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书》的矛盾
2019-09-09顾雯雯
顾雯雯
博尔赫斯,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那是一座随着岁月悄悄溜走的城市,“被听成一首诗的城市,拥有庭院之光的街道”。那里生长出了他自由、平易、清新,还有热情洋溢的散文、小说、诗歌。有一种生动的说法——他的散文读起来像小说,他的小说是诗,他的诗歌又往往像散文——沟通三者的桥梁是他的思想。
我读他的诗,只感到意境深远,意蕴无限。每一首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是闪烁着情感与智慧的光芒。说他的小说像诗,我认为相似之处便是两者共同的哲思。语言的形式不过是寄托哲理的载体,通过这种载体,我们得以深入作者的内心,去感受他的感受,去思考他的思考。
《沙之书》这篇小说以矛盾作为情节发展的核心和动力,小说的表达形式是复杂的,深刻的,或者说——另类的。因此每个读者所读到的只能说是“冰山一角”,但又不能“窥一斑而见全豹”,这也正是《沙之书》的迷人之处。
“沙之书”作为小说的道具,是“沙制的书籍”,这显然是矛盾的。沙在流动,不能书写,不能翻阅,是一种极不稳定的物质,而用它来制作书籍,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看待这一矛盾时,我们仿佛不能用极具象、客观的思维来认识它,而应该带点浪漫的想象。或许正因为沙的流动,才能够承载人类数千万载的历史演变。一切的风起云涌、大浪淘沙都是人类和自然共同作用的历史见证。镌刻在沙漠中的是人类祖先至后人深深浅浅的脚印,是在与自然的抗争中,不断举家外迁,寻找下一个栖息地的见证。“沙”不用刻意去记录,历史成长的脚步永不会停歇;“沙”不用去捆束,民族内的人际关系和民族间的交流往来就自然地联结形成了……
作为小说的主人公的“我”对这本书充满好奇心,却装作冷淡,还吹嘘自己的藏书来贬低其价值,而最后却以退休金和传家的花体字《圣经》来交换。推销员要了个高价,却并不讨价还价,顺利成交,不禁让人疑心是什么意图驱使这个古怪的陌生推销员做出这样的行为,而这场貌似不等价的交换,又意味着什么?
这本沙之书,是一本虚幻的书,因虚幻而神圣。随着阅读这本无穷无尽的书的进行,“我”的心理也变得曲折而怪异,故事就由真实变得虚幻起来。而越是这种虚幻,越能揭示“我”情感的荒谬——一本莫名其妙的书却被“我”当作宝贝珍藏,成为一本令“我”日思夜想的圣书。最后“我”就成为了这本书的“俘虏”,而烦恼甚至痛苦随之而來。为了获得解放,赢得自由,“我”选择了把它放在图书馆的暗室里,选择了逃避,而推销员将这一贱民的护身符转手后便走了,因为他承受不起这份神秘与虚幻,所以他也选择了逃避。
书籍作为一种载体,它的形式与其承载的内容的永续性是否有必然的联系?书籍包含了一切,但会不会成为吞噬人类思考、创造的工具?这是矛盾向我们提出的问题。
如我所见,如果书籍不再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成为了目的本身,那么“尽信书则不如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