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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批判的光芒照耀庄园

2019-08-13姜建红

读写月报(高中版) 2019年2期
关键词:奴役拿破仑斯诺

姜建红

《动物庄园》是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一篇寓言小说。小说讲述英格兰曼纳庄园里,一群动物不堪主人琼斯的压迫,每天从事繁重的劳役,生活条件恶劣;在公猪老麦哲造反遗言的鼓动下,动物们揭竿而起,掀起了一场推翻农场主的革命;革命取得成功后,他们开始自己管理农场,并把农场改名为“动物农场”,推行“动物主义”——全体动物享有平等权,共同劳动,分享劳动果实。然而,好景不长,在领头猪拿破仑的统治下,政权堕落,庄园复名为“曼纳庄园”,其他动物的生活惨状甚于革命前。为什么以革命的形式推翻了农场主的压迫与剥削,却又最终回归原点,甚至比原先生活得更凄惨呢?

“自由”与“幸福”

有一个答案可以解答我们的所有问题,我可以把它总结为一个字——人,人就是我们唯一真正的仇敌。把人从我们的生命中消除掉,饥饿与过度劳累的根子就会永远拔掉。

没有一个动物在一岁之后懂得什么是幸福或空闲的含义。没有一个是自由的。显而易见,动物的一生是痛苦的、备受奴役的一生。

只要驱除了人,我们的劳动所得就会全归我们自己,而且几乎在一夜之间,我们就会变得富足而自由。

每个动物都生活得痛苦、备受奴役吗?他们的痛苦和奴役都仅仅是人造成的吗?其实,许多痛苦和奴役不能完全归咎于人类。正如公猪拿破仑所说:“猪和人类之间从不存在也无须存在任何利益的任何冲突。他们的奋斗和困难是一致的。”至少,对于母马莫丽、驴本杰明和乌鸦摩西来说,并没有所谓的痛苦和奴役。那为什么动物们对老麦哲的话就深信不疑呢?“打动群体心灵的是神话中的英雄,而不是一时的真实英雄。”作为“中等白鬃毛”奖得主,老麦哲在动物农场里德高望重。同时,它见多识广,其他动物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动物们对“权威”怀有巨大的敬畏和仰慕。

面对拿破仑对斯诺鲍的追杀,鲍克瑟不但没有多少反抗,反而说“如果是拿破仑说的话,那一定是正确的”。他以“拿破仑的话永远是对的”“我会更努力地工作”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克拉弗有时也劝告他要当心点儿,不能过度劳累,但鲍克瑟从未听进去。对鲍克瑟来说,两句座右铭就足以回答所有问题了。

这些能算到人类的头上吗?对部分动物来说,人类确实给他们造成了很多的痛苦,但人类并不是所有厄运的制造者。人类与动物的矛盾也并非不可调和。

在老麥哲的鼓动下,动物们一致将人类作为唯一的敌人。他们认为,只要将人类赶出农场,就可以为自己劳动,有充足的粮食、自由的休息和完善的退休制度等等。但是,消除了人类,他们就能真正幸福或空闲吗?

几年前他们为推翻人类而努力奋斗的目标并不是现在的这种情形,这种恐怖的场面和残酷的屠杀并不是那天晚上他们在老麦哲第一次鼓动起义时所期望的。如果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憧憬的话,那便是希望有这样的社会:在那里,动物们不用忍受饥饿以及鞭子的折磨,一律平等,量力而行,强者保护弱者。

他们知道目前的生活艰辛而穷困,经常饥寒交迫,通常除了睡觉就一直工作。但无疑过去的日子更苦。他们乐于相信这些。此外,过去他们曾经是奴隶,但现在自由了。

期望、憧憬与现实相距甚远。他们的“乐于相信”,实际上是自欺欺人,现在过得甚至连奴隶都不如,与之前相比,凄惨之烈有过之而无不及。鲍克瑟甚至认为解决的办法就是更加努力地去工作。“从现在起,我要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因此伴随着歌声、游行,斯奎拉的数据清单、雷鸣般的枪声、黑公鸡的啼叫和旗帜的飘扬,他们至少能够暂时忘记自己还空着肚子。”每天都活在“假大空”中,肚子还饿着,何来幸福?终其一生,动物们都在被奴役。动物们吃得更差了,睡得更晚了,做得更多了,自由更少了……胜利后比之前过得更不“幸福”,更没有“空闲”,终究没有迎来“金光灿烂的明天”。

“沉默”与“蛊惑”

在赶跑了农场主琼斯之后,动物们开始自己管理农场,由拿破仑和斯诺鲍来担任实际的管理工作。在他们心中,只有猪才有能力掌管农场,更主要的是他们认为“所有动物一律平等”,谁来管理无所谓。

然而,在拿破仑眼中却不是这样。在一次大会上,动物们对是否修建“风车”产生了分歧。有分歧不要紧,可以公开辩论。可这时一件让所有动物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拿破仑放出了他自小养大的九只猎犬,他们突然扑向正在发表演说的斯诺鲍。斯诺鲍落荒而逃,拿破仑大获全胜。拿破仑凭借“武力”登上首领的宝座。面对拿破仑的暴力行为,动物们没有任何的反抗,即使是身强力壮的鲍克瑟。

动物们是否思考过:拿破仑为什么又凭什么对斯诺鲍动式?以后他会不会对我们也动式?动物庄园才刚成立,拿破仑就敢私自动武,那以后呢?

拿破仑第一次施暴后,如果动物们能进行强力声讨、武力抗争,或许是另一个结局,拿破仑可能会不自觉地在内心上给自己打上“施暴者”的标签,对自己的暴力行为加以收敛乃至停止。可惜的是,没有出现任何的抗议,于是,拿破仑的“武力”愈演愈烈。先是减少口粮,“拿破仑宣布说,周日下午他们也要干活。这项工作纯属自愿,但是,不管是哪位动物缺勤而不干此活,那么就要减掉他一半的口粮”。于是,新的剥削正式开始;接着是剥夺生命:“3条狗猛地扑向了鲍克瑟。”“他们(4头猪)刚坦白完,狗就迅速撕断了他们的喉咙。”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拿破仑排除异己,实行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直到他的脚前堆起一堆尸体,口供和处决才得以停止。面对施暴,动物们保持沉默,因为“每次都是猪提出决议。其他动物明知该怎么表决,但都从未主动提出任何议题”。如此这般,又指望谁来赞同你的想法、保障你的权益?

动物庄园建立之后,拿破仑开始为所欲为:

拿破仑就在这几只小狗刚断奶时,就把他们从母亲身边带走了,并说他乐意为小狗的教育负责。拿破仑把小狗放进一间只有从农具棚搭上梯子才能上去的阁楼里。这使他们处在如此封闭的状态里。

拿破仑为什么要带走小狗?为什么他们的父母没有任何的反抗?当然,这几只被驯化的狗日后成为维护其统治的重要的武力。“这些狗一直紧挨着拿破仑,而且向他摇摆尾巴的姿势竟跟其他狗过去向琼斯先生摇尾巴的方式相同。”此时的拿破仑变得唯我独尊,他想开启一个同琼斯一样的时代。

面对这一切,动物们不但没有反抗,甚至还将责任归咎于自己这个受害者。其中以鲍克瑟为主要代表:

我实在不能理解,我不敢相信在我们庄园里竟会发生这等事,这一定是由于我们的失误而造成的。

即便如此,拿破仑还是不断“盅惑”动物们。斯奎拉开始造谣中伤斯诺鲍,从而提升拿破仑的形象。他在私下里向别的动物解释道,拿破仑实际上从未真正反对过建造风车房:与此相反,恰是他最初提倡建造风车房。庄园内,动物们几乎不敢抗议,对庄园外的声音则选择不相信。最终,动物们无法知道真相,他们只能在“盅惑”中奴役自己。于是,“七戒”中的第四条“任何动物都不得卧床”被改为“任何动物都不得卧床铺盖被褥”:第五条“任何动物都不得喝酒”被改为“任何动物都不得饮酒过度”;第六条“任何动物都不得伤害其他动物”被改为“任何动物都不得无缘无故地伤害其他动物”;第七条“所有动物一律平等”被改为“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最初的“平等”与“幸福”的愿望化为泡影。“动物庄园”最终也被恢复为“曼纳庄园”。

在小说的最后,拿破仑大宴其他农场主,“外面的动物从猪看到人,又从人看到猪,再从猪看到人:但已经无法分清彼此了”,因为拿破仑更了解自己的“战友”和同伴,新的手段更有效、更成熟,也更具合法性。

批判:打破恒定模式

小說以隐喻的形式反思人类历史上数不胜数的运动,这些悲剧构成一个循环往复的恒定模式。人类能不能摆脱这种恒定的模式呢?

老上校“公猪”在他生命灯枯油尽之时,号召大家推翻人类的统治——这是动物灾难的根源。这群受尽人类剥削奴役的动物,希望建立一个没有剥削、和平、友爱、自由的理想社会,可对当下的问题、将来的规划都没有明确的甚至是基本的认识,所以他们的革命注定以失败告终。

拿破仑作为领袖,他的首要任务应是关爱其他动物。真正的权威不是靠权力的移交,而是通过授权拥护来维持的。但拿破仑忘了:“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与人民一起,为争取重新获得已失去了的人性而斗争,而不是要‘赢得人民……革命的任务是与人民一起解放人民,解放自己——而不是‘赢得他们。”拿破仑最终成为一个压迫者,也会像琼斯一样被赶出庄园。至于其他动物,如果本杰明将他的认识分享给动物们,鲍克瑟运用他那强有力的蹄子,拿破仑或许就难以为所欲为,动物们至少能够真正的略微“幸福”一些、“空闲”一点。

批判的光芒照耀在农场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德环的恒定模式才能得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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