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在一起(2)

2019-08-29周成华

初中生世界·九年级 2019年8期

周成华

十月，一个属于乡村的季节。阵阵秋风送来稻谷的熟香，袅袅娜娜，沁人心脾。

父亲早已掐准了秋收的日子，从储藏室取下封挂已久的镰刀，在庭院中支起一块青森森的磨刀石。“霍霍”之间，镰刀像醒来的战士，散发着逼人的寒光。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床上。父亲母亲吃了早饭，轻悄悄地收拾了热水瓶、瓷缸、把叉，撑船往稻田出发，加入抢收稻谷的大军。

中午，我和姐姐送饭到地头，只见父亲母亲正将自己弯成低垂的稻把，各自开辟一块阵地，向前方推进。他们颈挂湿毛巾，手臂上的套袖已经湿透，左手圈住一丛稻穗，右手揽住稻身，镰刀一带，一道白光闪过，“唰唰”之间，稻子立即乖乖地躺倒在脚下。我赶紧招呼：“爸，妈，吃饭吧。”父亲母亲这才直起腰，松动松动腰板。他们的脸色，黝黑中散发红光，汗水从眼角、鼻翼处纵横而下。他们取下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以眼光丈量完收割的进程，这才满足地坐到田埂上，吃饭，休息。

晚霞将西天渲染得异常瑰丽。我和姐姐赶到收谷场时，脱粒已近尾声。父亲母亲辞谢了帮工的亲友，正忙着清扫谷场，担谷粒上船。

我对父亲说：“爸，我们俩抬几趟吧。”父亲答应了，装箩时特意少铲了几锹。我个头小，走在前面;父亲身材高大，走在后面。起身的时候，父亲将担绳移向自己的肩膀。我说：“爸，不要紧。”几趟下来，我肩头已经被硌得胀痛，只觉扁担无处安放。我只得佝偻着身子，双手托住扁担，好减轻些肩头的压力。父亲说：“你没有练过，肩头嫩。”我突然忆起，父亲的肩头各有一块硬硬的疙瘩，结实地隆起。父亲的双肩，骑过幼年时神气活现的我，担过老屋翻新时的砖瓦、木料、砂浆，担过春播秋收时的秧苗、肥料、棉秸。父亲用承重变形的肩头，扛起了一家人溫饱安逸的生活啊！

如今，老屋已拆迁，当年的稻田已经成为芳草萋萋、树木扶疏的镇区绿化地带。但一家人打拼在一起的那份温馨、踏实，却一直深藏在记忆中，给跋涉在茫茫人海中的我，一生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