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院校乐器博物馆的现状与未来
2019-08-14孟建军李鹏飞
本刊记者/孟建军 李鹏飞
乐器是“看得见的音乐”;乐器,是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载体。乐器博物馆,就是集中展示器乐文化和人类精神文明的场所。在世界各国,乐器博物馆星罗棋布。可以说,从一个国家乐器博物馆的规模和展品的数量、质量中,就能够窥见这个国家或机构对乐器文化的重视程度。前几年,国家领导人出访,外方专门接待中国贵宾参观他们的乐器博物馆,中国领导人还特意将中国的民族乐器作为礼品赠送给该乐器博物馆收藏。乐器文化的交流,也是国与国文化交流的一项内容。在美国以及其他国家,都有不少的乐器博物馆。随着我国综合实力的不断提高以及对器乐文化的重视,各地也出现了不少乐器博物馆,十几年前国内就有私人开的乐器博物馆。在全国专业艺术院校,也有规模不等的乐器博物馆。今天,我们聚焦国内几所艺术院校的乐器博物馆,了解一下艺术院校乐器博物馆的现状。
博物馆的乐器以及镇馆之宝
从1985年就开始筹建的上海东方乐器博物馆,是我国艺术院校中第一座乐器博物馆。东方乐器博物馆藏分为:中国古代乐器、中国现代乐器、少数民族乐器和外国民族乐器四个展区及一个多媒体展示厅,分别展示着几百种不同国家的乐器。该馆的前身为“中国民族乐器陈列室”和“东方乐器陈列馆”。2001年,“东方乐器陈列馆”扩建为“东方乐器博物馆”,由老院长贺绿汀题写馆名。现展馆总面积约1200平方米。
东方乐器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什么?该馆工作人员陈锐洋说:曾侯乙编钟属于展馆重器,另外一组甘美兰(Gamelan)应该算是镇馆之宝之一。甘美兰在港台地区又译成“钢美郎”,是印度尼西亚共和国历史最悠久的一种民族音乐形式,又以峇里岛及爪哇岛的甘美兰合奏最为著名。它是传统印度尼西亚锣鼓合奏乐团的总称,其主要乐器有钢片琴类、木片琴类、鼓、锣、竹笛、拨弦及拉弦乐器。印度尼西亚甘美兰的演出,通常是与重要的宗教仪式、过生日、婚丧礼、割礼特殊日子的伴奏音乐,或是用来伴奏宫廷舞蹈和戏剧,除了成为印度尼西亚的宫廷和宗教音乐,也对二十世纪的西方音乐影响很大。能够收藏和展示这样一组乐器群,足看出东方乐器博物馆的规模和实力。
建立于2008年的中央音乐学院乐器博物馆经历了三次洗礼,经过不断完善、填充与修葺,已具有一定的规模。该博物馆陈列了大量的中外乐器,包含了十多个展台与展位,上下总共七层之多。“乐器博物馆创建的初衷是为了向大家展示更多的乐器多元文化,其中我国民族乐器主要以少数民族特色为主,主要包括西南各民族(云南佤族、福建南音等)以及藏族乐器、汉族各类戏曲中所需乐器(戏剧中所使用的最完整最丰富的乐器系列主要是——胡琴系列)。”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社长张伯瑜说。
纵观馆内,我国民族乐器陈列最为完整的便是以藏族地区为代表的乐器种类,其次便是维吾尔族乐器,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最古老的大型打击乐器代表——编钟,在馆藏中居然有三套。该馆也收藏了一套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独有的民族乐器形式——甘美兰。除印尼乐器外,日本、越南、芬兰、澳大利亚、伊朗等国家的特色乐器也不断收入馆藏内,直至眼下粗略计算,所有中外乐器已将近四百余件。
沈阳音乐学院民族乐器陈列馆建立于2006年,该馆隶属于沈阳音乐学院图书馆。这个规模不算大的乐器陈列馆被誉为是的东北地区唯一的民族乐器陈列馆。三百多平米的展馆,展示着编钟、编磬、箜篌以及西北、西南等地区少数民族乐器200余件。陈列馆里有几台凤首箜篌格外醒目,据悉,这些造型精美的箜篌是沈阳音乐学院赵广运教授研制的。
沈阳音乐学院民族乐器陈列馆的文华沙龙活动
沈阳音乐学院民族乐器博物馆
沈阳音乐学院乐器工艺系是我国研究制作箜篌的重地。1981年,沈阳音乐学院民乐系与院办工厂联合试制踏板式转调箜篌,赵广运就代表民乐系利用课余时间参加了研制工作。1983年,赵广运在总结了前人对箜篌改革经验的基础上,开始研制“双排弦踏板式全转调箜篌”,并于1984年研制成功,解决了箜篌改革中亟待解决的双排弦同步转调及双排弦压颤音的回位稳定、声音品质以及外观设计等方面的问题。由于“双排弦踏板式全转调箜篌”的研制成功,沈阳音乐学院为此在全国率先开设了箜篌演奏专业。有鉴于此,在沈阳音乐学院乐器陈列室陈列自己学院生产的“双排弦踏板式全转调箜篌”非常有纪念意义,说箜篌是该陈列室的镇馆之宝,毫不为过。
除此之外,陈列馆一角还展示着一组“陶埙”。埙是全世界已知最早的吹管乐器,距今有约6700年的历史。这些精美的埙是该院陈秉义教授亲手制作并捐赠给乐器陈列馆的。该馆馆长高萍告诉记者:我们的乐器,多半从民间搜集来的,虽然也维修过,但有些乐器只具陈列价值。
浙江音乐学院音乐博物馆于2017年9月15建成揭幕,它是浙江第一个乐器博物馆,占地1500多平方米。从河姆渡骨哨、唐代越窑青瓷鸟形埙、北宋八音盅、清代十六弦筝、清代龙纹竹箫等17件代表浙江历史音乐特色的乐器以及编钟、编磬这类体制严整的礼乐重器,千余种乐器令人目不暇接。展品中有一套晋侯苏编钟,全套共16枚,钟上铭文为利器刻凿而成,是一套改写中国冶金史的宝贵资料。它随葬于山西曲沃北赵村晋侯墓地第七代晋侯稣的墓中而得名。
中央民族大学博物馆有一个乐器陈列室,目前正在举办乐器展览,展出乐器大约有100件套,只占其馆藏乐器的五分之一。展品有朝鲜族的奚琴、伽倻琴,内蒙的马头琴、火不思、四胡,新疆的热瓦普,独龙族的法鼓。还有流行于云南丽江纳西古乐中演奏洞经音乐的汉琵琶,形制古老,是纳西族的主要乐器。一把来自云南的龙头胡琴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现场一位专家说:从厚厚的包浆观察,这把龙头胡琴已超过百年历史。“这把龙头胡琴不像是民间的乐器,很可能是土司级别的贵族乐器。”
中央民族大学博物馆乐器陈列室
此次展示的乐器中,有几件是馆长张铭心前不久赴云南收集回来的一些古老的乐器,其中有两对竖箜篌,一套是鳄鱼形状,一套为凤凰形状。张馆长很兴奋地说,这种形制,这么古老的箜篌,云南博物馆也没有。这两套箜篌可算是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了。
张铭心馆长称,一直想办一个乐器展,因为民族大学的少数民族乐器非常更丰富,通过博物馆这个窗口,向人们展示民族乐器丰富多彩的实物。
充分发挥乐器博物馆的功能
乐器博物馆是征集、典藏、陈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类音乐文化遗产乐器的场所,并对那些有科学性、历史性或者艺术价值的乐器进行分类,为大众提供音乐知识、音乐教育和音乐欣赏的文化教育公共机构。乐器博物馆是非营利的永久性机构,不仅仅对社会发展提供服务,其主要目的以学习、教育、娱乐为中心。
如何发挥乐器博物馆的功能?就这一话题,沈阳音乐学院乐器陈列馆馆长高萍说:我们依托乐器馆这个富有特色的环境,推出了“国乐展演”,也是一种赋予传统乐器生命的一种有益尝试。乐器博物馆平时接待校内学生参观。在乐器开放日,也接待校外乐器爱好者和社会各界人士,包括残联的人士,也接待来学院进行国际交流的国际友人。
高萍馆长介绍,乐器陈列馆为了发挥其更大的功效,还时常举办小型的文化沙龙和小型演奏会。
上海东方乐器博物馆的陈锐洋介绍说:东方乐器博物馆常见的公众教育方式有两种,一是让观众自行参观,配以语音导览器,这也仅限于部分乐器存储在导览系统中。除此之外,该博物馆还举办讲座和音乐会以及大型活动中的体验课等项目活动。
利用乐器博物馆丰富的乐器资源,使之成为社会普及教育以及高校研究学习的良好基地,是东方乐器博物馆的初衷。
浙江音乐学院音乐乐器博物馆集收藏、陈列、展示、教学、研究、宣传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音乐文化主题展厅常对市民开放,在乐器博物馆这一特殊的环境举办教学、讲座、宣传和展演活动,让人们在活动中与古老的乐器进行近距离的接触,也有助于人们对弘扬器乐文化和乐器文明历史的深入了解。
据悉,博物馆中还成立了音乐史与民族音乐教学实训中心,学生可以在馆内与教师共同开展相关领域的音乐研究,全方面学习了解各国音乐文化。音乐博物馆还面向社会,积极推动音乐普及教育工作,从而将音乐博物馆真正打造成为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音乐文化主题展厅。
如何让乐器博物馆的乐器活起来,不要长久沉睡在博物馆里慢慢老去,让它们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也是音乐院校乐器博物馆需要思考的问题。
数字化乐器博物馆离我们还有多远
“欧洲的‘网上博物馆’代表了数字化音乐乐器博物馆的一定高度,它的设立是由欧洲多个国家共同实现的,目前是全球最权威的网上乐器博物馆。不论是从硬件、资金、技术等方面都是汇集了各国一流的精英完成组建的。”陈锐洋介绍说:“数字化音乐乐器博物馆能使受众人群无限次数的反复浏览互联网络的馆内信息,随意安排自己的访问时间。相对于实体博物馆来说,数字化音乐乐器博物馆更具有自主性,这样在网络上参观的频次要比实体高出许多。而且,数字化音乐乐器博物馆下载馆内资料可以反复的研究欣赏。”看来,吸收欧洲网上博物馆的经验,发展具有科技含量的数字化音乐乐器博物馆,是中国乐器博物馆未来的发展方向。一位业内人士表示:“由于国内乐器博物馆学习资源有限,更应该与欧洲等博物馆密切合作、交流学习。”
中央民族大学博物馆馆长张铭心称:现在我们的展法只是一个初级的展览方式,如果把现代博物馆的概念带进来,把声光电等各种先进设备利用上的话,在乐器旁边配以音乐视频,更能让人们感受到乐器背后的民族文化。张铭心馆长称,这是他的一个设想,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得以实现。
记者曾经在中国音乐学院参观过一个小型乐器陈列馆,后该院新建一座教学楼,原本打算为乐器陈列馆预留出地下千余平米的空间作为新的陈列馆。因为某种原因这一设想未能实现,故此该院数百件有珍藏价值的乐器只好被堆放在楼上琴房并封存起来。一位知情者告诉记者,这些乐器中有中国音乐学院已故著名教授遗留的乐器,如王范地先生用过的琵琶,项祖华教授弹过的扬琴……还有根据日本正仓院琵琶为蓝本复制的琵琶及一架有百年历史、镶嵌鲸鱼骨的日本筝等等乐器。有关人士呼吁:“尽快将乐器陈列馆这一问题重视起来。应该建立一座与之名声相匹配的乐器博物馆,让在库房里堆积的乐器有一个真正的归宿,否则,这些乐器就毁了。”
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社长张伯瑜说:“乐器展示并不仅仅是乐器本体的呈现,更多的是历史的诉说与文化的传递,乐器的价值不在于它的本身,它所包含的意义也不仅仅是怀旧,而是对‘岁月有情’,深藏在它背后的民族文化、历史文化以及多元文化。”
作为高等音乐院校,建设一个自己的乐器博物馆意义不同寻常。乐器博物馆对立足服务于学院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服务于人类音乐艺术的传承和发展都有着积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