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访朝能否成行

李成日

长期以来，朝日关系受到东西冷战、日美同盟、韩日关系以及日本国内政治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一直没有实现邦交正常化。朝核问题、日本人“绑架问题”以及对历史问题的清算，是冷战结束以来朝日关系的三大热点问题，日本政府长期坚持将这三大问题的“一揽子解决”作为对其朝鲜外交的基本方针。

2019年2月朝美河内首脑会谈无果而终后，安倍与特朗普电话会谈后表示，“下一步将会是我跟金正恩委员长的直接会谈”。尽管如此，日本政府还是再次延长对朝鲜的单独制裁，继续全面禁止对朝贸易，并禁止朝鲜籍船舶以及停泊过朝鲜的日本和其他国家船舶的入港。

5月6日，安倍与特朗普会谈回国后表示，不设任何前提条件，希望尽快与金正恩实现朝日首脑会谈。此前安倍曾多次强调，举行日朝首脑会谈，必须有利于解决日本人的绑架问题。但是他的这次发言大大改变了过去的对朝态度。

2018年10月安倍首相提出“战后外交总决算”，试图摆脱战后体制。要实现所谓“战后外交总决算”，日本必然要解决与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是与俄罗斯解决“北方四岛”（俄称“南千岛群岛”）问题，二是跟朝鲜建交，解决二战和殖民统治遗留的历史问题。由于日俄领土纠纷在短期内难以发生突破性进展，安倍能够发挥能动作用的就是对朝关系，也就是实现日朝首脑会谈。

自2018年3月以来，金正恩已五会习近平、三会文在寅、三会特朗普、一访俄罗斯。尤其是2019年6月20?21日习近平主席对朝鲜进行国事访问，为新时代中朝关系发展注入新动力。因此，在东北亚地区朝鲜唯独没有跟日本领导人进行会面，使日本在半岛问题上感到“落伍”。

尤其是2019年7月日本将举行参议院选举。自民党虽有望获胜，但难以改变参议院议席减少的局面。为应对参议院选举，而且考虑到日美同盟以及日韩矛盾，安倍希望尽早实现日朝首脑会谈，提高自己及自民党的支持率。

另外，最近日本的对朝鲜半岛问题的一些动向值得关注。尤其是2019年5月21日日本外务省网站上首次公开1957年7月成立的“朝鲜战争联合国军后方司令部”的消息。其实，长期以来日本政府否认介入朝鲜战争的事实，但这次明确公开1954年2月日美两国签署的《关于在日本联合国军地位的协定》及其“正式议事录”的文本内容。目前，“联合国军后方司令部”设置于驻日美军基地横田机场，有三名军官常驻，而且由澳英法加等九个国家驻日武官担任联络军官。

此前的5月14日，联合国军司令、驻韩美军司令艾伯拉姆斯访日，与河野外相举行会谈，强调了双方的合作关系。日本方面突然公布这一事实，可能是由于中朝、朝韩、朝美、朝俄之间首脑频繁互动，使日本感到“被边缘化”。因此，追求“政治大国”目标的安倍首相必须在半岛问题上寻找新的外交出路，做出日本的“贡献”。

2019年6月28日，安倍与文在寅“亲密”握手。两天后日本就对韩国实行出口管制。

虽然安倍已多次表示愿意无条件举行日朝峰会，但要考虑的变数与困难仍然很多。问题的关键在于，日方还没有拿出具体的诚意，能给朝鲜何种“大礼包”。

另外，朝方也认识到，日本领导人表示愿意举行朝日峰会，很容易被日方利用于国内政治，尤其是7月份的参议院选举。6月17日，朝中社发表评论说，“日本的兩手策略是行不通的”，要求日本解除对朝单独制裁。同一天，《朝鲜新报》（在日朝鲜人总联合会机关报）也发表评论，表示日本想跟朝鲜进行对话必须拿出诚意、做出实际行动，不要只是空论。

大阪G20峰会刚刚结束后的6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借访韩之机会，突然访问板门店跟金正恩委员长进行了50多分钟的会谈。之后，虽然安倍首相再次强调希望无条件地跟金正恩进行会晤，但是朝美关系已经走出河内会谈失败的阴影，达成共识继续进行协商。朝鲜将充分利用此次机会，更会把精力集中于对美关系的改善。因此，如果日本向朝鲜拿不出具体改善措施，很难得到朝方的积极回应。

对朝鲜来讲，通过改善对日关系，从而获取日本殖民统治时期的经济补偿一直是个“画饼”。因为虽然2002年和2004年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曾经两次访问朝鲜，但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反而关系变得恶化。其实，日本并没有认真考虑跟朝鲜建立外交关系，而且始终非常在乎日美同盟以及美国对朝鲜的态度。因此，如果美国不改变对朝敌对态度，那么日本也很难突破美朝对立关系的框架。而且，目前尚未具体了解朝美板门店会晤的具体内容，所以日本也很难在短期内主动打破美朝之间的对立格局。

7月1日，日本突然宣布将限制对韩国出口三种用于制造半导体的材料。预计韩国政府也将做出相应的反制措施，这样一来，韩日关系将进一步恶化。

朝美板门店会晤以后，外媒普遍指出中美朝韩都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使日本再次感到“落伍”。加上，中朝、美朝、朝韩之间的频繁互动，而且韩日关系的恶化，必然给日本对朝政策带来巨大的压力。

今后，日本如何巧妙地在美国主张的“大交易”和朝鲜主张的“小交易”之间，寻找出有效可行的解决方案，关系到日本的对朝外交的成败。其实那就是“一揽子协议、分阶段实施”。日本既要推动朝美关系改善，也要改善日朝关系，解决双方的悬案，从而逐步实现朝日关系正常化。这才是作为东北亚地区大国的日本应该发挥建设性作用的外交方向。因此，日本在对朝关系上有一定的外交机会和空间，但如果拿不出诚意和具体措施，仍然采取机会主义态度，那么它在半岛问题上将会进一步被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