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罗沛霖
2019-09-06罗晋
科学导报 2019年30期
罗晋
父亲去世后,翻看他的遗稿。近年见到他在起草自传,但现在才真正读到了他在設计中的自传。其中融合了他错综周折、纵贯历史的生涯,充满着对世界、事件、人生、社会精致细腻的观察,意识流畅,豪迈而伤感。虽然远不近完工,但大概的轮廓已经清晰了。
我母亲说:“从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他(罗沛霖)时,我这一辈子所热爱和怜悯他的事实在于,他的运气并不好、他的少年时期并不在幸福和关怀之中成长、他年轻时健康不足、他周围的困境和限制反复变幻、他对事业的追求也从来不是豪放自如。一切都得通过不屈自强的努力,创造自己向往的生活,而一切的创造往往是为了忠诚于集体信念和自己所属于的人群。”
父亲的挚友在纪念他的文章中提出“罗沛霖是三士科学家——战士、博士、院士”。“战士”的提法是第一次,却巧合、贴切于母亲和我对他的了解。是的,他兼有“二桃三士”学者智慧和英雄气概。时人议论“延年益寿”的种种妙诀,却不知父亲98岁的高寿是他一辈子苦斗的结果。如果我能胜任完成他的个人传记,与社会上关于他的生平描述有所不同的是,我希望淋漓尽致地保持、追随和延伸他自己的主观视角。
1982年,父亲患植物神经紊乱住进中国人民解放军305医院。他在病中对母亲和好友吴阶平大夫表达:“我所见到的景象是漫无边际沙漠中的一个行走的个人。这个景象以世界的宏大和个人的渺小引起我的顿悟。”这是我父亲从“耳顺”进入“从心所欲”之年经过病痛所完成的超越,是他不屈于个人创造与群体利益取舍的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