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姑子“断粮”

苏尘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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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余强的手机响起来，接完电话就急着要出门。他在玄关边换鞋边说：“余晴出差回来了，还有半个小时到火车站，我去接下她。”

余晴是我的小姑子，余强的亲妹妹，比余强小7岁。说起这个小姑子，真是一言难尽。余晴脾气不错，待人处事也很好，是个好姑娘，但是在生活这方面完全就是一个“巨婴”。大学四年，所有的被单、床单还有羽绒服之类的大件，都是每两周拿回家洗一次，在家里也很少干家务，无论是余强还是婆婆都对这个小姑子宠爱有加。关键是，余强还要求我对余晴的态度也要好，不能让妹妹觉得我讨厌她。我其实并不讨厌余晴，只不过做不到跟余强一样宠她罢了。

那晚，余强刚陪了客户吃饭，喝了酒，我让余强别逞强，酒后怎么能开车呢。余强却不放心：“小晴一个人打车回来不安全的，要不我打个车过去接她？”我拗不过余强，只好说道：“你踏踏实实在家待着，我去。”听了这话，余强这才安心下来。

到火车站接了余晴，她看到是我明显有些失落：“嫂子，怎么是你？我哥没来吗？”

我解释道：“你哥今天有应酬，喝过酒，不能开车。而且这些天他公司忙得很，身体也不舒服，所以我就没让他来。”本来还寄希望于余晴听到这些能体谅她哥，别总是有事没事就使唤他，然而余晴只回了一个字：“噢。”

哪怕余晴问一句“我哥身体哪儿不舒服”，我的心里都会好受些。可余晴显然不太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大概是太习惯被人宠在手心里，也不懂为别人着想吧。

2

从那以后，余晴更成了哥哥的尾巴。她找余强帮忙的时候，我偶尔吐槽几句，余强都会直接把我怼回去：“我妹不找我，找谁去啊？你不要这么小心眼。”我忍不住回嘴：“我这可是心疼你啊。”可话又说回来，除去宠妹妹这件事，余强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我只能劝自己忍着。

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余强的微信账单有一笔3000元的支出，最近家里似乎也没买过大件东西，这钱用哪儿去了呢？以前我倒是不会对余强的消费过问太多，况且他也不是个乱花钱的人，只是最近孩子刚上了小学，学费支出增多，3000元的一笔消费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也是蛮大的支出。

我拿着手机问余强钱花哪儿了。他显然不想解释太多：“总有用处的，问那么清楚干吗？”

我明白余强不喜欢我干涉他的财务，可是夫妻一体，我一定要问清楚：“你现在公司情况也不好，咱们家里消费也不低，这经济上的压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就想问问这3000元花哪了，到底值不值得花。”

大抵是被我晓之以理，余强终于说出了钱的去处：“给余晴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更加不舒服。余晴刚大学毕业，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收入也不低，可是这半年多时间里，余强前前后后已经给了她一万多元钱。每次给钱时，余强还总是向我解释：“我妹刚入社会，得好好打扮。”“她刚工作，哪里都要用钱，先给一点，就算她借的嘛。”

3

周末我跟著余强去看望婆婆，没想到余晴也来了。一进门，我就看见她背了个新包，而且明显价格不菲。我跟余晴闲谈时称赞她的包很好看，她也高兴地说：“3000元呢！我看中了好久，一直不舍得买，还是我哥疼我，给我买的。”

听到这一句话，我心里五味杂陈。为了我们的小家庭，我几乎是每分钱都抠着用，别说3000元的包，即便是300元的我都没两个，可他大手一挥，眼也不眨就给余晴买了，这让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那天回到家，我跟余强吵了一架：“你就算再宠妹妹，也不能这样无底线啊，如果我们是有钱人家，这无可厚非，可如今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啊。”

余强自知理亏，辩解道：“我爸走得早，我肯定得好好照顾妹妹，她前阵子工作升职了，我就是想给她送个礼物。”每次只要一提这个话题，余强就拿去世的公公来说事儿，说余晴感受到的父爱比较少，所以他只是努力地在尽一个哥哥的责任。

我根本不想跟他争辩，余晴已经是成年人，她真正需要的应该不是这样密不透风的“父爱”。

4

本来我还在想着怎么帮余晴“断粮”，可渐渐发现，在那个包包事件之后，余晴很少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我暗中高兴，余强却有些失落，觉得现在妹妹长大了，不依靠他了。听他这话我就想笑，余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看来不仅是余晴需要“断粮”，余强也需要自我反省。

过了大半年，余晴都没再来叨扰余强了，就连我家孩子都问：“姑姑忙啥呢？怎么不来我们家玩了？”

我猜测，余晴应该是恋爱了，所以就不需要在余强这里寻找关爱了。然而，我只猜对了一半，余晴着实恋爱了，可她恋爱的对象是她的顶头上司张总——一个大她十二岁的有妇之夫。是的，她介入了别人的婚姻。

这事是余晴自己对我坦白的，她说张总老婆知道他们的事儿，现在在公司里整天为难她，而张总却选择自保，并把出轨的责任全推到余晴身上，逼得她都快抑郁了。

余晴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她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只能找到我。虽然余强和婆婆宠她，但是碰到这种触及底线的事儿，还不知道会暴怒成什么样，余晴根本不敢跟她哥提哪怕一个字，万一余强去找张总，只会把这事情闹得更大。

余晴泪眼婆娑地说：“嫂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他说会离婚娶我的，看来都是骗我的，事情一曝光，他都不接我电话，我怎么办啊？”看来，她已经陷入了一段不正常的感情中。

我边给她递纸巾，边说：“你如果相信我，就听我的话，换工作、跟张总分手，这事儿也别再宣扬，毕竟介入别人婚姻对你来说也是毁名声的事。你哥和你妈那里，我也会替你瞒着，但是你得答应我，要爱护自己。”

5

余晴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辞职。余强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辞职，整天唉声叹气，又担心我会生气。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告诉他真相，但仍忍住了。余晴暂时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怕她想不开，我每天都过去陪她，余强还好奇地问我，原来不对付的两人怎么现在粘一块了。我哼了一声：“女人之间的感情，你们男人不懂。”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余晴跟我分享了她的感情经历。她之所以会爱上这个男人，就是因为张总比余强还宠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恋情一曝光，张总逃得比谁都快。

或许人脆弱的时候，才容易敞开心扉吧，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以后不管生活和感情，你都必须学会独立，你交朋友不能总跟余强来比较，余强是你亲哥，怎么好都不过分，可是其他人如果对你过分的好，或许是带着砒霜的糖，可要仔细甄别呀。”

我问她，是不是嫌我管得太多，余晴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嫂子是为我好。以前总觉得你把哥霸占过去，我心里不平衡。但是现在想想，我有什么不平衡的，嫂子对我好，等于我是多了一个亲人呀。”

我知道，余晴被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想要让她“断粮”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没关系，余晴答应会努力改变，我自然也会好好助她一臂之力。而且，也该让余强明白，对于亲人，有些东西他给不了，有些东西给多了反倒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