外，还有职业上的、收入上的，以及家庭上的原因。简言之，就是生活质量。

首先，脱欧导致英镑汇率大幅下跌，直接损害了这些银行家的收入。自2015年以来，英镑兑欧元已下跌了近20%。再考虑到伦敦的许多物品是从国外进口的，本来就昂贵的生活成本反而有所上升。如果不能大幅加薪的话，生活质量多半要下降。而现在正是脱欧的关键期，几乎所有金融机构都在观望进展，绝无可能此时给银行家们加薪，银行家们只好“穷则思变”。

其次，巴黎这个城市从生活角度看，比伦敦更为宜居，因为巴黎节奏没有那么快，人们更为友善，美食水准远高于伦敦的“黑暗料理”，文化艺术氛围也不比伦敦差。有位年轻的法国银行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指出，在伦敦工作的人们很容易走极端。大家都才华横溢，但在事业上实在太拼，牺牲了很多个人生活。年轻单身时拼几年还行，一到成家立业的年龄，就发现这不可持续，更不要说伦敦一流的英法双语国际学校那天价的学费了。根据这位法国银行家的观察，不少法国人是在做到高级经理（senior associate）一职后，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龄，开始陆续搬回巴黎的。

相对于这些已有一定资历而考虑“回流”的银行家来说，刚刚大学毕业的法国年轻人如果想要在金融业打拼，还是得首选伦敦，主要原因是几乎所有的国际大银行都会把暑假实习机会放在伦敦，而暑假实习是毕业后拿到工作机会的必经之路，所以法国毕业生们其实也没得选。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在每周末往返于伦敦和巴黎的欧洲之星高铁上，还是能看到一拨一拨的法国年轻银行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