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勇敢的自我实验者
2019-09-06
事实上,科学家们将自己当作小白鼠,进行自我实验的事例并不少见。为了确定黄热病的传染途径,斯塔宾斯·弗斯以身试验将病人的体液涂到眼睛上,甚至直接喝下病人的呕吐物……
1994年的“搞笑诺贝尔奖”颁给了美国科学家罗伯特·洛佩斯,以表彰他在1968年时,为了证明“猫的耳螨也能传染给人类”,在自己身上做了一系列危险的实验。洛佩斯先用棉花棒沾水,从一只猫的耳朵里取出1克左右的耳螨,然后将它塞到自己的左耳中。这些耳螨在他的耳朵里呆了一个月后才消失。其间,洛佩斯详细记录了它们在耳朵里的活动情况以及自己的感受。然而,为了验证实验确实已经成功了,在耳螨消失后,洛佩斯竟然又重新做了一次实验。为了寻找真相而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也难怪“搞笑诺贝尔奖”会颁给他。
事实上,科学家们将自己当作小白鼠,进行自我实验的事例并不少见。他们有的是因为对自己的理论非常有把握,对自己所作的研究满腔热忱,才会敢于在自己身上进行实验;有的是为了避开道德委员会繁琐的批准手续,实在等不及才进行的自我实验;有的则是为了名垂青史,于是选择放手一搏以身试验。
研究黄热病
在人类与黄热病的漫长斗争史中,有着许多科学家既疯狂又充满了英雄主义的自我实验行为。在19世纪初期,黄热病席卷了许多国家和地区,这是一种可能会致命的疾病,患者主要表现为发热、发冷、呕吐和内出血。当时,关于黄热病的传染途径众说纷纭,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它是通过接触病人传染的。当时,一名叫做斯塔宾斯·弗斯的医学博士,为了解决这些争论,决定以身试验。他先是将黄热病人刚刚吐出来的黑色呕吐物,涂在了自己弄出伤口的手臂上,来看自己到底会不会被传染,又把病人的呕吐物以及血液、唾液、汗水和尿液,涂到自己的眼睛上,但这么做都没有引起感染。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想法,弗斯做了最后一个更为恶心的实验,他把病人的呕吐物吃了下去,先是以药丸的形式,最后直接将其喝下,因为他最后还是没有得病,所以证明了黄热病并不会传染。
同样为了研究黄热病,1900年,美国陆军细菌学家杰西·拉扎尔、阿里斯蒂德斯·阿格拉蒙德、詹姆斯·卡罗尔和沃尔特·里德被派往古巴进行研究。他们通过一系列的亲身实验最终证实——蚊子才是黄热病病毒的传播媒介。不幸的是,这几位专家最后都感染了黄热病,拉扎尔还因此病逝,年仅37岁。除了阿格拉蒙德,另外两位专家也未能幸免,里德1902年死于腹膜炎,卡罗尔也在5年后死于黄热病。
起初,人们并不知道这些专家为了研究黄热病作出的牺牲。直到1947年,拉扎尔的日记本被公开,他们的事迹才为人们所知,他们还成为了当时诺贝尔奖呼声最高的候选人。不过,最后是南非的马克思·泰勒获得了1951年的诺贝尔奖。因为他研制出了第一支針对黄热病的疫苗,而且,他也是这支疫苗的亲身试验者。
通往心脏的导管
除了对学术研究的热情,为了避开道德委员会繁琐的批准手续,也是迫使科学家们不得不进行自我实验的原因之一。比如,1956年的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得主、德国医生维尔纳·福斯曼。在上世纪30年代,要研究活人的心脏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但福斯曼曾经见过,法国生理学家将一根管子穿过马的颈静脉,并沿着它的脖子一直往下,直到抵达它的心脏。在整个实验过程中,马都是活着的状态。福斯曼确信这项实验在人的身上也能实现,但他的想法被导师和其他专家驳斥了,他们认为福斯曼是个疯子。
为了继续对心脏的研究,福斯曼只好将自己作为试验品,他将一根软管从自己肘部的静脉插入,直到抵达心脏。为了确认软管已安全进入心脏,福斯曼还托着软管去放射科拍了X光,X光片显示这根软管正安全地放置在他的心脏里。如今,这种心脏导管术已被用来诊断和治疗多种心脏疾病,福斯曼医生的自我实验也获得了诺贝尔奖的肯定。
人体耐力的极限实验
科学家们的自我实验就像充满了英雄主义的史诗,但其中又带着一丝疯狂的气息。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空军急需知道飞行员从超音速飞机中弹出后,能否逃过一劫。因为速度的急剧变化,会让飞行员的身体承受巨大的压力,可能导致死亡。为此,美国空军外科医生约翰·保罗·斯塔普自告奋勇,在一系列的极限身体实验中找到了答案。他设计了一个由火箭推动的雪橇,先驾驶雪橇将速度提到音速,再紧急制动,以探索人类耐力的极限。在7年的时间里,斯塔普尝试了将近30次。每一次制动时,减速的压力都压迫着他的身体,他曾多次经历眩晕、脑震荡、剧烈头痛、肋骨破裂、肩膀脱臼和骨折。更可怕的是,当运动的人体突然停止时,眼球还有可能冲出眼眶,继续向前飞。
在1954年,斯塔普进行最后一次实验时,他真的差点儿丢掉了自己的眼球。当时9个火箭推动他达到了时速600多英里,当他紧急制动时,承受了破纪录的46.2G压力(相当于一头3吨多重的大象压在身上)。斯塔普在实验感想中写道:“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要被拽出去了,我用手撑开我的眼皮,但我什么也看不见。”这次实验造成了他眼球的毛细血管破裂,差点儿引发视网膜脱落。虽然他最后没有失明,但视力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无论结果如何,这些自我实验都体现出科学家们追求真理的热情和无私忘我的精神,值得我们敬佩。
(朱权利荐自《海外文摘》201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