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特赦1959》,聊功德林里的那些事儿(上)
2019-08-21
正在央视一套播出的电视剧《特赦1959》说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党中央指示将原先关押在各地的国军高级将领全部转入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集中关押,对他们进行改造,使之脱胎换骨,成为社会主义新人的艰难历程。
沈醉是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接受过改造的原在国民党军统局担任过总务处少将处长,保密局云南站站长,国防部云南专员公署主任、中将游击司令。他在被特赦后,曾出版过一本《沈醉回忆录:战犯改造所见闻》,其中记录了很多发生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中的有趣故事。以下的这些故事均出自他的这本回忆录——
当时,所里成立了一些劳动小组,要大家自愿报名。最初理发组,只有代理过山东省主席的牟中珩一人报名。而沈醉报名的则是缝纫组,因两组的工作时间并不冲突,于是,牟就动员沈也参加理发组。沈开始觉得给人理发太脏,站着工作也累,并不愿意,但架不住牟一通劝,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学理发的过程中,沈一开始因为手生,在用推子给人推头时,总是会夹到人家的头发,所以每次给人推头,都是“哎哟”之声不断。不过,一段时间以后,他总算总结出了一套经验,就很少再夹到人家的头发了,也消除了黑白分明、被称为“马桶盖”的情况。
就在沈以为自己可以“出师”了的时候,一天,曾扩情(黄埔一期生,被俘时是国民党四川省党部中将主任委员),突然提出要他给自己剃光头。沈以前没给人剃过光头,怕剃不好,本欲拒绝,可是曾却鼓励他道:“一回生,二回熟。”沈也就同意了。曾还指导沈说:“你用肥皂给我洗完头后,不要把肥皂泡沫冲了去,这样就可以使头发柔软一些了。”于是,沈便按照他的意见,给他头上抹满了肥皂泡沫,然后便把袖子一卷,拿起剃刀子就朝他的头顶上剃了过去。谁知刀一落下,只听“哎哟”一声,曾的头上已见了红。“师傅”牟中珩闻声跑了过来,赶紧用手把出血的地方用力按住,并立刻将曾送去医务室。过后,牟又耐心地告诉沈,用剃刀给人剃头时,特别是老年人,一定要用一只手把他的头皮抻紧按住,不使移动,才能下刀,否则非把头皮割破不可。
缝纫组成立后,所里搬来了几部旧缝纫机,可是,没有人会使用。正在为难时,因为身体不好、按规定可以免除劳动的杜聿明(被俘时是国民党徐州“剿总”中将副总司令),竟自告奋勇地报名参加了缝纫组,并说他会使用缝纫机。开始,大家还以为他在吹牛,可他一坐到机器旁,果然能运用自如。原来,他曾在军队办过一个缝纫工厂,他老婆曹秀清就是这个厂的厂长。
又,在所里,黄维(被俘时是国民党第十二兵团中将司令)是比较抗拒改造的一分子,但他对机械一直都很感兴趣,总说他要发明一个“永动机”。他不仅把学习等都视为多余的、没有必要的事,还在学习发言和写交代材料时,总是不厌其详地说他的“永动机”。所的负责人拿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他设计出来的图纸,拿到中科院去审查研究。几个月后,得到的答复是:“经过反复实验,这种机器根本不可能达到不需要任何能源而能自己永远转动的设计要求。”大家都劝他别搞了,但他还是认为负责鉴定的人不懂科学,他的设计是可以实现的。
有一段时间,康泽(蒋介石的“十三太保”之一,被俘时是国民党第十五绥靖区中将司令)每次在放风时,都要捉蜜蜂,然后把捉到的蜜蜂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它们螫自己,经常被螫得龇牙咧嘴的,一看就知道是被螫得很疼。沈醉看到了,就好奇地问他:“你这是干吗呢?”他竟很得意地告诉沈,他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说用蜜蜂螫可以治风湿病,他便想用自己来做个实验,如真有奇效,便可以在所中推广。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办法根本不管用。
汤尧(被俘时是国民党国防部陆军副总司令)人很幽默,懂的花样也多。每年所里搞春节联欢晚会,他都会上台表演京韵大鼓、八角鼓和相声,可谓多才多艺。一年春节前,他忽然对沈醉说:“老沈,今年春节我请你喝酒。”沈当然不信,因为所里每逢年节,虽同意让战犯们自费购买一些糖果之类的食品,但却从来不准买酒。于是,沈就和他打了一个赌。没想到他打从那天以后,就每天往医务室跑。出来时,身上总是左一块、右一块地贴满了伤湿止痛膏和一大张狗皮膏药。到了春节的前一天晚上,临睡前,医生竟给他送来一小杯酒,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完,才走。医生走后,他得意地对沈说:“你输了没有?”沈则说:“我们两人都没输,因为你酒吃了,却没有请我!但我就奇怪了,医生怎么会给你送酒?”“哈,这有何难,我就装腰痛、关节痛,医生给了我许多外用药,我还是一个劲地叫痛,说这些外用药都不顶事。过去我犯病时,只有饮虎骨酒才能止痛。医生为了让我能过一个愉快的春节,这不就给我弄了一瓶虎骨酒来,让我这些天,每晚临睡前,都喝上一杯……” (未完待续)
冯友兰:到天地境界了
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教书时,留有长髯,身穿长袍,颇有道家气象,他尝说人生哲学有多重境界,要一级一级地去修练。一次,他去授课,路遇金岳霖,金问:“芝生(冯友兰的字),到什么境界了?”冯答:“到天地境界了。”两人大笑,擦身而过,然后便各自去上课了。
钱穆批评疑古学派
钱穆在课堂上批评疑古学派,说:“事有可疑,不专在古,上古也有很多不可疑之处。比如有人姓钱,此钱姓便属古,没有可疑。近来有人却不姓钱,改姓‘疑古’,这是什么道理!”他发这一大段议论,原是为讽刺钱玄同“疑古玄同”的别号。有人提醒钱穆:“钱玄同的儿子就在听你的课!”不久,钱穆和钱玄同在一个宴会上碰面,钱玄同说:“我儿子很相信你的话,却不听我的!”
褚遂良:皇上做错了事,也照记不误
一次,唐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卿犹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几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邪?”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
黄门侍郎刘洎曰:“即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
太宗曰:“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