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ina失去声音这一年
2019-08-12姚璐
姚璐
2013年07月13日,上海,S.H.E“2GETHER4EVER2013世界巡回演唱会”上海站(@视觉中国图)
Selina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了。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当时她正筹备自己的第二张个人专辑。她想象她在唱,但唱不出来。知名的耳鼻喉科看了两三家,做痛苦的喉镜,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声带没有问题,结构也没有问题。
那之后她只有两次公开演出:一次是去年秋天的S.H.E出道17周年音乐会,她使用了一部分备用音轨,并在微博上向观众致歉;另一次是上个月的金曲奖,三十周年的盛会,没办法拒绝。她过去的声音伴随她成长起来的女孩们大概都熟悉——甜蜜的、柔情的、带有一点鼻音的共鸣。已经一年了,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没有好转。在这天的演出中,每个人都听到了她现在的声音:像一个饱满的苹果瘪了下去。
2010年Selina在上海拍戏,被意外烧伤,但没有伤及喉咙,她的声音逃过一劫。而现在她发现,后遗症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复杂,她不得不重新检视自己的内心。
我們在她的公司见面,去年和华研唱片解约后,她开了一家公司,取名叫“任真美好”。用来做办公室的是她出道后给自己买的第一套公寓——一套60平米的一居室。她请设计师重新设计,砸掉原来的墙,改成开放式空间,公司铭牌、置物柜、吊灯甚至垃圾桶,都是粉色的。一面大大的全身镜在窗边,有显瘦的效果,“因此我在公司都很有自信”,她笑着说。
这是人们都熟悉的、甜美的、柔软的、幽默的Selina,但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事情的另一面:她的烧伤比大多数人感知的要严重。即使那场因爆破师失误而引起的火灾已经过去九年,还能在她圆圆的脸上看到烟熏的痕迹。只有见到她才知道当年报道中的词句意味着什么,全身54%烧伤,除脚趾头和脚底板外、双腿环状全毁(爆燃那一瞬间她穿着丝袜)——她的全身超过一半被疤痕覆盖。6月中旬的台北,因为连日的雨水气温保持在30℃以下,Selina穿蓝色短袖T恤和黄色碎花半裙来赴约,发髻松松地挽着。纱裙长及脚背,却是开衩的,她既不刻意暴露也不遮掩自己的伤疤。
她的父亲任明廷是传统的中国式家长,从小教育女儿要感恩,要吃亏,宁肯被别人占便宜。去上海探望烧伤的女儿时,见到作为责任方的导演,他的第一反应是拥抱并安慰对方。
这种积极的力量一度帮助了Selina。但一个可能被忽略的事实是:作为受害者的Selina心中的不甘、恨意被压抑 了。
她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力完成了生理的重建,却遗漏了自己的内心。我们坐在那个粉色的、明亮的房间里,她平静地、诚恳地向内心沉潜,你知道她经历了无数个哭泣的时刻、无数个诘问内心的夜晚,她把自己遭受重击的、破碎不堪的心灵摊开来,一点一点检视、分辨——那些被压抑、被忽视的负面情绪,因为过度省察带来的自我攻击,既是独一份的也是同属于女性群体的压抑。
以下是Selina的口述:
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音准
金曲奖表演之前,我要去补一些录音。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录音间,其实是很没有信心的,所以我很胆小地去唱。我的姐妹里最勇敢的是Ella。她直接说,等一下,我想要提议,老婆你要再更勇敢一点,你不要怕。然后她直接冲进录音室跟着我一起,搭着我的手问我,你可以吗?我唱唱,然后我就哭了。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声音的问题还是给我很大压力。那时候正在录我至今还未出生的专辑,已经录了七首歌了。录到后面,好像声音状态有点不太好控制,我想可能太累了,那休息一下,再约下一次。渐渐发现,这个状况没有好转,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音准。我想象我唱的,但我唱不出来。我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我永远忘不了唱歌是让我快乐的一件事情,比如我心情不好,跟男朋友吵架,只要我那天工作是录音,唱完了心情就超好。突然我发现,我脑袋里的想法,跟声音的状态,它的连接出错了。
我看了两三家有名的耳鼻喉科,得照喉镜。我很痛苦,因为医生检查出来跟我说,你声带没有问题、结构都没有问题。我本来还想一定是有状况,我要赶快治疗。渐渐地,我连讲话的音都有点拉不太上来。那下就真的慌了。
我去年真的很糟,所有事情都挤在一起,我声音出状况,我要自己开公司,我要去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内心——觉得自己已经应付得很好,可是显然我应付得不够好(带来的)的自我否定。
我觉得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借由一件一件事情告诉我,我不行。为什么总是不会有美好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你到底要我学会什么?你到底要我变成怎样你才满足?就是会发出这种怒吼。
我想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心理有点问题,就找了一个我在节目上认识的心理医生开始聊。聊了几次之后,我发现其实很多东西我习惯性地在心里面把它收起来,我有一个自我保护的机制,我总是会希望不愉快跟不好的东西快速地从我身体里过,我不希望它待在我生命里太久,这个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我在去年感觉到,有些东西其实你没有消化完,就让它过去,其实这是一个陋习。
因为很多事情累积之后,它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你最终还是逃不过,你要面对自己嘛,这件事情带给你多大的伤、多大的痛,其实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也许是时候把它再慢慢整理。
我的整理一定是从我人生最大的事情——我受伤那件事情开始。心理医生就跟我说,因为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虽然我一路走过来,都走得很好,可我现在出状况了嘛,那我就回去检视,有没有可能哪一个细节,或者是哪一件事情,我把它漏掉了。
面对前一段婚姻
第一个念头,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其实这个想法在我心里面不存在了,因为我那时候就清楚地告诉自己,这东西想没有用、没有意义,任家萱,它已经发生了!但这是有一点快狠准的方式,我是不是根本从头到尾都还是没有接受?
受伤这件事情是我人生一个很大的、很剧烈的振荡跟改变,为了应付这个东西,我会大量地放大我理性的那一块,因为它可以让我存活。如果是一个很浪漫的我,我是很在意我的外在的。可是我要怎么在意呢?我现在如果在意,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我一开始出来工作,是有穿压力衣的,那其实很麻烦,还要贴矽胶。那个时候我就会常常说,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东西?为什么我要穿压力衣,再穿其他衣服?类似这种状态的时候,我会选择理智地去面对,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崩溃,不然我可能一天要崩溃好几次。我就会知道说,因为我受伤了,这是事实。而我又再站起来了,这也是事实。而且我很幸运,很感恩,这个圈子还再次接纳我。所以,理智的我就会告诉我,就这样接受。虽然我一向都很软弱,那是人家眼里的形象。我心里面其实知道我超不允许自己软弱的。
我就觉得我好像忘了自己有浪漫的这一块。浪漫的我可以哭天抢地:为什么是我?我不甘心!
那我还是要像以前一样,觉得我自己是很漂亮的、很美的。从每天面对赤裸的自己开始。
我超认真的,特意买了一个椅子,洗澡的时候我就坐着洗,一寸一寸的皮肤,仔细温柔地对待它,去触摸,去看。虽然这个疤痕在我身上很久了,但是有一段时间盯着会害怕,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但是现在就觉得,它其实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我只要洗澡,就一定会搽乳液,因为我皮肤没有办法像正常皮肤一样,会干燥,所以我一定要特别地保护它。有一阵觉得很烦,很抗拒,可是最近就很认真地去触摸它。
也是聊了几次之后,心理医生才跟我提,她觉得我跟阿中,就是我前一段婚姻,她觉得也可以好好地面对跟整理。
因为复健时期的痛跟苦,我自己整理得很好,透过演讲,因为我每次演讲都是哭到爆炸,都是一次又一次整理。我miss掉的是这个事件在我心里造成的影响,以及复健成功后到去年出问题的这段时间,我觉得我忽略了。
我们结婚是在我受伤后,等于我们一起经历了那段时间。这件事情一定在我们心里都造成了一些阴影,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很理性地、平静地一起去把那段时间的东西整理好。
2011年1月19日,台湾,Selina烧伤后首度亮相,S.H.E成员相伴(@视觉中国图)
我就单独跟他约见面。我们离婚是很平和的方式,我们那时候很期待彼此可以再继续当兄妹,可是其实后面我们没有那么密切地联系。借由心理医生的建议,我们有了对话。这个过程中我们对待彼此都会有不够好,跟可以觉得道歉的地方。我们也都对彼此道歉,真的就放下了。他在我心里的那个位子,现在是很舒服、很自在、很美好的存在。
雌激素人
我本来期待说我这样解决之后,我就可以唱歌了。但是,还是没有。
我去找了唱歌老师,她对声音比较理解,可以给我一点方向,但其实还是一个很奇怪的过程,因为我是本来会的人,但是我突然不会了。每一次去学唱歌,我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不想面对,我不想听到我发出那种声音。
一直到有一次上课,老师很直白地陪我去面对这个事情。她说,我要接受一个可能:我的声音再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唱歌。但是我能不能唱歌?我可以,我要学新的方法来弥补,把肌肉慢慢地训练起来、茁壮起来。
前几天,老师就一直跟我讲,你对你的声音太严苛了。她有发现,当我一开口唱,遇到一个音不对的时候,你就苛责它,你就更用力,更紧绷,所以你声音就更差。你要学会对你的声音温柔,给它信心,给它喊话。
我看营养师也有两年了。我尝试了很多运动,发现自己真的不喜欢运动。为了要维持身材,我是时候来寻求一下饮食的帮助。这个不是大家一般了解的营养师,她会借由一些方法,去知道你荷尔蒙的变化。每个人可能都有不一样的比例,你可以透过饮食的一些改变,让你的身体回归到你最原始的荷尔蒙,让你的荷尔蒙很稳定,自然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她就说我不敢相信,你就是一个雌激素人,就是非常非常的女性。她说艺人通常都会有一个特质,睾固酮这个雄性激素男女身上都有,但是特别是在艺人身上,这个东西会很“有”,因为它代表着企图心跟野心,有时候也会相对等于成就。
营养师看到我,她不敢相信,她说你的睾固酮怎么可以低成这样,你的事业却如此的好?她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我是一个很奇特的例子,但是她又可以理解,我是一个雌激素人,我会散发出我自己的魅力。
她认为女生是这世界上非常重要的一个物种,因为你看生育的能力只有女生可以有。可是这个世界对女生其实有很多打压以及不公平,乍听我觉得可能有点太像女权主义,可我觉得其实也不是,这是女性自觉,以及希望异性可以给女性一个相对的尊重。
她说其实像我这样子的女生很容易自己攻击自己,如果你还不够稳定的话,你就会觉得,我这样子不好,不行。她让我对自己的了解,对自己的信心都有一点点增强。
之前有一段时期我觉得自己不会主持,否定自己主持的能力。去年就是各種审视,我觉得自己不足,我没有基本功,跟唱歌一样,我没学过,我没有从助理主持一步一步往上。电视环境的生态在台湾相对蛮辛苦的,已经不是那个最繁华、最盛开的时候,市场又小,电视台有很多考量,自己主持的节目,一个一个停掉,那你就会觉得自己也不够好,这个环境也不够给你支持跟力量。所以“我不会”“我不行”“我没有”,就是否定自己这样。
2011年10月31日,台北,Selina与张承中举办婚礼,2016年二人宣布离婚(东方IC 图)
所以当我陷于悲观负面的时候,我就会提醒我自己,我是不是又在质疑自己,就是全世界还没有否定我之前,我先否定我自己。我最近接了一个《女人28》的谈话节目主持,我有发现到我的魅力在其中,我感觉到她们对我的信任。现在就会一直提醒自己,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责备你自己?
如果再遇到爱情
营养师说你就是有心想事成的能力,所以你要勇敢地做梦。你如果将来谈恋爱,那就把你想要的条件都写下来。其实我心里面有一点点觉得,很难,就会觉得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像我一样这么优秀(笑)。她就跟我说,没有关系,你就是写下来,因为这个世界上可能也有一个人跟你一模一样,他也会觉得怎么会有女生能够像他这样。但是你要相信你就是会遇到这样的人,你就是会遇到。
我说女性为什么一定要追求爱情呢?我还是有很多可以追求的事情,我好像不会想要把这个设为人生最大的目标了。她就说,也没错,可是她建议我还是可以去想这些事情。
离婚后,有一阵子就觉得,好麻烦啊,一想到你要认识一个男生,他又是一个陌生人。当你了解他之后,他也许就不会像你想象中这么好了。我有一段时间恐男,当一个异性如果对我好的时候,基于礼貌,你也会想要对他好,可是我担心我会不会释放出讯息,让他以为我喜欢他这样对我好。当我一发现,他会对我有点太好,好到我无法回应他的时候,我就会先冷淡一点。
当时觉得上《女儿们的恋爱》太害羞了吧,有一种觉得很不自在的感觉。就是谈恋爱给别人看,我又想到自己已经是几岁的人了,已经是有过一些经历的人,这样适合吗?那时候《以团之名》也找我,因为声音出了状况,就会觉得我连自己的歌都唱不好,我去那边怎么指导别人?
营养师和心理医生让我意识到,我好像常常会否定自己、给自己设限,我非常想要突破这一关。那我的生活圈其实没有什么机会让我谈恋爱,因为生活很简单,人就是这一些,如果我今天不踏出这一步,我要怎么去谈恋爱。然后觉得如果问团体,有谁比我更懂团体,而且我们的团体很棒、很成功,所以我当然有很多经验可以分享。
以前我每谈一段恋爱,都是会以结婚为前提,就是各种想象,跟你结婚,怎么样生活,怎么养小孩。我觉得现在如果我再遇到一个特别想谈恋爱的人,我应该不会去想着做后面的梦,我们去享受当下,而且每一个相处的时间都是快乐的,这比较重要。
Never too late
我真的超没有野心的,我走到现在是靠命运以及姐妹。我从小的个性真的没有喜欢冒险的。我记得小时候,好流行暑假去游学。可是那对父母来讲是一个经济上的负担,那时候因为妹妹出生了。我也没有积极地跟我妈说我要,我没有吵着我要这样。可是我妹就不一样,我妹就有去美国,她就是会勇敢去做这件事情,我不是。
我们的合约去年快到期,我的姐妹们比我早有一个自己明确的方向——就是自己开公司。我从来都没有想好要做这件事情,我心里面其实是害怕恐惧的。但是因为我的姐妹都给我鼓励,我就觉得我非得去努力一次。
我要开公司的时候,我想这个房子先来当作自己的公司。我要重新装潢,我爸比较保守,他觉得不要,公司你能不能运作起来都不知道,但是你却要花一笔钱,大刀阔斧地把全部东西都拆掉,值得吗?
那时候我就真的花了一段时间仔细思考,我到底要不要怎么做。后来我想了一下,既然公司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一切的事情都要在美好的状态下开始。这是我第一个自己买的房子,它就是一房一厅,有一个厨房,就是一个家的样子。所以我把整个格局都全部打混了,重新弄,最后也都是亲自去跟设计师讨论,包括所有的材质,一定要自己确认过。
到4月的时候,装潢完毕。那个moment对我来讲,我非常非常感动,就是第一次踏进装潢后的房子觉得说,对了,我做对决定了!我爸妈进来的时候也说,哇,很不错,很棒!
最妙的是,因為我一直没有在管理我自己的财务,我从一开始赚钱,就都交给我妈,就觉得好麻烦啊。我自己开了公司,非得自己了解不可啊,我就很认真地跟财务人员去理解接洽。我跟财务人员聊天的时候,她知道我真的像一面白纸。她就会用我听得懂的话告诉我,我现在渐渐看懂报表,而且搞懂我的财务状况。这个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对我来讲是一个非常大的改变跟冲击。
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对未知的事情,都会充满恐惧。所以当我对财务状况未知的时候,我对一切问题会觉得没有那么踏实,会觉得好像要再努力赚钱,可是现在你很清楚掌握之后,就会变得很踏实,好爽啊!渐渐公司也上轨道之后,我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那个自由的感觉跟自主决定的权力跟能力,是我以前没有想过的,我一旦拥有之后,我就发现它是如此的美好。
我相信别人可能在30岁的时候就在做这个,可是因为我30岁的时候在面临我人生的第一个难题。很多人出社会就赚了自己的第一笔钱,就开始理财了吧,我却这么晚才开始,这么晚才懂得去对待自己的心,去检视自己,有点超晚的。但我后来想想,Never too late。
学会拒绝
受伤前,我是一个很不懂得拒绝的人。拍那场爆破戏之前,我是很害怕的,但是我不敢讲。针对这件事情我有哭过很多次,特别有一些人来探望我的时候,可能也是圈内的人,就会很不舍,他们就会说你怎么那么傻,你应该要拒绝。在那个当下我听到这些话是很难过的,但我理解他们的好意。
阿中也帮我分析了,他就说你想想看,你那时候才刚到一个剧组,你才拍两个礼拜,你跟大家也不熟,而且你本来就是一个不想让大家觉得你耍大牌的人,你跟剧组要相处好几个月,你当然希望跟大家打好关系,你怎么可能去当一个很怎样的人。
现在会不会变得比较懂得说No,其实有。但是跟受伤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我更清楚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且更有自信地活在这个地球上,我就会也非常地理直气壮。
我有一家很常去的日本料理店,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叫了一条烤鱼,然后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它并没有满足我对烤鱼的想象,比平常的差,很明显,比较咸,比较干,比较柴。店家会问每个客人满不满意,我很直白地跟他讲,我说都很棒,但今天的鱼我没有很满意。所以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最近的鱼都这样呢?
然后我爸就在旁边说,没有啊,我觉得很OK。我爸就想缓一下。我就说,爸爸,我不觉得这样不好,我没有说这条鱼我不付钱,我这样讲的原因,是我在意你们餐厅,我希望你们改进。我们是有一个彼此的付出。所以我不会每次都跟你讲,你东西好棒。店家就跟我讲,因为最近的天气比较暖,所以鱼的油脂自然就没有那么丰厚,我说,哦,难怪。我就可以理解了嘛!
我以前不会,因为以前就会觉得自己是公众人物,被人家讲怎么办。我爸有看到我对那个人的态度,我爸后来就说,他真的打从心里觉得我这样很棒。因为他的教育,让他只知道要与人为善,他会把委屈跟不好吞在他自己的肚子里面,他觉得我变成了一个比他在这个部分更棒的 人。
之前每次看励志书都会说,每一个事件发生,每一个改变,都是一件礼物。我在当下的时候,我都觉得,狗屁,谁要这个烂礼物,拿回去,滚蛋!可是当真正你走过——当然我不觉得我现在走过了,但我相信我会走过——回头看,我才会觉得,哇,其实真的都是好的。
我还是希望说,不要遭遇到这些困难跟挫折,我就可以有好的改变。但是,看来人就不太行,生而为人,好像比较难。我们不是故事里面写的那些圣人,我们都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人,好像真的必须要透过一些事件来去知道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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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公众号“谷雨实验室”(ID:guyulab)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