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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化进程、R&D活动与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

2019-09-04度胡畅曹虹剑戴家武

商业经济 2019年7期
关键词:高技术产业

度胡畅 曹虹剑 戴家武

[摘 要] 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是衡量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所处位置的重要指标。在系统梳理了当前学界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测度及其影响因素相关文献基础上,采用1998-2014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进行计量分析,测算了各地区高技术产业的出口复杂度,并使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实证分析了市场化进程和R&D活动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可能影响。研究发现:市场化进程以及R&D投入均对中国高技术产业的出口复杂度产生正向作用。在此基础上,分时间段做了稳健性检验,结果仍然成立。提出政策建议:加速市场化改革的进行,加大R&D投入,对于R&D人员投入进行调整,以综合地从整体上促进我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

[关键词] 市场化进程;R&D;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

[中图分类号] F740[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6043(2019)07-0078-06

Abstract: The export complexity of high-tech industries is an important index to measure China's position i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On the basis of systematically reviewing the current literature on the measurement of export complexity of high-tech industries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this paper uses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1998 to 2014 to measure and analyze the export complexity of high-tech industries in different regions, and uses two-stage least squares method to empirically analyze the process of marketization and R&D activities and the possible impact on the export complexity of China's high-tech industries. The study finds that the process of marketization and R&D investment have positive effects on the export complexity of China's high-tech industries. On this basis, the robustness test has been done in different time periods, and the results are still valid. Policy suggestions including accelerating the market-oriented reform, increasing R&D investment, and adjusting R&D personnel investment are put forward for comprehensively promoting the export complexity of China's high-tech industry as a whole.

Key words: process of marketization, R&D, high-tech industry, export complexity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中国的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我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以及对外贸易方式也正处于重要的改革机遇期。戴魁早(2018)指出高技术产业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是促进全球价值链迈向中高端的核心,也是增强中国经济质量优势的关键。因此,在日前中国外需疲软以及贸易摩擦日益增加的背景下,对影响我国高技术产业发展的因素以及促进其进一步发展的政策措施进行探究无疑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

当前学界有众多关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测度方面的研究,Michaely(1984)最早提出TSI指标来衡量出口复杂度,而Rodrik(2006)却在研究中发现了一个统计异常性,即中国等正处于发展中的经济体,其出口技术复杂度不仅胜于与其发展水平相近的国家,甚而超过了部分发达经济体,故称其为“Rodrik悖论”。Hausman等(2007)提出以相对比重代替TSI中的绝对比重来对指标进行了修正。Hausmann(2006)、Lee(2011)、姚洋(2008)、祝树金(2010)、郭亦玮(2012)等人基于跨国数据对经济体间一揽子商品的出口复杂度进行了测度及比较。除去总体上对于经济体的出口复杂度进行的研究外,国内很大一部分研究集中于对某个行业出口复杂度的测度,杨汝岱(2008)、黄先海(2010)、郭晶(2010)、戴翔(2012)、顾国达(2013)、周永涛(2012)等人对工业制成品、金属制品、服务贸易、农产品、制造业、机械及运输设备行业、丝绸业等行业及产品进行了测度。

而学界对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因素的探究则主要包括两大类,一类是关于内部知识收益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内部知识收益主要包括经济增长、技术创新和要素资源禀赋三大类。Amiti & Freund(2010)认为随着一国经济发达程度的上升,其对复杂程度高的新产品研发生产的数量越多,由此可以提高该国产品的出口复杂度。郭晶等(2010)、刘慧等(2015)也提出经济增长推动了产品出口复杂制度的提升的观点。关于技术创新,则存在两种看法,一是提出技术创新对提高中国高技术产品的技术复杂度可起到重要促进作用(沈琳,2015),一是认为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起提升作用的是技术创新的效率(陈晓华等,2011;罗丽英等,2016;王正新等,2017)。关于要素資源禀赋的研究,则重点围绕人力资本及自然资源两方面展开,首先是人力资本,当前为学界认可度较高的是人力资本可经由提升经济发展程度和增强创新能力两种途径进而提高出口产品的复杂度,其次是自然资源,有学者证明了“资源诅咒陷阱”的存在,即一国或地区的自然资源优势反过来对其发展起着限制作用的现象(祝树金等,2010)。

另一类是关于外部知识获取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外部知识获取主要包括外商直接投资和进口。关于外商投资,Javorcik、Harding(2009)指出,FDI对发展中国家及发达国家起着不同作用,对后者的单位价值提高并没有明显的促进效应,但前者的出口复杂度却可经由外商直接投资得到显著提升。郭晶(2010)指出FDI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具有长期正向协整关系,且发达国家以FDI提升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能力强于发展中国家。关于进口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王洋东、郑展鹏(2017)、陆云航(2015)等提出,进口贸易主要通过两个途径对出口产品的技术复杂度产生影响,一是模仿效应,一是转移效应。祝树金、曾成玉(2015)利用43个国家1995年到2005年的跨国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发现总进口技术溢出对所有国家出口复杂度的提升都有显著促进作用,对发展中国家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不同产业进口技术溢出对不同类型国家影响差异较大。

然而纵观现有研究,却鲜有学者针对市场化进程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展开研究的。改革开放前,我国存在着资源配置扭曲、信息流动速度缓慢、企业生产效率低下、不公平竞争等一系列问题,其严重阻碍了我国的经济发展。而自1978年我国开始实行市场经济制度后,此类现象得到明显好转,市场化进程作为产业发展的宏观的外部条件极有可能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产生影响。且高技术产业具有的创新性强以及知识密集度高的特点,表明其相比于传统产业,对科研资金的要求也更高,因此R&D投入也很可能是影响高技术产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故而本文将重点研究市场化进程以及R&D投入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影响的可能性,以期做出如下创新与贡献:第一,理论方面,当前中国学界对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因素的探究主要集中于内、外部知识获取方面,即只关注到高技术产业对于知识、智力层面的要求较高的特点,却忽略了高技术产业的其他特征,如对于资源配置、公平竞争、信息流动效率的高要求,故而忽视了从市场化进程这一宏观市场环境条件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角度展开探究,而本文则针对市场化进程与R&D活动对高技术产业的影响进行研究,力图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丰富关于高技术产业影响因素的理论知识框架。第二,实证方面,已有研究多从不同国家的高技术产品出口复杂度入手,采用跨国面板数据进行分析,而本研究采用中国省际面板数据进行研究,收集并测算了1998-2014年中国30个省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数据,综合测度了各省产业发展现状和出口竞争力,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固定效应模型、ols回归以及有限信息最大似然法(liml)进行综合对比,并分两阶段进行分析,实证检验了市场化进程,R&D活动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以使得出的结论更具可靠性也更符合中国的实际,适合于我国当前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具有较强的现实指导意义与价值。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从产业结构的演进来看,随着经济的发展,大多数国家或地区都会经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过程,即由一次产业向二三产业转移,现有研究表明高技术产业发展有助于区域产业结构的升级(王敏等,2015)以及我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高(李邃等,2011)。而高技术产业作为一种高附加值、高效益的智力密集型产业,相比于传统产业对创新能力、人力资本和信息传递方面要求更高,其发展也就更受到信息与资源流动效率的影响,而市场化进程可通过构建更好的制度环境、增强企业间的自由竞争程度等方式来提升信息资源流动效率。此外,技术的引入及创新也对高技术产业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技术的引入主要通过国际直接投资的技术溢出效应来实现,而东道国良好的制度安排是FDI产生溢出效应的条件和基础(王鸿奇等,2009),同时市场化程度也从两个维度影响着高技术产业的技术创新,一是生产组织形式角度,市场化程度的加快使得要素市场的发育更为成熟,从而使得社会分工与技术分工不断深化,更多个人联合成企业来获取规模效应带来的红利,企业也由于竞争和合作的加剧不断兼并重组,并通过组织专业化的生产部门来更有效率地进行研发活动以更好地应对频繁变动的市场,从而得以更好的实现知识与技术的交流与共享,为技术创新提供良好的环境。二是对创新活动的保护的角度,从现代社会历史演变的历程来看,市场化进程使得经济、法律、政治等制度日趋完善,从而为创新性的研发活动提供了更多的收益与保障,从而激励了一系列科研创新活动的进行,推动着产业高端化的发展。由此,提出:

假说1:高技术产业相较于传统产业对于市场化程度的要求更高,从而市场化进程对一国(地区)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有重要影响。

相比于市场化程度,R&D活动对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则更为直接,首先,从高技术产业的定义来看,1986年,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根据国际产业分类标准,计算了13个典型成员国的R&D经费,将经费最高的6个行业定义为高技术产业。而美国劳动局在标准产业分类表中,也将研究试制费和科技人员比例高出全美制造业平均数1倍以上的行业划归“高技术产业”。这均表明研究与开发经费在一定程度上本身就属于高技术产业的评定标准之一。其次,从融资的角度来看,芦锋等(2018)指出高技术产业由于其需要的科研设备、科技人才等要素的投入大以及生产中间环节多、市场接受速度慢等因素使得其具有投资成本高、投资风险大、投入资金回报周期长的特点,从而导致高技术产业对于资金投入的需求较一般行业要高。再次,从创新效率的角度来看,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技术的创新与进步,只有提高创新效率才能從根本上提升出口复杂度(鲁晓东,2014),而创新效率的提升与科研人员的工作质能与效率的软件条件以及科研器材设施等硬件条件又有着密切联系,而科研经费的投入对于科研人员的科研热情与工作积极性的提高有着促进的作用,且也夯实了科研器材、专利等购买与引入所需的物质基础。由此,提出:

假说2:高技术产业由于其本身特点对于资金投入的需求极高,故R&D的投入越多对于我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提升越有利。

三、变量选取、模型设定与数据说明

通过利用中国1998-2014年的省际面板数据,用实证检验的方法探究上述假说是否成立。

(一)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及解释变量的选取

被解释变量为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Hausman(2007)构建了高技术产业复杂度的测算方法,首先以出口产品在该地区的比较优势为权重,把所有出口该产品的地区的人均收入加权平均,计算各产品的出口复杂度得分,本项目沿用XuandLu(2009)对该方法的修正形式,套用省级面板数据对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复杂度进行测算,按公式(1)首先计算出各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复杂度:

PRODYb=Σa*Ya (1)

其中,b代表不同的产品,a表示不同的省份,PRODYb代表b产品的出口复杂度,Ya代表a省实际人均GDP,Xab代表a省b类产品的出口总额,Xa代表a省的出口总额。在测算得到各产品的出口复杂度指数后即可以该种商品在各省的出口额占该地区总高技术产品出口额的比例为权重计算出地区的出口复杂度,公式如下:

EXPYa=Σb*PRODYb (2)

选取市场化指数及各省的研究与开发费用即R&D支出作为核心解释变量。R&D支出使用《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的统计数据,并用1998年中国物价指数进行平减。而关于市场化进程的衡量,由于中国的市场化改革是一系列经济、社会和法律制度等的改革(樊纲等,2003),故是一个涉及多层次、多角度与多方面的工程,基于这种复杂性,学者提出多种测度方法(Fujita and Hu,2001;林毅夫、孙希芳,2008),而目前被学界认可度最高且应用最普遍的为樊纲等(2003)构建的评估市场化水平的指标体系,基于此,本文亦采用樊纲等(2003)构建的市场化指数进行计量分析。

2.控制变量的选取

综合已有研究成果(郑传均等,2018;汤碧,2012),考虑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与可靠性,选取市场化指数与R&D的互动项、政府投入资金、R&D人员全时当量、各省实际人均GDP为控制变量。

(二)模型设定

被设定的面板数据模型如下:

其中,EXPY代表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ω0为截距项,M为市场化指数,R&D为研究与实验发展经费支出,MlnR&D为市场化指数与R&D的互动项,FET为R&D活动人员折合全时当量,GF代表高技术产业研发投入中的政府资金,GDP为各省实际人均GDP,ε为扰动项,各变量下标it表示i省t时期的数据。另外,由于各变量在数量级上差别较大,故对被解释变量EXPY以及解释变量中的R&D、GF以及人均实际GDP进行了对数化处理。

(三)数据来源及说明

通过选用我国30个省市自治区(西藏自治区由于数据缺失严重故剔除)1998-2014年的数据进行计量分析。其中被解释变量中五类高技术产品的出口额数据来源于《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各省总出口额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各省实际人均GDP由国家统计局统计名义人均GDP以1998年为基期进行平减得到1(由于全国各省2009年五类高技术产品出口交货值缺失,故取2008年与2010年两年平均值作为替代),主要解释变量市场化指数M参考王小鲁、樊纲等编制《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中的市场化指数来衡量,其余变量R&D(研究与开发支出)、FET(R&D活动人员折合全时当量)、GF(高技术产业研发投入中的政府资金)来自《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各省份实际人均GDP同样利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各省份名义GDP以1998年为基期利用GDP指数进行计算得到,为消除通货膨胀对计量结果造成的影响,被解释变量EXPY、解释变量R&D和GF均以1998年为基期利用消费者物价指数进行处理,所用统计软件为Stata14,相关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四、实证结果分析

由于实证研究中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会引起OLS回归的不一致和有偏,所以近年来这一问题愈发得到学者们的关注。一方面,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增加使得高技术产业的盈利能力增强,从而企业本身以及政府可能有更多的科研发展经费投入高技术产业,另一方面,可能存在某些共同的因素影响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另外,还可能存在某些被遗漏的变量从而引起内生性问题。由此,为克服内生性对估计结果带来的不利影响,本文选用其他省份市场化指数的平均值、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一阶滞后以及各省实际人均GDP的对数值为工具变量,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进行计量分析,同时汇报ols与固定效应模型(fe)及有限信息最大似然法(liml)的计量结果进行对比分析,现将1998-2014年模型回归结果汇报如下:

从计量结果可以看出,模型(1)中核心解释变量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均在1%上显著,且符号为正,而模型(2)与模型(3)的核心解释变量均不显著,表明模型存在较为严重的内生性问题,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对于模型的解释力最强,最为稳健,且利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消除内生性问题后,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的系数值有显著提高,说明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的内生性使得最小二乘法的估计的结果向下进行偏移,从而证明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的确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有重要影响。同时,模型(4)中与模型(1)中无论是核心解释变量市场化指數、R&D,抑或各省实际人均GDP、R&D活动人员全时当量等其余控制变量,均在系数的显著性程度、方向、数值大小上极为吻合,从而也显示出两阶段最小二乘法的回归结果的可靠性,此外,模型(1)中控制变量R&D活动人员全时当量、各省份实际人均GDP、政府资金投入的系数符号也均为正且5%的水平上显著,由于各省(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越高、研究与开发人员越多、政府投入越多,从硬件条件上可以促进各省(地区)的科研设备设施的投入和建设,从软件条件上可以增加高技术产业的研究发明成果,从而提升高技术产业的出口复杂度,故符合预期,这也从侧面验证了其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具体来看,模型(1)中市场化指数、R&D均符号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市场化程度越高、R&D投入越多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提升越具有正向作用,假说1、2得到验证,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前文的理论分析,即由于市场化程度越高,则相关的制度条件更完善、企业间竞争更充分、信息的流动更快捷、企业创新效率更高,更有利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提升,而研发投入越多越有利于调动科研人员积极性且为研发所需设备条件等提供条件,故R&D投入越多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越高。而市场化指数前的系数为2.13,远高于其余系数,说明相对于其他影响因素,市场化指数的影响程度最大,即外部的制度大环境相比于其余较微观层面的因素,如科研经费投入、各省经济发展水平、科研人员数量来说对于高技术产业的影响更大。为了进一步考察各因素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下面利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逐步回归进行计量分析,计量结果如下:

上表中第一列至第五列呈列的结果,是在计量模型中纳入核心解释变量市场化指数、R&D以及其它控制变量后进行回归所得。从中可以看出,市场化指数的符号始终为正且5%的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在各列结果中,其系数在所有解释变量中均为最大,这显示市场化进程对提高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有重要作用,且相比R&D投入以及人力资本投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政府资金投入等因素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有更强的影响,与之前的分析结果一致。具体而言,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作用下市场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一国(地区)高技术产业的升级,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越高,这一结果再次印证了假说1。对于R&D而言,从第二列起R&D的系数也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检验且系数为正,这表明R&D对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雜度的提升也具有正向的促进作用,且其系数值仅次于市场化指数,表明R&D投入对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相比于其他因素仍然较大,从而进一步再次验证了假说2。

不难发现,在纳入其他控制变量后,无论是市场化指数还是R&D,其估计系数的显著性始终没有实质性的变化,只在系数值上有些许改变。且市场化指数的系数符号自始至终未发生变化,从而验证了之前所做估计的稳健性和可靠程度。而对其他控制变量来说,FET与GF的系数估计值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检验且符号为正,这表明了R&D活动人员与政府投资的增加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提升的积极作用,也与之前的分析结果一致,从而验证了估计结果的可靠性。

由于樊纲与王小鲁编制的2011年市场化指数报告与2016年市场化指数报告的计算方法有异,采用相同口径与方法计算的市场化指数以2008年为界,故而为了进一步验证模型的稳健性对模型进行1998-2008年、2009-2014年的分时间段计量分析,表4为相应回归结果。

由上表可知,与总体回归相比两个分时间段的核心解释变量市场化指数与R&D的系数无论是方向还是显著性均未发生明显变化,另外控制变量R&D人员全时当量的系数大小与方向及显著性也与原方程具有较高的一致性,由此可验证模型的稳健性,可见市场化程度与R&D投入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提升确实具有正向的影响。从分时间段的回归结果比较来看,其中2009-2014年相比于1998-2008年市场化指数与R&D投入的系数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加,说明2008年后市场化程度与R&D活动对于高技术产业的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开始提升,这可能与2008年的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有关,金融危机后,各国采取不同程度的贸易紧缩措施,限制资本与商品的流出,全球贸易萎缩,低迷的经济环境下,各国对于国内市场更为依赖,由此对于国内的制度环境也更为敏感,同时由于紧缩性的货币政策,银行利率上升,企业融资愈发困难,对于资金的需求增加,高技术产业由于本身的特点对于科研资金的需求更为紧迫,故对于R&D投入的依赖性增强。另外,从世界范围来看,近些年来,随着世界经济的持续发展以及全球化进程的大潮席卷世界,国际市场上高技术产业对于健全的市场机制及R&D投入需求的要求日益上升,因而也倒逼国内的高技术产业对于市场化程度及科研经费的投入有更强的需求。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在国际竞争形势日益严峻以及贸易摩擦日益增多的背景下,增强中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对于提升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所处的位置以及经济发展质量有重要意义。本文在系统梳理了当前学界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测度及其影响因素相关的文献后,对市场化进程、R&D活动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产生影响的可能机制进行探析,并提出了相应假说,后采用中国30个省份1998年-2014年的面板数据进行计量分析,以验证假说的正确性。分析结果显示:首先,市场化进程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产生了明显的促进作用,某国家或地区的市场化程度越高,其相应的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也就越高,且其影响效应相比其他因素更大。其次,R&D活动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即国家或地区的R&D投入越高,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其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相应越高,增加科研经费投入对提升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另外,R&D活动人员也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具有一定程度的正向影响。

综上得出的结论不仅有助于扩展当前学界关于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因素方面的探究,且在当前中国经济迈入改革的攻坚期与深水期之时,提供了高技术产业发展的政策方向,具有一定的理论及实践意义。基于此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速市场化改革的进行,完善市场竞争机制、深化要素市场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目前我国在资本市场、土地市场和劳动力市场、资源产品市场等要素市场仍然存在着改革进程较为缓慢,资源配置不够合理的现象,后续改革应持续推进各种所有制经济使用生产要素平等化,减少各类出口企业获取生产要素的阻碍、降低其难度,并加速西部地区市场化改革进程,使经济更全面平衡增长。第二,充分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与进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一方面要谨防外资流入的投机性动机,防范系统性的金融风险;另一方面要利用好外商直接投资带来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充分发挥其技术溢出效应,并且合理引导国内竞争,培育具有本土竞争力的企业。第三,企业与国家需进一步加大R&D投入,一是增加人员劳务经费支出和仪器设备经费支出,提升科研人员工作效率与积极性、改善科研条件;二是大力增加企业研发机构费的投入,设立专业化科研机构,使人员专业化、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浪费与转换支出;三是设立健全的监督机制,提高政府R&D经费的使用效率。第四,对于R&D人员投入进行调整,首先是在总体上要加强高技术产业全时人员数目的投入力度,完善激励机制,制定合理的激励措施,从而增强创新能力,其次是是合理改善高技术产业人员的行业分布比例,加强对我国髙技术产业弱势行业的R&D人员投入,如为航空航天制造业、医疗仪器设备制造等行业,以综合地从整体上促进我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复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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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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