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茫茫,春暖花开
2019-08-27宋育卓
宋育卓
摘 要:何为歧路,也许没有人知道答案。而歧路的终点是内心的不甘,还是期待的春暖花开,无人知晓。这都需要自己去走完这段歧路才会知晓答案。在文中就笔者就歧路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关键词:歧路;古老文明;朝圣;春暖花开
所谓的理解是你走着与别人当时一样的路,遇到当时她的心情她的苦,明知道这条路未必豁然开朗,却依旧愿意将悲伤与痛苦一一品尝。
友人打点行装踏上朝圣之路,她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休学去看一看那个雄踞中国西南的藏密领域,她说那里有带着酥油味道的,带着奶茶味道的,带着藏家姑娘的歌声的,带着藏獒脚步声的,活生生的历史。大多数的人知道一个名字,松赞干布,大多数的人知道一个朝代,吐蕃王朝,但在古老的西藏,雄踞的一个王朝不再为人所知,渗透的一个宗教不再为人传诵。她在这条路上不断前行着,她去触摸那个历史深处的象雄文明。她注定走的是一条歧路,她在追寻歧路里的花开。
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就是象雄王朝的图腾大鹏鸟。历史的真相被尘封着,所以她去听来源于象雄语的藏语,去看雍仲苯教蓝底白色的正字旗。这注定是一条难走的歧路,西藏的原生民众已经被历史的风尘刮出了别人希望的样子。这恶劣的大风里包括着扶佛灭苯的松赞干布,包括着一代一代更迭的藏域王朝。最终的今天,苯教和佛教在这片神奇的领域以神奇的藏传佛教统一了。
追寻古老的文明,去设想那是怎样的历史原貌。那一群群磕着长头去朝圣的藏民,他们脸颊上的高原红,他们皲裂的皮肤,他们淳朴的笑容。把时光再放远一点吧,佛教传入这片雪域高原,藏民该是一种什么情绪呢?佛教是追求光明的,苯教是驱逐邪祟的,当这藏域的生灵第一次怀着好奇进入佛教的世界,他们惊奇地发现,他们信仰的辛饶米沃,他们崇拜的祖先,他们畏惧着的苯教神灵都在现代佛教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都是佛理的布道者,佛理的追随者,佛理的护法神。虽然仪轨没有什么区别,可却被受到历朝历代册封的佛教引导到了佛教的金光大道上,苯教那个传统的象雄王朝的宗教成为少人行的歧路。这是佛教的大智慧,它无形中把歧路催生到了一个统一的大路上,而苯教的那些密宗的修行者,他们走在茫茫的歧路上,他们苦修,他们辩经,他们在几座苯教的保护性寺院里传扬苯教的佛法和仪轨,传扬古象雄的遗风。这是茫茫的歧路,他们却乐在其中,长乐无极。
她走在阿里,走在拉萨,走在布达拉宫,她见过太多行者,他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与西藏这个政教合一的地方有很大的出入,而大多数人都与这些过客一样,他们是看景,看西藏的天看西藏的人,听一听藏家姑娘的藏歌,摸一摸藏獒的巨大头颅,标榜着自己来西藏净化信仰,其实他们只是在西藏游,他们只是在看藏区的民风,走着一条宽广的大路。而她在藏家的民居里去听灵魂深处的西藏,她穿着汉人的衣装,听着古象雄的藏语,她穿越着戈壁与草原,穿过这么广大的疆域,寻找修行的密灵洞,手摇着转经轮,和藏人一起转山转水转佛塔,在苯教的寺院看一朵朵的酥油花。
某种程度上说,她就是那些苯教的修行者,某种程度上说我就是另一个她。
我们都选择那条歧路,她追寻湮没在历史中的象雄和苯教,我追寻自由,年轻又彷徨。身为大学生的她休学寻访,得到的是家人的支持,朋友的祝福,还有其他人的反对。所谓理解,是和她走在一条路上,体会着她的心情她的苦,她的悲伤和惆怅,她的迷惘和彷徨。
她行走在西藏的每一条河每一道岭,她膜拜昂拉雪山,她去听说唱艺人的格萨尔王传,终于日复一日的寻找有了发现。原来歧路的尽头也是春暖花开。
然后她把她听到的版本转译给我,这是阿里的藏歌,藏歌里写着:“象雄王的愚蠢是吐蕃的王妃,里应外合里埋葬了王朝。”就这么一句话,是她歧路的全部春暖花开,沿着这句藏歌追寻下去,“我一定会找到历史真相里的象雄王朝。”她发来一张张的藏区牧民,雪山和寺庙,她拍下一个个磕着长头的朝圣者还有一朵朵苯教寺庙里的酥油花,她寻找古老的象雄遗址,带着单反相机去拍摄牦牛和成片的青稞,最后她拍那些穿着红氆氇的喇嘛,还有牧场上的藏獒,然后她继续出发,沿着春暖花开的方向,追寻象雄的遗芳。
我沿着她的自由上路,唱着歧路的歌谣,照片里那些牧民穿着古老式样的藏装,那个藏家的姑娘穿着红色的藏裙,抱着一只雪白的小藏獒,那些摆出架势旷日持久的红氆氇辩经者,还有金碧辉煌的寺庙以及寺庙门口的蓝白苯教旗,他们都代表着一种传统,藏区最最古老的传统。而现在,因为塑造和改造,那些曾经的康庄大道,成为了乏人問津的歧路,甚至无人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任何一条大路,都会在时代的演变之中成为歧路,无论是宗教,王国,还是一种古老的文明。
牦牛在悠闲地吃着草,远处的青稞正是绿油油,她从牧场打马走过,惊起一只只牧羊的藏獒。或者在巨大的冰山脚下有着小小的一队人影,她和他们慢慢的绕山行走,一步一个长头,手持着转经轮,把这《马头明王游戏根本续》念了千遍。就像古老的藏民,他们磕着长头,一步一步到拉萨,一步一步到那布达拉宫的脚下。
藏传的密宗佛教与中土神佛大大不同,中土神佛是人的形象,它是康庄大路的神祗,中原人信神但却无宗教,因此他们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在西藏的神佛,也许面相可怖,但他们的忿怒之相,却是对众生的慈心。”她说“这大约是密宗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最大的区别吧。一个面如蛇蝎却是菩萨心肠,一个满面微笑如同人身。”也许,这也是大路与歧路的区别,然而你真心去探寻那傲厉神祗的心,你会发现其实中土的菩萨与密宗的菩萨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就像是一个面慈心善的好人和一个面冷内热的善者都是一样的,但我们却常常认为面慈心善的那个才是好人,而那个面冷内热的歧路善人就往往被晾在一旁。
又过了数日她终于又发回消息,不过这次除去丰富的照片还有一段长长的“历史原貌”,我不知她走了多少个千里,我不知她见过了多少藏民,我不知她听了多少藏歌,我不知她见了多少石经堆才终于找出她追寻已久的歧路花开。
“寻找象雄,开启历史的尘封,响起萨玛噶的歌声。我们借此穿越时空,王妃萨玛噶,你的爱恨情仇引燃了象雄灭顶的战火。美人和英雄,战争与阴谋,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基于统一西藏的政治扩张和置换臣民的宗教信仰的双重需要,出兵攻打象雄,引兄灭夫的萨玛噶是成全哥哥美人计的里应外合。英武非凡的象雄王由于冷落了吐蕃来的王妃而招致战争,悲情咽下象雄历史终结的苦果。”她拍下古象雄的遗址,那样辉煌的国家在历史的长河也一样沦为风尘,若没有执着于歧路的苯教修行者与历史追寻者,象雄文明是否会永远尘封?这条歧路的背后是历史的荒凉和文明的春暖花开。
她依然行走着,并把这一切记录于笔尖,她写下行摄川藏——古象雄文明追寻,然后她写着一章又一章。她从来都不曾辜负这条遥远的路,而我呢?
我们都一样年轻又彷徨,我们循规蹈矩走着已被证实的正确路径,在康庄大道上拥挤着思索着我们到底是谁,我们到底背负着什么。但我们从未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去选那条人迹稀少的所谓“歧路”。历史会把所有衰败的辉煌变成歧路,但歧路也一样会春暖花开。
我们只是怕,这条歧路的背后,不是春暖花开,而是遍地荆棘。可无论是否有所收获,你已走过别人所未知的风景。就像不去追寻古老的苯教,我们就永远只停留在藏传佛教的方面了;就像不去探寻消失的象雄文明,我们就不会知道它的文字它的图腾它的光明。大路上鲜花遍地,星光熠熠,而那荒草丛生,人迹罕至的冷清与荒凉也有别样的风光。
所谓的理解是你走着与别人当时一样的路,遇到当时她的心情她的苦,明知道这条路未必豁然开朗,却依旧愿意将悲伤与痛苦一一品尝。我们是一样的人,经历着相同的境遇,我们最清楚那些不甘平庸的人所受的苦,我们明知道这条路人迹稀少,未必豁然开朗,我们也愿意与那些歧路行者一起,等待春暖花开。在平凡与挑战中我们不甘平凡,我们远走歧路,只为那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云中歌。
我看着满满一影集的藏区照片,好像透过那些淳朴的藏民,圣洁的山水,坚守的苯教僧人,还有牦牛和藏獒,我能听得到热血的汩汩流淌。等我做完我该做的,就去做我想做的,尽管歧路未来不知,尽管歧路人迹罕至,我还是愿意去看看,那条茫茫歧路的背后,是不是我所期待的,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