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赏花乐
2019-08-27张寄寒
张寄寒
瓦楞花
小学三年级时,我家搬到小镇城隍埭的一幢小楼里,小楼前有一个不小的园子。园外也有一幢小洋楼,它和别的小楼不同的是有一个木格百叶窗,小时候看这样的窗棂,感觉十分神秘。这幢小洋楼空关了几年,屋顶上长出了一朵朵的瓦楞花。
第一次听到瓦楞花这个名字,第一次见到灰不溜秋的瓦楞花,我感到特别好奇,我问妈妈:“为什么瓦楞花长在屋顶上?”妈妈说:“这种花就喜欢长在没有人住的屋顶上。”我又问妈妈:“它哪像是花?”妈妈认真地说:“它怎么不是花?它虽不枝繁叶茂,也不姹紫嫣红,但是它生长着与茎叶相同颜色的鳞状花冠。”
我还是不喜欢它,固执地对妈妈说:“我不喜欢瓦楞花!”妈妈说:“你别看它其貌不扬,但它有其他花没有的品性。你看,盛夏烈日炎炎的日子里,它生长在贫脊的瓦垄间,经受高温的炙烤依然顽强蓬勃地生长着,一簇簇朴实无华的瓦楞花昂首绽放!”
听了妈妈的解释,瓦楞花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顽强不屈的印象,它只需要一点点的生存空间,便可不计条件地生长、开花、结果。
有一天,我带小伙伴一起去看瓦楞花,小伙伴瞥了一眼说:“这哪是花啊?一点儿都不好看!”但有一次,我遇到一位老人,我问他:“您知道瓦楞花为什么长在瓦垄间吗?”老人嚅嚅地说:“从我记事起,它就生长在屋顶上。”我猜测瓦楞花比老人的年龄还要大!
一天下午,正当我担心瓦楞花一直在烈日的炙烤下缺少水源时,天公作美,夏天的雨说到就到,雨滴洒落在瓦楞花的茎叶上,干渴的花瓣立刻舒展着弯曲的身姿,饱饮这滋润的雨水。当雨滴变成水帘时,屋顶上像干枯的河床一样“哧哧” 地冒着白烟,紧接着屋顶便如海绵一样吸着水,吸足水分后,水流才顺着瓦垅、瓦片、瓦当落下。瓦片为瓦楞花蓄水,瓦片和瓦当原本来自泥土,它们发挥自身作用,尽力维持瓦楞花的成长。
瓦片、瓦当、瓦楞花,它们本是生命的共同体,我们不用为瓦楞花的生存担忧,我们祈祷瓦楞花,在未来的岁月中,依然是一道朴素的植物风景。
凤仙花
夏天的黄昏,一抹西斜的烈日退到园子角落的墙上。我们把一盆盆的凉水泼在园子的方砖地上,发出“滋啦!滋啦!” 的声音。然后,我们从屋里搬出小凳子、小桌子,放在园子的中央,准备纳凉。
吃罢晚饭,我和大姐、小妹一人拿着一把纸团扇,坐在小凳上摇着纸团扇聊天。纸团扇上印着一首歌曲,名叫《学习雷锋好榜样》,我和妹妹不识简谱,只有大姐识,她拿着团扇边看边哼,我和小妹央求大姐教我们。于是,大姐唱一句,我们跟一句,一个黄昏,我们学会了这首歌。
一天傍晚,我发现小园的角落里钻出几棵枝繁叶茂的凤仙花,且结满了一朵朵胭脂红、粉红的凤仙花花苞。大姐和小妹见了拍手称快,她们说:“可以染指甲了!”没几天,凤仙花绽放出淡水红、胭脂红的花朵。大姐和小妹摘了许多凤仙花的花瓣,放在一只铜勺里,再放上些白酒,把它捣碎后涂在了十个指甲上,不多一会儿,去掉指甲上的凤仙花瓣,指甲就变了颜色。大姐和小妹的十个红红的指甲,煞是好看,令我羡慕。我让大姐给我也染红指甲,大姐说:“染指甲是女孩子的事,男孩子染指甲会被笑话的。”我不信,缠着大姐给我染指甲,大姐依我,真的给我染了指甲。
次日一早,我去洗脸时,发现我的红指甲洗不掉,我拉着大姐给我洗,依然没有洗干净。在学校时被女同学发现,让我好尴尬,脸涨得绯红。
夜饭花
放学回家后,我经常一个人站在园子里对着花花草草发呆,我最喜欢观察它们抽芽、长叶、开花、结果了。
有一天,我从同学那里要了一把夜饭花的籽,放学回家后,我把它们撒在园子的角角落落,几场雨过后,角落里钻出一枚枚苹果形的叶片,样子娇嫩、蓬勃。没隔几天,夜饭花铺天盖地开放,翠绿的叶子延伸铺排得满园都是。
夜饭花越开越旺,浓绿的叶片像涂了油似的发亮,它们使劲地占领园子的地盘。盛夏了,在密密的绿叶中,开满了胭脂红、紫色、黄色的长柄小喇叭。
吃罢晚饭,满园的夕阳余晖,夜饭花开得最热烈,我们一家人也搬了小凳子,围着夜饭花纳凉。千百只五彩缤纷的小喇叭,兜着徐徐的晚风,鼓劲地吹着、吹着,一缕缕花香扑鼻而来。
天色渐暗,我们仍在海阔天空地聊着,园子里一方幽蓝的天空上,一弯新月从那高高的翘脊屋面上冉冉升起,一片淡淡的月色洒满小园,把夜饭花映照得鲜艳动人。
尽管夜饭花在众多花卉中不算名贵,又无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有人还说它“画家不画,诗人不吟”,可我对它却情有独钟。我喜欢夜饭花的质朴平凡,它不怕旱、不怕涝,不用浇水、不用施肥,也不害病。
它頑强的生命力,成为它不俗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