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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佑思:一个90后犹太人的中国式成长

2019-08-08陈洋

华声 2019年7期
关键词:欧洲杯球迷以色列

陈洋

“‘化缘是什么意思?”

高佑思抬起滑屏的拇指,眉毛微蹙,这个夹杂在自媒体“歪果仁研究协会”(下文简称歪研会)微博评论区的词,让这位25岁的以色列短视频博主有些困惑。

这个评论针对的是“歪研会”一则新更的视频——《外国人在中国随机敲门蹭饭,真的有人给他开门吗》。视频中,只拿着一碗一筷的高佑思,从北京帽儿胡同出发,接连碰壁数十次后,最终被一对父子接纳。在一处并不宽敞的胡同房里,他和主人一家一起享用了一顿两菜一汤的家庭晚餐。这档节目以外国人体验中国生活为主题,笨拙、尴尬,尝试融入和理解,是节目的常态。

这是高佑思来到北京的第7年,创业的第5年,成为“网红”的第3年。他的故事,既是一个关于融入、奋斗、焦虑和野心的故事,也是一个不同又相同的中国式成长故事。

犹太家庭

在北京东三环有一处建成不久的共享办公空间,以色列风险投资公司英飞尼迪集团是投资方之一,高佑思的父亲高哲铭则是投资集团的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

根据公开资料,英飞尼迪是中国“第一家被允许从事人民币业务的外资基金”,“目前透过旗下23只美元/人民币基金(其中20只基金位于中国)和数个孵化器,管理着超过上百亿的资产和上百家企业。”

在高佑思眼中,父亲高哲铭是对他影响最深的人。高佑思13岁那年,高哲铭决定将公司从以色列迁往香港。在香港生活了5年后,高哲铭再次决定转换事业重心。2012年,他们一家六口离港北上,安家北京。

18岁的高佑思想考北京大学。为此,除了上汉语班,他还经常去北大蹭课、蹭活动。听不懂,就用手机把课件拍下来,回家逐字逐句地翻译。经过两年努力、两次大考,他终于在2014年拿到了北大国际关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但安逸是不可能的,5月份才刚被录取,高哲铭就给儿子定好了“下一个目标”——创业。

作为风险投资人,高哲铭一直注重培养孩子们做生意的能力。高佑思的第一次“创业”是在12岁,他犹太成人礼的前一年。那年高哲铭投资了一家做防水耳机的以色列初创公司。因为所在的社区离海很近,那个夏天,一为了锻炼儿子,二为了验证市场,高哲铭就让高佑思拿着耳机,挨家挨户地卖。

高佑思相信父亲的判断, 20岁的他也早已习惯了接受挑战。“OK,做吧,来吧,lets fail again。就算再一次失败,我也不会放弃。”

踏风

“我发现跟犹太人很聊得来,可能浙江人和犹太人天然对很多事情的理解是相像的。”生于浙江诸暨一个经商家庭的方晔顿聊起他为什么会和高佑思成为朋友时这樣说。生于1991年的方晔顿是歪研会的CEO,高佑思的合伙人。

2014年刚起步时,两个喜欢足球的年轻人想做一个P2P跨境旅游平台,让球迷服务球迷。比如一方提供比赛地的一日游服务,另一方如果想出国体验,即可付费购买前者的服务。只是一年过后,虽然高佑思他们投入了“疯狂的精力”,但这个模式还是没能跑通。

2015年9月,他们开始转型做内容,改名fanTV。因为他们意识到,与其让这些球迷提供并不擅长的旅游类服务,不如做回球迷,以球迷的视角记录赛事实况,让球迷直接生产内容给球迷看,提供差异化的视角。那一时期,fanTV平台上不仅能看到意、英、德、法多国的足球赛事内容,还能看到美国的NBA周边。但遗憾的是,无论是热度还是收益,fanTV依然没能完成融资上的突破。

进入2016年,papi酱的走红及其带来的示范效应,使得短视频取代直播开始成为内容创业的新宠。那年恰逢体育大年,fanTV在欧洲杯期间策划了两档节目,其中一档“玩坏欧洲杯”的节目初次尝试了“街头采访”的短视频形式。采访主题也从体育扩展至泛娱乐,比如在球场外采访外国球迷怎么看待中国功夫,让他们品尝辣条、体验“葛优躺”。

正是这个系列让高佑思和团队迎来了fanTV史上第一个8000万点击。随着市场的不断验证,他们在运营、策划、推广上的投入越来越大,“主题街采”也从最初团队里的一个实验产品变成了歪研会这个产品矩阵。

“啊,网红”

高佑思最初体会到“网红”的感觉是在2016年夏天。不同于现在顶着“歪研会会长”的头衔,坐拥百万中国粉丝,是多档视频节目的固定演员,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粉丝数不到2万的“小博主”。

当时,凭借欧洲杯、里约奥运会期间的系列街采视频,fanTV的粉丝开始“出圈”,这不仅为他们带来了话题热度,更直接带来了粉丝的激增。到了那年夏天,fanTV的粉丝数已经越过了30万。

正是在那期间,还在里约的高佑思接到了江苏卫视一档综艺节目的电话,这档节目的主要内容是组织外国嘉宾“围绕当下中国年轻人最关心的议题展开讨论”。对方想邀请他担任节目第二季的常驻嘉宾。

只是,这种聚光灯下的电视偶像生活,并没有给高佑思带来兴奋感,反而让他觉得“水土不服”。“每次录制现场都有一两百个观众,身边是几个比你火一百倍的人。他们的IP很强,我打不过,也不想打。”在高佑思看来,这些人对电视节目的逻辑把握得很到位,他们表达能力强,综艺感强,能够按照台本的要求,呈现出很好的节目效果。而他,则完全无法适应。“录节目时,我经常紧张到中文都说不出来,压力很大,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下饭。”

正是这次经历让他意识到,相比艺人,还是自媒体人的身份让他更舒适。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高佑思并不喜欢“网红”的称呼。“我是创业者。我关心的是我的内容是否能引发一些讨论,大家能喜欢上你,期待你的下一个视频;同时你能给你的广告主提供好的推广。”

“选择在中国走这样一条路不是个容易的选择。一个人在异乡环境里面是很孤独的,被认可、被喜欢,这种成就感对他们是很重要的。”方晔顿对这类情感需求的感知更为强烈,“这些外籍博主往往会很在乎你是不是尊重他们,他们希望一种亲密的关系,就是我们大家是一块的这种感觉。”

这不是一条人人都理解的路。无论是高佑思在以色列还是香港的朋友,最初都不怎么理解他在做的事,有的甚至觉得他疯了。解释不清楚,他往往选择直接丢一个视频链接。“这样他们就很容易理解了——‘啊,网红啊。”虽然他们选择的词并不是他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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