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叠春波翠
2019-08-30王祥夫
王祥夫
我当然不愿把“失格”这两个字和当代文学以及当下的文学期刊联系在一起。但无疑这两个字让我们清楚文学不再一如既往,文学期刊也不再一如既往。许多期刊已经不再对文学青年和那些刚刚出道的作者持有热情,不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让他们的文学理想升华为现实。国内的期刊多如牛毛,但其独创性已经让人们怀疑,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独创性的时期,期刊也不再持有无坚不催文学力量,但我们也无法指责当下的刊物都是些胆小鬼。
云南是久去不厌的,而我去云南昆明,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一本《滇池》,再说到中国的文学刊物,文学刊物的第一印象当然与刊物的刊名有关,但好像又无关。我在国外访问的时候有外国朋友评及《人民文学》,认为它的宽泛程度从刊名上讲远远不及《中国作家》给人的印象好。我说不是这样,中国的期刊的刊名与内容没有必然联系。比如《芙蓉》,给人的想象是红红紫紫,比如《山花》,却是一种极有气势的画面,我想那山花应该是杜鹃花,开起来真是极有气势。而《滇池》却是让人想到波纹细细的千叠春水。没有惊涛与骇浪,只有波光与粼粼细浪,这就是我心中的《滇池》。我对外国朋友说,《滇池》不是地理刊物而是一本我所喜欢的文学刊物。
那一次去《滇池》是去领一个奖,《滇池》奖设立的很早,要早于国内现在的许多时髦奖项。这个奖设立之初就把目光放到了全国,并不像许多奖的目力所及只在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所以说《滇池》在很早就有着十分开阔的目光和胸怀。是既看重本土的优秀作家,又会张开双臂拥抱国内的诸多名家和刚刚崭露头角出手不凡的新人,那次去滇池领奖,则臣也在,同时获奖的还有于坚,这些人,无论将来成为什么样的大家,或从此再也不再写作,但我想他们都不会忘记曾经受过《滇池》的赞赏,在文学的道路上,一个刊物给你信心和赞赏,一如大自然给花木以春风和春雨,所以,至今想起《滇池》心里总是满满的温暖。
《滇池》的目光与胸怀就是让你觉得身后有一种力量,温暖有力地推动着你。《滇池》是稳健而纯净的,看上去像是没有多大波浪却总是一池春水被吹皱,内蕴着无限的生机。刚与《滇池》来往的时候,庆国兄还在那里当主编,之前,读他的小说,喜欢他小说的沉稳厚实,之后才知道他在《滇池》当主编,庆国喝酒亦好,我看人是要看他喝酒的。第一次参加活动,平阳还在《滇池》做事,平阳现在是国内的一块闪亮的牌子,那一年,我极力想让他去印度讲学,那边却总是问他得过中国的什么大奖,我說李白啊,杜甫啊都没得过大奖你们就不要再翻译他们的诗作了。那时候,我是十分喜爱读平阳的散文和诗歌,觉得一家刊物有这样的编辑真是一件很牛的事,而做为作者,能让这样的编辑编自己的稿也是一件幸运的事。那次领奖,我认识了青年作家包倬。包倬是作为一名记者开始他的文学生涯的,他的小说关注社会生活的某种心理失常和某种病态,他的小说是挺身而出的姿态,从做记者对社会的深刻认识转化为小说家,再现了他人道主义讲述的转变过程。他采访我的时候还在一家报纸就职,会散之后,他走过来,清清秀秀坐在我对面开始他的采访,想不到十多年后他来《滇池》当编辑。这就使得那次的采访像是一段历史插曲。一个人与一家期刊忽然有了某种奇妙的历史空间。
《滇池》在中国众多的刊物里,有着宜人的温和性格,从没见《滇池》搞什么花样,是稳稳地靠文学存在着,而不是靠一天一个花样或靠哗众取宠的各种活动。《滇池》是一本这样的文学期刊——它能将作家笔下五花八门的社会生活变成它纯洁严谨的风格,真实的情感在这里永远不会缺席,任何时下流行的东西都很难触动它的一贯风格,更不用说能改变它,这就是做为一个作家也做为一个读者喜欢《滇池》的理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