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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州八里岗遗址史前聚落探析

2019-09-02马军民

关键词:遗迹遗址时期

□马军民

邓州八里岗遗址,位于河南省邓州市东约3公里处的湍河南岸第二级台地上,隶属城郊乡白庄村。遗址地形为坡状高地,岗顶高出周围地面约4米,东西长约250米,南北宽约200米,面积约5万平方米,文化层厚3~5米,上部受到破坏。1991—2001年,北京大学与南阳市文物研究所联合对该遗址进行了7次发掘[1],发掘面积总计5500余平方米,发现房基80多座,墓葬210余座,灰坑、窖穴1400余个,出土器物标本1万余件。

邓州八里岗遗址对研究当时社会关系、组织结构、埋葬习俗等有重大学术价值,尤其是遗址中发现的属仰韶文化的连间长排套间房屋基址,是目前国内所知时代最早的新石器时代房基之一,为复原仰韶文化中晚期房屋建筑乃至整个聚落提供了新的实物标本。根据已经发表的考古简报以及相关报道可知,八里岗遗址主要是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堆积。一个遗址并不一定只有一个聚落,一般说来,聚落内部的结构或聚落布局发生了重要变化,表明同一遗址上一个旧聚落的终止和一个新聚落的开始[2]。通过对其史前不同时期的聚落布局进行分析,我们认为,八里岗遗址大致可以区分为仰韶文化早期、仰韶文化中晚期、屈家岭文化时期和石家河文化时期—龙山文化晚期四个相对稳定的聚落。

一、仰韶文化早期聚落

发现的仰韶文化早期遗迹主要有圆形房基和墓葬。

(一)房基

仰韶文化早期的房基以圆形为主,集中分布在遗址偏南部。系地面式建筑,房屋构筑为先挖环形基槽,然后栽埋木柱。

(二)墓葬

目前发现的210多座墓葬,位于同时期房基的北部,基本上皆属于仰韶文化的早期,大致可以分为上下两大层。发现的墓葬全部为竖穴土坑墓,方向多朝西,南北向者较少。墓中多无葬具,仅个别墓中偶见类似葬具的板灰痕迹。在葬式与葬俗方面,较早一些的流行单人一次葬,一般皆仰身直肢,二人以上的合葬及二次葬墓少见;较晚者以二次葬为主,多合葬,人骨多分排按不同的个体堆垒排放整齐,单人一次葬墓越往后越少见。一般一次葬的随葬品较多,二次葬的随葬品较少。

这些墓葬之间的叠压打破关系较为复杂,说明此时期该聚落居民的茔域比较固定,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映出聚落布局在长时间内相对比较稳定。

二、仰韶文化中晚期聚落

仰韶文化中晚期遗迹,主要包括三排方形房基建筑和一些灰坑、窖穴以及瓮棺。

(一)房基

目前,已发现的八里岗遗址仰韶文化中晚期的房基数量较多。其营建方法和程序基本一致,均为先铺垫土,开挖墙基槽并栽埋立柱,再在立柱间以绳或树条将横夹板与密集的立板和木棍捆绑固定成长排墙内筋骨,然后从筋骨两侧敷草泥分段堆筑起墙,最后抹光墙面和居住面。

这些房基,大致可以分为两组三排,每排房基南北宽均为7~8米,分布于遗址的大部分地方。其中,遗址的最东部因未进行发掘,情况暂时不明,但是从长屋建筑向东继续延伸的趋势来看,遗址的东部应当也有该时期的房基。

南组房基大致位于仰韶文化早期圆形房基之上,目前已经发掘出45米。北组房基分为南北两排,南排横贯遗址中部,北排房基与南排房基相距大约2~5米,在遗址的中部偏东部距离有所加大,大致相距7~12米。北排房基与南排房基相始终。北组两排房基目前已发掘出100多米,基本上贯穿了遗址的东西。

这两组三排房基,每排都均有数层房基自上而下依次叠压打破,大致可以分为上、中、下三层,这表明这些房基之间有早晚之分。但是,总体来说,这些仰韶文化中晚期的房基遗存,不论是较早的还是较晚的,皆系地面起建的分间套式长排连间房,即每座房屋都有房屋多间套,套与套之间有东西向屋墙连为一体,并有南北向屋墙分隔而无门道相通。从其东西向主墙体的走向皆一致,其间未发现有经拼接外拐的续建痕迹来看,这些长屋当是一次规划建成的。每套房屋通常是一大一小两间,有的是一大二小三间。大小间均有门道相通,且各套都自有门道通向室外。大间的中部均设一较大的方形地面灶,小间往往也有一小型的方灶。大小房间的位置,南组与北组房基正好相反。南组房基大间皆居北侧,小间都在南侧,而北组房基大间皆居南侧,小间都在北侧。南北两组房基相向而建。

北组南排房基与南组房基相距约20米,其间为数层较致密而纯净的黄褐色土堆积,在此范围内不见同期的灰坑和其他建筑遗迹。依此推测,这里可能是当时人工铺垫成的两排房基之间的广场。

(二)其他遗迹

仰韶文化中晚期,除了发现规划整齐的房屋建筑之外,还发现了一定数量的灰坑和少量的窖穴、瓮棺。从已经发表的材料来看,灰坑和窖穴分布似乎较为分散,看不出集中分布的特征。而同时期的瓮棺仅有一座,位于遗址中部偏西北组两排房基之间。

目前,还没有发现仰韶文化中晚期的墓地,从同时期居住区基本上占据整个遗址的情况分析,墓地应当不是位于遗址的内部,而是在其附近的其他地方。综观多年来发掘的情况和已经公布的材料,八里岗遗址的西南部发掘较少,其他部位都已基本发掘至遗址的边缘,因而,推测仰韶文化中晚期的墓地可能位于遗址的西南部边缘地区。

八里岗仰韶文化中晚期聚落的两组三排房屋,虽然经过多次毁坏和重建,但是每次营建新房总是在原来房基所在的范围上进行,尤其是向南向北从未发生大的移动,位置始终未变,有较强的连续性。另外,每排房屋又都始终由若干座基本相同并且布局和建筑方法相似的分间套长屋组成,统一规划性很强。以上这些都可以说明,在仰韶文化的中晚期,八里岗遗址的居民处于相对稳定时期,他们固守自己居住的地方,严格遵守聚落的统一规划进行营建。房屋布局整齐,结构相似,这些表明此时期聚落内部是长期稳定的。

三、屈家岭文化时期聚落

屈家岭文化时期遗迹,主要发现有环形基槽的房基和少量的灰坑以及窖穴。

(一)房基

这一时期的房基,主要发现于遗址的中部略偏北,位于北组南北两排房基之间的空地上层。2000年至2001年,在遗址中部偏北部集中发现了属于屈家岭文化时期的十余个同心形圆圈,当为此时期的房屋建筑基槽,圆圈直径大多4米左右,有的基槽底部还发现有柱洞。1998年度的发掘简报中,曾公布了Q1~Q4遗迹的基本情况,发掘者将其时代定为仰韶文化晚期偏晚阶段。但是,从这4处基槽均打破仰韶文化晚期晚段F66的层位关系来看,这4座圆形房屋的时代应晚于F66。另外,这4处基槽的情况,同2000年至2001年发掘的屈家岭文化时期的圆形房屋基槽形制一致,位置也相近。因此,我们推测,Q1~Q4很有可能是属于屈家岭文化时期的房屋遗存。同时,还发现长方形单间房屋1座,编号为F50,位于遗址的中部略偏北,仅残存西、北两面部分基槽和东部的一片垫土。

(二)瓮棺

目前已经发现十几具,主要处于遗址中部偏北,分布于同时期的房基附近。

(三)灰坑及窖穴

在房基和瓮棺葬的附近,还发现有灰坑遗迹,多为圆形,坑内堆积有大量的灰烬,并夹杂很多的零碎兽骨和陶、石、骨残器等,出土大量同时期的自然遗物和人工制品,当为屈家岭时期附近居民倾倒生活垃圾的垃圾坑。这也说明,屈家岭文化时期的居住区当在此附近。

四、石家河文化时期—龙山文化晚期聚落

在遗址的东部,还发现有石家河文化时期的窖穴。

龙山文化晚期的遗迹,主要是数百座灰坑,分布于遗址的各处。其保存状况较差,灰坑的上部已经被破坏,仅残存坑底。

遗址出土的石家河文化时期的遗物较少,而龙山文化晚期的遗物则相对较多,这或许可以显示出不同时期的人口数量和聚落规模存在一定的差异。但由于这一时期的材料整体较少,难以看出遗迹的分布规律,因此,暂时不具备探讨其聚落布局的客观条件,还有待以后考古材料的发现和丰富。

五、结语

经过前文对不同时期聚落布局的初步分析,可以发现,邓州八里岗遗址仰韶文化早期聚落规模较小,偏居遗址的南部或东南部。此时期墓地范围明确,位于居住区的北部,房屋皆为圆形,分布比较集中,但还看不出比较明显的规划性。

仰韶文化中晚期聚落规模显著扩大,目前看来是八里岗遗址最为繁荣的时期。南北两组三排的长屋套间,房基东西向贯穿整个遗址,且南北方向上也基本到了遗址的边缘。房屋数量的增多,说明此时期遗址内居民的大量增加;房屋布局整齐,建筑方法和房屋结构一致,说明聚落内部具有严格的规划管理措施。

屈家岭文化时期聚落的规模比仰韶文化晚期明显缩小。从目前发掘的情况来看,生活区主要分布在遗址的中部和中部略偏北。从此处分布较密集的房屋、瓮棺、灰坑以及出土的丰富的遗物等情况来看,此时期屈家岭文化的居民虽然数量较少,但是居住集中,生产活动频繁,生活相对比较稳定。

由于遗址上部被破坏严重,因而目前还难以对石家河文化文化—龙山文化晚期聚落进行比较细致的分析。但从分散布局于遗址各处的灰坑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一时期,尤其是龙山文化晚期,聚落的规模也有所扩大。

邓州八里岗遗址位于南阳盆地,地处中原文化和长江中游文化的交流通道。新石器时代堆积深厚,延续时间很长,不同时期聚落的兴衰反映了南北文化交流和融合的过程。(图1)从各个时期聚落的内涵来看,八里岗遗址早期当属于北方中原文化系统,仰韶文化的先民们在这里最早开始定居,并且随着仰韶文化中期的繁荣,聚落规模也逐渐扩大,反映出这一时期中原文化系统发展水平高于长江中游文化。仰韶文化晚期之后,北方文化系统开始衰落,属于长江中游地区文化系统的屈家岭文化和石家河文化相继占据了该遗址,虽然其聚落的规模较仰韶文化中晚期明显较小,但是这种文化的更迭仍然明确地反映出当时北方仰韶文化的衰落和南方文化系统的兴起。龙山时代晚期,石家河文化消失,北方文化系统再次居于主导地位,这应当与“禹征三苗”的历史事件具有一定的关系[3]。

图1 八里岗遗址不同时期聚落分布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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